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年少时无视悲伤
十几天的不见,听飘雪说她又受伤了,重伤在床,昏迷了六日。之后的养病期就不为他道了:一个身怀技艺的孩子会轻易受伤吗?承若只能等待。 后来她终于来上课了。大家很奇怪,有些人竟然望眼欲穿。然而共同的学习中,谁也不知道清风会改变自己将来的身份地位与学习的方向----已转为侍卫的培训一行。想起跪行受请时荣王爷那诡异的一笑竟然轻口应允,令她心中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看到她重新回来,承若脸上满是欣喜的微笑。而她静静则坐在那里,静静的学着师父们传授的技艺。这一回,脸上依然有淡淡的痕迹,是擦伤,快要痊愈的状态。蓦然想起尔荣王爷的狠劲来了,不禁有些后怕,就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伤的。 记得旧年里的那一次跑山,清风没有完成任务。即是那已经是超越大家速度三倍以上的成绩和圈数了,依然被惩罚的绳索拴紧,荣王爷骑马吊其绕山疾驰。 疯了! 众人眼中的拦阻止于行为,谁也不敢逆悖荣王爷的军令:彩姑奔向场中,荣王爷沉下脸来对她眼神的暗示,彩姑竟然低头、默默退回?旁人的劝解更是没用打了水漂。 过程中,清风有时摔倒了、被速度飞奔的马儿连拖着十几米,手臂和腿上的衣物被磨破划伤娇嫩的皮肤。远处,被揍淤青的承若痛恨说道。 这样,来了狠劲儿的荣王爷又有了新的训练方法:三个月来,清风有时跌跌撞撞,但渐渐的,会好一些时候,可每每有了些许起色,荣王爷却又再次缩减时间。挫了又被伤,在伤很多次的过程中后慢慢地歪打正着,清风的轻功也同时在不断的超强,别人望尘而莫及。所有的痛苦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对她所产生的帮助,连尔荣也未能够想到。所以有时清风提气的过程中不小心跑至马前,尔荣再快也有极限的骏马是无法赶上的了。 再次换了方法,总有惩罚她的时候----那就惩伤她的双腿。“魔鬼训练,不过如此。”擦掉嘴上血迹的清风,渐渐变得坚强、硬气起来。不知不觉中,圆圆可爱的苹果脸被过早的瘦削与适中隐隐现出的好看劲肌所取代,一反同伴们一掐如水却软塌塌挺吓人的触感,是那种利落、潇洒的感觉。 而与彩姑的深刻接触,也是在她受伤那次之后有所进展。甚至连**宫妃生产也会见到彩姑被叫去帮忙,虽然对于孩子们很威严很冷漠,但清风的感觉里,她就像是特别好用的劳力来被呼来喝去。 还没有一个年幼小孩对生命如此一搏,本不予置评的彩姑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尽管那一次荣王爷太过分了。夜凉如水的时候,彩姑在给她上药的时候,才脱口说了出来,而这之前她是从不会与小屁孩儿们多说一句话一个字的:“为什么不停下?” 久久没有喊疼,强忍着伤口与药水的粘连剧痛,好久好久,“因为......想要坚持,我不能放弃每一次的机会。”虚弱的身体和着年幼疲惫的气息,新换了一身宽松的内衬白衣裤已被汗水打湿,蜷缩在小榻上的她显得那么渺小、易碎。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受这么重的伤,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样的忍耐力和承受心理支撑着她生扛了下来?对于这个残忍的是执行于成年囚犯死刑的方法,也能让“他”来当作训练这孩子的作为?! “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不似认命,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力、感伤。看着她彩姑微微皱起清秀纤细的眉,想不明白的事来自于这个孩子----到底像谁呢?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在彩姑经霜的成熟美丽里,闪现着近年来少见的温存与安心。 十四岁的清风乐观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讲好好先生又好脾气的齐王爷授课很有趣。“他......王爷他对你们很好吧。” “是啊,教给我们很多有用的知识。只可惜承若殿下他从来不好好听罢了。” 只有深沉的夜里,没有声息的一个人的世界---- “不能哭!”清风这样严厉地对自己说。但是受伤了脆弱了就会想起和母亲在一起那些温柔而暖心的时光,想起这些难过的事情还是不争气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紧紧掩埋在被子里声音,“呜、呜呜......呜呜呜......” 尔荣来了劲头,专让她干冒险的事情。既然她每次都撵不出去、都能够做得到,既然有潜力,那就继续玩呗。骑马拉着她跑,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尔荣却意外的发现了清风的耐力与实力,好身骨!就兴起连接她轻功的部分,这是尔荣的方法,突出的优点就加以特训和利用。