第七章 理由
下午，林边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伴晚了，不少住户已经亮起了灯，空气中传来炒菜的香味，还有小孩吵闹声。 在小区门口停了一辆暗蓝色的跑车保时捷Panamera，在这种普通小区还是相当少见的，不少人都往那辆低矮修长的跑车投去目光，林边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修长如猎豹一般的跑车。 在他经过保时捷时候，车窗被缓缓摇了下来，出现一张林边很熟悉的面孔。 “楚子航师兄？”林边有些诧异地说。 “转一转？”楚子航面无表情，话语表达的是邀请，但他那冷的像是冰一样的脸，表达出来的气质却是格外霸气强硬，就好像你敢回答一句“NO”，他就立马把枪对着你的脑袋一通扫射。 林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他乖乖坐上了保时捷Panamera的副驾，楚子航踩下油门，4.8升V8引擎高亢，离合器快速咬合，将强劲的力量传送到转轮，明亮的雾灯亮了起来，楚子航松开刹车，Panamera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开着昂贵的跑车，在这座城市里兜兜转转，最后停在离林边家里小区不远的市政路边，两个人一起下车，沿着河边鹅卵石路往前走。 暮色已经降临，园路两边亮起了整齐的路灯，蒙白色的灯光像是一个个莹莹的罩子，照亮他们的身影，拉下长长的影子。 楚子航一直不说话，林边只好先开口，“师兄，你叫我出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做我思想工作？” 参加卡塞尔终试的三个候选人，都在面试结束后，表示需要思考思考后，在决定是否入学卡塞尔。 路明非没有直接答应入学卡塞尔的原因，林边是知道，因为陈雯雯没有通过卡塞尔的初试，所以路明非会犹豫，他还抱着和陈雯雯一起上学的想法。 小天女是家里原因，她爹觉得这个卡塞尔大学看起来很豪气，可毕竟名气低了一些，上网也查询不到太多学校资料，以小天女的家境和在仕兰成绩，要出国也是去斯坦福之类的名校。 “苏晓樯是叶胜师兄去联系，路明非是诺诺负责，教授和校长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就算绑着，也要让你们入学。”楚子航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太擅长劝人入学。” 林边愣住了，心想，师兄你确实不擅长啊！毕竟那个说客像你一样耿直，有什么说什么，绑着也要让我们入学这种话都说出口了，要不是看见你们学院正规执照，我还以为你们想抓人去美国当苦力呢？ “我……我们几个有那么重要么？只是几个候选人而已。”林边挠了挠头问。 “嗯，对于学院来说很重要，这一次面试，其实就是专门为你们三个人准备的。”楚子航认真地说。 林边沉默了，楚子航越是这样说，他越觉得这个卡塞尔听起来很奇怪，这学院爱惜人才可以理解，但这学院态度那像招生啊，又是专门安排面试会，又是给几万美金奖学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请他们去卡塞尔当老师呢？ 特别是古德里安教授握着林边几个人的手，深情地说出只要你们入学，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的时候，林边莫名想到如果把“入学”换成“嫁给我”，这看起来就回合理许多了。 “你觉得卡塞尔怎么样？”楚子航继续问。 林边想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直白的评价，“国外私立贵族大学？你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很精致，学校出手也很大方，什么总统套房，N96手机，动不动就是数十万奖学金，我们三个除了小天女……苏晓樯大概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从小就在本地长大，和路明非住的是一个小区，有一对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 林边有愣住了，这面瘫师兄的脑回路他属实有些跟不上，前面还聊学院感受，现在画风一转，变成挖自己老底了，他觉得卡塞尔让面瘫师兄来当说客就是一个错误选择。 “我的意思是，卡塞尔在选取候选人的同时，会做详细的调查，包括你的家庭情况，还有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楚子航解释。 “这么详细？”林边愣了一下。 “嗯，非常详细，你的出生日期，居住地址，每一个毕业学校，包括你在学校做的每一件事……你初一的时候，就和班里同学打过架，原因是他们嘲讽你没有父母，就是被丢弃的孩子，然后你们就约了学校后面小巷，最后的结果是，你打赢对方带来十一个男生，包括两个大人。”楚子航继续说。 “嗨呀，都是往事了。”林边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不打架了，已经从良了。” “你初二的时候参加过市数学竞赛拿过一等奖，那时候你就被保送仕兰了；初三的时候也参加过初中部篮球赛联赛在市里拿了二等奖……” “你在仕兰中学上个月的月考，年级排名是第四，那次的第一是赵孟华。”楚子航看着林边的眼睛，声音毫无起伏，却能将他过去做的一切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事无巨细，就好像一个在林边身后幽灵一般，窥探他过往十七岁的所有人生。 “卧槽？师兄你们这那是招生，这是查户口啊。”林边瞪大了眼睛说。 “这是对于候选人必要调查，根据我目前拿到资料，卡塞尔会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在国外父母处于失联状态，所以你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国内一些大学的学费还是挺高的，你不太可能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凑出来，就算凑出来了，大城市的生活费也会是一个问题。”楚子航冷静的分析，“而卡塞尔能帮你完美解决这些问题。” 林边瞬间语塞，原来自己的师兄还是在当说客方面还是相当专业的，不讲究任何绕绕弯弯，突出一针见血，效果卓越。 看着林边仍然没有回答，楚子航继续说，“你这几年一直在调查中你父母对么？你很期待能找到他们，其中包括去查找他们每年寄回生活费寄出地址，通过他们名字查找任何出现的消息，但最后都一无所获。” “你们有我爸妈消息？”林边猛地回头盯着楚子航。 “现在暂时没有，但如果你还想寻找有关他们消息，卡塞尔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还没有确定入学，所以我并不能说太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楚子航看着林边的眼睛，“卡塞尔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仅仅是一座大学，它是代表一座大门，门内是真正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林边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楚子航郑重的点点头。 时间来到深夜，林边坐在电脑前，就挂着一样东西QQ，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小天女头像。 “你去不去卡塞尔？”林边问。 “我爸更想我去斯坦福。”小天女说。 “斯坦福挺好的，名校嘛。”林边说，虽然古德里安教授表现的很热情，也给小天女开出每年36000美金的奖学金，可以她的家境来说，这笔钱很难作为抉择学校的参考标准。 “你要去卡塞尔么？”小天女反问。 “怎么了？我去你就去啊？”林边随口说。 “是啊，你去我就去。”小天女十分耿直地说。 林边愣了一下，打字的手微微一停，然后继续问道，“为什么？” “就想大家一起上大学，有问题吗？去不去一句话？那么多废话干嘛？”小天女做事说话总是这样干脆利落。 林边看着电脑屏幕笑了，这确实是他认识的小天女，直率耿直，同时骄傲无比的小天女。 “我会去卡塞尔，毕竟一年十万美金奖学金，就算是火坑，为了钱也得跳，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正常走高考上大学的钱都不一定能凑出来。”林边说。 “你就那点追求了。”小天女对此嗤之以鼻。 “您是苏大小姐，家里有矿，我只是一个平凡高中生没法比。”林边配了一个咧嘴的笑脸。 “你就知道损我。而且高考的话，以你的成绩最少也能去个985，名字也会挂在学校红榜上，仕兰会给你奖学金的，所以学费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想去卡塞尔有其他原因么？”小天女说。 林边愣了一下，小天女说话直来直去，可是一点也不笨啊，或者说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只是太过于骄傲了，很多时候不会拐弯抹角讲话。 在他思考怎么回复的时候，下一刻，小天女的电话打了过来，林边接通电话。 “你确定入学么？”小天女没有问其他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嗯，想好了。”林边回答。 “这一次没开玩笑？”小天女继续问，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这一次，肯定不会开玩笑。”林边也很认真的回答，“我待会就给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 “知道了，那我待会也给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告诉他我也要入学卡塞尔……”小天女说完就挂断了，没给林边多说话的机会。 林边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无声笑了，他走到窗户边，站了很久才掏出N96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点开上面唯一的联系人，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电话。 手机里面转来嘟嘟几声后接通了，里面传出来古德里安教授的充满期待的声音，“林边么？你想好了么，确定要加入卡塞尔了吗？” 林边舔了舔嘴唇，“我想好了，我确定入学卡塞尔。” “确认么？” “确认。”林边说。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林边，出生日期1992年1月1日，性别男，学籍编号AI010123，阶级为特级“B”，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林边。”机械沉稳的女声在电话里响起。 “欢迎你啊，林边。”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一次在电话中响起，“我非常期待你在学院的表现。” 电话再一次挂断了。 林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已经选择了卡塞尔，这个神秘的芝加哥远郊学院。 准备关闭电脑，在他点击关机的按键前，QQ响了，闪出了一条消息。 “我在天台。”来自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