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能奇凯旋，东川异动

    收到艾能奇的战报，大本营欢声雷动，立刻派出信使，不为封赏，只为追回之前坚壁清野的命令。

    孙可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命人将整理战报，抄送至各府衙、地方守军和铁军各部，一时间，不管官民将士，都士气大涨，又增添了几分对局势的信心，野战第二师师部的两个直属骑兵营也因此获得“无畏”和“攻坚”的称号。

    五月初三，艾能奇凯旋归来，除了从谢仪家中抄没的几大车金银珠宝外，还带回来四百多头战象。

    金齿族为了报铁军从缅兵手里拯救其族人的大恩，派来了一千勇士，一来为了帮着驯养大象，二来表示从此坚定追随铁军的决心。

    在孙可望的规划中，未来的铁军可没有象兵的位置，他本不打算接收这些大象，可一想到那些笨重的红夷大炮，就立刻改了主意。

    再不济，它们比骡子的力气大吧。

    “传大本营令！”

    孙可望召来通讯兵，正色道：“封赏第二师两个直属骑兵营的全体将士：下士以下赏白银十两；少尉以下赏二十两；少校以下赏一百两；校级军官赏白银五百两，全体将士军衔升一级。”

    “另：原骑兵营营长、思教官调任第六师任骑兵团副团长和副思教官，原副营长接任营长，营思教官从所属连队思教官中择优任用。”

    通讯兵接令离开后，艾能奇一脸幽怨地看了过来，“大哥，我呢？我好像啥好处都没得到啊？”

    “好处？”

    孙可望故意板着脸，道：“你擅自用兵，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才没有罚你，还想要好处？”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绷不住了，抽着嘴角笑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紫禁城里那个鞋拔子脸吗，还想要啥好处？”

    艾能奇本来也没想讨什么封赏，只是顺口说说，想在几个哥哥面前嘚瑟一下而已，可看到李定国和刘文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不由得气哼哼地说了句：“说好了啊，大玉儿是我的，到时候可别和我争！”

    兄弟几人谈笑的时候，李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俯在孙可望耳边小声说道：“大元帅，杨畏知和大学士雷跃龙等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孙可望不甚在意地抬了抬手。

    很快，几名身着朝服、头戴乌纱帽的云南大员进来，和四大元帅一一见礼。

    刚落座，拉着一张苦瓜脸的杨畏知便率先开口，道：“定北元帅大胜归来，可喜可贺啊！”

    素来看这些明廷旧臣不太顺眼的艾能奇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这几个家伙穿得很正式，还齐刷刷的过来，怎么可能是专程道贺？孙可望心里明镜似的，淡淡一笑，道：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看到杨大人这张脸，我就知道你们过来准没好事，直说吧，什么事？”

    杨畏知不再绕弯子，肃容道：“东川军民府被当地土司禄氏兄弟派人围攻，从典吏至知府，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此等擅杀朝廷命官的行为理当视为叛乱，下官斗胆请大帅即刻发兵，惩治凶顽！”

    孙可望听了，平静地说道：“杨大人的消息稍稍有些谬误，其一，东川府主薄已趁乱逃出，大本营派了一连骑兵前去接应，不日即可回到昆明；其二，禄氏兄弟叛乱，戕杀的是我等商议之后重新任命的地方官员，而不是朝廷命官。”

    杨畏知的脸越拉越长，心里的火气就要压不住了：好你个孙可望，给了我一个管理云南各地事务的名分，明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不第一时间知会，还扯什么被杀的是不是朝廷命官，莫非你现在就要和朝廷彻底决裂不成？

    孙可望顿了一顿，面色渐渐柔和一些，笑道：“杨大人莫非在为了我说的‘不是朝廷命官’而生气？大可不必！很简单，若被杀的是朝廷命官，那兴兵讨伐的就应该是朝廷，我等兄弟出兵的名义何在？”

    孙可望这么说不是无的放矢，他必须强调自己的立场是“联明抗清”，而不是“降明抗清”，只有自家兄弟和手下将士的立场坚定了，日后才不会出现兄弟阋墙之类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方便观察一众明廷旧臣心之所向，从中甄选出一些确实能够为我所用的有识之士。

    被形势所逼而暂时不得不用的这些明廷旧臣顿时沉默下来，良久，杨畏知才苦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是送上门来给大元帅正名分了。”

    孙可望微笑道：“杨大人言重了，我和三位弟弟欢迎朝廷派兵、或是几位大人自行组织兵马去东川清剿，而且一定竭尽全力提供所需的粮秣物资。”

    朝廷自顾不暇，皇帝还记不记得云南这个地方都还两说，哪来的兵马可派？让几位明廷旧臣自行组织兵马就更扯淡了，凑几百一千的家丁去平叛？恐怕是送死吧！

    杨畏知轻哼一声，道：“大元帅别忘了，东川的各项税收可没进朝廷的口袋，如今出了叛乱，却要朝廷派兵清剿，这又是何道理？”

    “杨大人此言差矣！”

    孙可望笑得愈加人畜无害，道：“东川就是个人少地贫的军民府，那点税收连我都看不上，更不够高高在上的天子在园子里建个厕所，哦，差点忘记了，现在陛下的园子还在鞑子手里。”

    杨畏知气得胡须根根竖起，抱拳对着东方虚虚一拱，急道：“元帅怎可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孙可望很无辜，摊手道：“天地可鉴，我可没有一点不敬的意思，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难道杨大人觉得说实话也是不敬？”

    眼看杨畏知快要破防，他决定再加一把火——这可不是徒逞口舌之利，想让这些被“忠君”等迂腐思想毒害多年，只顾明廷正朔，不管天下百姓死活的旧臣接受他的新观念，不层层击破其卫道士外壳是万万不行的。

    “依我所见，原来的崇祯皇帝收了税之后确实四处平叛，连我等都一度被逼成反贼，天下成了这个模样，先皇可谓功不可没，对杨大人说的谁收税，谁平叛，我是万万不敢苟同。”

    杨畏知不愧在官场混迹多年，一肚子火气就要爆发出来的当口，他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下来，道：“下官的话可能有不妥之处，但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大元帅是否要出兵东川平叛？”

    “要，当然要出兵剿灭禄氏土司！”

    这次，孙可望不做丝毫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东川府的官员是我兄弟四人任命的，东川的百姓也是我中华的百姓，岂容一个小小的土司作乱？杨大人放心，大军已集结完备，随时可以开拔。”

    杨畏知心里堵得有些发慌：放心？我放心个蛋！合着你孙可望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这些明廷旧臣上门，趁机贬斥明廷，占据道义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