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起风
赵翊铿锵有力的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因为过早起来，有些昏沉的众人众人不知为何心中也是一震。 “是，殿下。”王力邦的声音不知不觉也跟着提高了。 年号定好后，他们就退下了，为新帝登基做准备。 退出去的大臣，众官心思各异，特别是看见赵翊今日大殿的表现，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登上皇帝的骄傲和志得意满，面对大臣更没有胆怯，相反的，在气势上明显压过众人。 那些真正站在晋安王这边的，自然面露喜色，人逢喜事精神爽。 虽然还没有把其他不合意见的臣子彻底压死，但是看着他们一脸铁青，心中不由得舒爽了许多。 剩余那些人脸色苍白，显然不仅仅是今晚没睡好，还有就是思虑郁结，担心被清算。 以李氏为主的世家则是没有太多表情，现在刘氶入朝是肯定的了，他们再怎么做都没有用，再来就是刘家也是世家，只不过不是盛京城这边的世家罢了。 除了刘家能入主京城外，最大的看点还是皇位上这位。 现在他们算是看懂了赵翊为什么要调兵来攻城了，安监司已然倒向了他，可是人家还要来个花手，分明就是给武将立功的机会。 “李大人，不知道你如何看啊？” 走出大殿后，李望与他并排走的一人问道。 李望撇了一眼和自己穿着相同品阶朝服的上官瑜，随后一脸疑惑地问道：“哦？不知上官兄说的是？” 李望明明知道，却摆出一脸一脸疑惑的样子，让上官瑜觉得这个李望还是那样欠揍。 干脆直接不看他了，扭头过去，向前走，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李望见上官瑜走得干脆，也觉得这个时候开玩笑有点那啥了，于是赶忙追了上去。 “上官兄，你这脾气得改，不然容易伤身。” “怎么，李大人准备弃文从医，去当大夫了？” 上官瑜的脾气，李望还是拿捏得死死的，见他揶揄自己也不恼，呵呵笑道：“若是上官兄有需要，本官立马学医去。” 见李望还是正经话没说，上官瑜感觉一阵肝疼，脚底下的步加快了不少。 “唉唉……上官兄，等等我。” 眼见跟不上上官瑜的步伐了，李望挽起官服，小跑跟上，拉住了上官瑜的手臂，把他的速度拉慢下来，左右撇了撇，见没什么人，便压低了声音道：“依我之见，这位手段虽不高明，却打得我们措不及防，且胆略兼备，我怕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步。” 上官瑜点点头，赞同了李望的话，这一点他有想过，这位以兵镇势，兵戈向来是杀伐大器，一动若是把握不住，则杀伐起。 显然，这一次杀伐已经起了，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这位陛下要怎么解。 “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这我就不知了，要不上官兄你……去问他？”李望咧嘴一笑，不过见上官瑜面色微沉，连忙道：“这个难以琢磨……难以琢磨，依我之见，此事以不变应万变最为稳妥。” “以不变应万变？李兄好学识。” 李望哈哈一笑，知道上官在揶揄他，也不恼。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纨绔，经常逃学。等到家里的梁柱子倒下后，他就担起家里的事他逐渐成熟起来，不仅没有把李家搞垮，反而把李家变成了可以和五朝元老上官世家抗衡的顶级世家。 “我看怕不是你担心被火烧到吧？” “呵呵，倒不是，火烧到我这我也能扑灭，不过会让我们麻烦许多，一动不如一静，等三把火烧后，这局势稳定了，我们再出来蹦跶。” “你自个蹦跶去吧。” “一个人就很无趣了，上官兄。” 李望嘿嘿一笑，看着上官瑜快步离开，这一次他也不着急追，慢慢走。 世家自成一体，而世家文官这边是以李家和上官家为首的，这两家虽没有什么联姻结盟，但是两家之间的连接却意外的紧密。 练武世家是以铁家为首的，铁家向来尚武，少有加入皇争，喜欢打打杀杀的，和文官这边没有多大利益的冲突，没多大威胁李望也不关注他们了。 这两天各个府邸都在繁忙着赵翊的登基大典，赵翊这两天也是有些担心事情没有安排好，一直谨慎再三，一些重要的事他也亲自处理。 盛京城已经被自己控制住了，而盛京城又是大梁首都，一切诏令都发自盛京城，只要盛京城没有发生什么太大动乱，皇帝还是姓赵，大梁的地方官也不敢乱动。 这与大梁的地理位置有关，大梁靠海，其他连接另两个国家，还有边牧民族，要是大梁稍有什么风吹草动，边境肯定不会有什么安宁了。 好在京城的事来得迅猛，去的也迅速，大部分人还在蒙在谷里，人心还是较稳定的，而且赵翊这几年来可没有完全把他的心思放在权斗上，民心之重，赵翊可是知道的。 黑甲军守在盛京城内，赵季的军队守在城外，赵翊心中的担忧才消去一些，要是一不小心错走一步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第二天清早，新皇的登基大典开始了！ 众官一大早就已经来到大殿外，小声的议论着，一旁的御史不仅没有纠正他们的行为，还加入他们的讨论小组。 “晋安王殿下到！” 听到这一声叫喊，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百官，顿时静下来，急忙回到自己的原位。 “百官肃静！肃静！” 这时御史也露个脸，扯着嗓子囔囔两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了。 “见过晋安王殿下！” 这时赵翊缓步走来，等到走到百官前面时，众人这才有默契地拱手行礼喊道，现在赵翊还没有登基为帝，他们自然不用跪拜。 “平身吧！” 赵翊看看他们，而后望着有点昏暗的天空，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这大殿在高处，风吹来又那么的真实，轻轻吸了口气。 终于向前跨了一大步了。 接下来就是治国了，赵翊把未来的事都已经想好了，他正在一步步的实现。 实现了黄袍加身，天下之主，万万人之上。 赵翊内心却没有预料中的那样激动，兴许是自己多年来在高位上，内心波动不大吧。 布局多年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当上皇帝了啊，接下来就是要开疆扩土，灭掉其他国家，实现大一统，促进民族大发展，千古一帝，好多好多事是自己想要做的。 