可是他一直说服自己的作为其实是在驱逐清风,可...... 如今十四岁了,承若看到的依然是印象中活泼开朗的小女孩竟然每每都像老人一样微微颤着身体走不稳路,这不禁让他怒火丛生。“他终于动你腿了?轻功练出来,他又想让你残废吗?!” “没、没有,没那回事。”清风小心地避开承若的搀扶触碰,揉着自己裙内青紫交加的双腿,酸痛的惩罚......而这番话是清风说的,可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担心,只是那个靠在柱旁冷眼旁观----常年跟在尔荣身边的靖刚,是训习生里唯一清楚她伤重如何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最不关心她、冷漠的人。 一身浅色、如墨玉般干净的头发,留长了。梳成轻髻,披散的部分全都束在脑后干净整洁;曾经额前的小短刷如今早已偏分系后,偶尔垂落的几缕任她利落的斜过,也不再是那么稚嫩的模样了。扭扭手腕的灵活度,清风撑起回廊支点,几个跨步之下跳进内堂落座席间,取书对承若笑笑,“看书吧,里面的知识我好久都没看过了呢。” 哎,每次都被她的一笑了之,承若有些挫败帮不到她。只好微笑回座,却没有忽略那个靖刚阴森森诡异的不悦神色。 切,屁孩一个。 从不在意以身份压人的承若,所以也并不在意这么一个高壮的小男孩隐隐透露出威胁的神色,经他坐席而过、一笑置之。 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和自在呵。 是夜,无限繁华的靖荣亲王府朱门轻启。大扇的红门,走出一个默默柔弱的清癯女人。半掩斗篷的帽沿,微弱的月光落在她寻路的脸上---- 彩姑,宫廷首掌女工的主要官员。一缕无力的发丝垂落额前,消逝了她平日里果敢利落的模样。 提裙上了马车,一路寒风呼啸,吹起她不得不想起的适才经过。 落日时分,被荣王爷从乐坊叫出。行至殿外,全膝下跪行礼,“王爷千岁。” 看着身下垂落的头颅,那么卑微而疏离,一句暗示离开,再不看她一眼:“今晚上王府一趟。” 混色明黄的床帐微动,彩姑不敢惊醒一旁熟睡的男人。纤细的玉手轻轻划开帘幕,撑起床沿,另一只手扣起遮蔽内衣襟带的盘扣,拾起私下散落的衣裙悄悄离开。 不是没有看见进府时一娇艳美人怨毒的眼神,而迄今为止,不论那床上的男人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与这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如何亲亲我我、温香软玉。她皆不予理会,不去顾及自己是否还有内心地感受,只知道任何事与她无干,与她无怨。之前暗示她到荣府的命令令她心悸,不想再承受太多的痛苦和不切实际的悲伤。这样立场何在?她又是个连自身、自由都不曾提及的女人。 在她面前甚至被尔荣“无意间”提及那女人的名字,荣王爷只为“她”一人新起的娇名:“媚儿”。彩姑亲自经手那么多的宫人姓名造册,而此女子之名,她却没有忘怀。为什么,她不想去探讨的害怕,她已经沦落的自知而却不愿清醒。自欺欺人,堕落,是他一手造成的伤害。她恨他! 再不看他一眼,彩姑迅速穿好衣裙起身。 身上的伤痕依旧还在,他的暴怒不知为何,只是她痛苦的知道只有自己才会让他如此残破以待。“你要走了?”床上的那人突然响起沉厚的嗓音,不为魅力她只有内心的恐惧。 “奴婢该死,把您吵醒了。” “上来。”简短却威严。 “奴婢过会儿守值,奴婢......”她不想让一会儿勤政的辅王齐宁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为了那个男人?那你每次来,仅仅三刻、这又算什么?” “......您的例行。”大胆的顶撞,可见她生气了,他不该将齐宁殿下的名讳参合到他们这场肮脏的交易里面。 “例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一个生理急需因而召妓的王爷?十多年来做这么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除了为得到那丢失的凤玺、以那女人之美色魅惑不肯归顺自己的大臣、将军或是帮助自己暗害之,他要一个令自己没感觉又恶心想吐的女人干什么?美其名曰:媚儿? “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还有,最初带她回来的目的,只为了想让眼下这个蠢女人在意、想让她嫉妒! 然而回来后,这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竟然该死的没有任何反应;多少次他气怒之后将那媚儿推扔出去。穿着衣裳例行离开? 想都别想!在她的无力柔弱的抗拒与眼神表情的麻木中,仰着头,任由他的伤害与索取自己多年守身自俭的美好。于是再一次,不同的是发泄的疼痛与感受到的屈辱。唯有不屈服、不流泪水的她的抵抗承受。此时,依然和每个他醉酒或是沉睡时呼唤的“玉儿”,是她故意的忽略和不听。 任性,是会付出的代价啊。她不该,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