心中想着这些，不过内心中的悸动，隐隐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以后的路可能不会太不顺。 很强烈！ 经过一系列宣读，到了最后一步。 王乘义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拿出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传位于六子赵翊，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钦此！” 听着王乘义念的圣旨，先管眼前的事再说吧，强压内心的那种悸动。 王乘义作为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念过的圣旨不多，但是跟在其他太监身边的时候，没少见他们读圣旨，念的节奏不能太快或太慢，要有节奏，咬字清晰。 王乘义这个地方拿捏的还是不错的，听的也是很清晰明白。 赵翊身穿黄袍龙纹，刚好今天也是晴天，阳光明媚，照耀在赵翊身上，黄袍显华耀，赵翊在阳光更显威严。 众臣在王乘义念完之后，当即伏倒在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翊坐于高位上，众官伏拜，手握权柄，这种意气风发，让人欲罢不能啊，起身虚扶，高喊道：“众卿平身！” …… 登基仪式不是很复杂，皇帝登基就完事了，其他的事后面再做处理。 众人退下后，丞相李望留了下来。 “微臣，李望拜见陛下，吾王万岁，大梁万年。” 一身红色朝服，头发有些白丝，还留着些许胡子，说起话来让人也是耳目欣然的老者，向着赵翊拜了拜。 赵翊知道眼前这个大梁的司空李望来找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温和一笑，问道：“不知丞相见朕有何事？” “启禀陛下，如今叛贼伏诛，反贼已被平定，刘氶将军的黑甲湘军仍留于京中，恐惊了百姓，请陛下下旨，着刘氶军返归州。”说完后的李望目光灼灼望着赵翊，要是赵翊不同意，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呵呵，这个老头还是那样的不安分。 赵翊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刘氶的军队退回去肯定是退的，但是刘氶得留下来啊。 只要刘氶留在朝廷里，朝中局势稍加平衡，不过大头基本还是在世家这边。 赵翊好像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认同了李望的话：“爱卿说得有理，朕正有此意，不过此次刘氶将军平乱有功应当封赏，待封赏过后再退军。” 李望拱了拱手，道：“陛下臣以为不宜久欠，若是久欠，恐有他国见势趁机作乱，到时大梁危矣。” “李丞相之意，朕明白了，赵季在兖州，会替朕看好大梁的。”赵翊淡淡道：“爱卿还有事吗？若无事，便退去吧。” 赵翊都快被气笑了，这什么牛马大臣啊，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了，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搞定的？ 李望与赵翊的交集不多，不知道赵翊的性格如何，这一次他可是冒着被新皇帝厌恶的风险，来试探的。 好吧！ 李望知道自己真的被厌恶了，听着赵翊那语气就知道了，一会儿爱卿，一会儿丞相的。 被皇帝厌恶李望其实不是很在意，他的位置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一群人的，不是赵翊一句话就可以拿掉的。 反正我是露头了，剩下就看其他人的了，李望暗暗道。 现在赵翊让刘氶入朝，就是在侵犯他的利益，对立是免不了的。 只是赵翊登位突然，李望万万也是没想到的，而且还是一雷霆之势，一击必中。 京都的几大家族反应过来，本来他们是要看戏，要让皇权的人相互争斗，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可是这一次来的是刘氶，康乾皇帝时，因为站错队的世家，底蕴不差，威望也有，和京中的世家不和。 他们就知道糟了。 而后他们想要做什么，结果发现赵翊这个人就是个漩涡，谁进去谁就会被卷进去。 最后他们还得乖乖的装模作样的出来夸赵翊一番，他们心中的憋屈就不用说了。 赵翊的举动带给他们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他重武！ 刚才的话就是他对赵翊的试探，也是几个世家的试探。 要是赵翊还留着军队在京城，他们会寝食难安的，就好像一把刀悬挂在空中，随时会掉落下来，砍向自己一般。 要是真的动起来，李望觉得就不是内战这么简单了。 “既然此事陛下已有圣裁，臣不敢多言。”李望没有多说什么了，而是提到另一件事，道：“臣还有一事，是北戎一事。” “北戎？” 赵翊皱了一下眉头，北戎他是知道的，现在又是寒冬，他们的粮食估计已经吃完了。 “据凉州来报，北戎于两日前集结数万大军，联合颉利部，臣以为他们欲攻凉州。” “爱卿以为如何？” 李望知道这消息时，就已经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好的得到解决了，现在赵翊问到了，他把自己的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道：“兖州距凉州不远，可派晋襄王殿下。” 晋襄王就是赵季了，本来赵翊要赵季来兖州也是为了防止北方的，看来李望已经得到消息了。 “就依丞相之意吧。” “是，陛下，臣告退。” 赵翊看着李望的背影，目光闪烁，世家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这一次造反他不想动用世家的力量，一旦动了，自己肯定会很难把他们拔出来了。 平衡找到了，就是以武起家的勋贵和其他地方世家，等到北方的事解决后，就该世家了。 赵翊走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身后跟着一大堆宫女太监，赵翊贪婪的呼吸着这后宫的空气。 很久以前他就有入主这里的想法了，现在他真的来了，与以往他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不急，等真正掌控了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