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战沉浮
零下二十度的早晨,维琴的沙漠已被白雪覆盖,太阳也被铅色的云层堵在后面,北风冷酷如刀,空旷的天地间了无生息,在万物躲在巢xue里瑟瑟发抖时,乌塔尔却沉醉在寂静的白色世界中,一切好像回到了过去,它摸着城垛,寒冷似乎给了石头额外的坚硬,或许除了其他神祗外,这里没有几个凡人能破坏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 维鲁卡城处在一个糟糕的位置上,它过于深入大陆腹地,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敌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纠结兵力围困之,维琴联邦为了征服这座孤城动用上万大军,但连续五次的惨痛失败后,联邦高层改变了策略,他们想让维鲁卡城自生自灭,毕竟周围一百里都是荒漠,而且冬天已经来了,城里的珐玛人就算再能折腾,在粮食与寒冷的夹击下也会不战自亡。 于是乎,联邦军的兵峰转向哈马尔军港,在大雪封住道路前,城上的守军每天都能看到联邦军经过,虽然两者仅有数百米的距离,但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转眼间严冬来临,维鲁卡守军与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他们不知道战事的进展,这边既没有传来维琴人获胜的消息,也看不到从前线撤下来的败兵,战斗似乎僵在了某个平衡点上,不过说实话现在这种状态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战士们不用冒着天寒地冻和维琴佬拼命。 “你在看什么?”塔楼上的活板门被推开了,杰诺娃从里面钻了出来,可能是习惯了炉火的温暖,一阵冷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 说来有趣,枯燥的等待对于乌塔尔和杰诺娃来说却是一种享受,在以前,这两个至高土元素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尽管他们早就认识了,但杰诺娃身边总是围着一打女孩子,只要这些人聚在一起,炼金城的搅拌机也没她们吵,就因为这样,两者的关系还非常陌生,不过现在不同了,他们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对方。 乌塔尔不知寒冷的滋味,飞雪化作长长的冰柱挂在它盔甲的末端,乌塔尔看着乌云笼罩的天空说:“这里的冬天让我想起了迷宫峡谷,如果雪能一直这么下的话。” “一直下?哇,那将会冷成什么样子。”杰诺娃裹紧棉衣,她藏在乌塔尔后面以躲避风雪:“跟我说说北境吧,我从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北境是残酷的,每个生物都在为生存战斗,由于庄稼只能长一季,因此大部分人以游猎为生,他们比普通人类更加高大,凶猛,也更注重荣誉,严酷的大自然让人们团结,没有人愿意在冰天雪地里独居,那些脱离团队,想做一匹孤狼的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乌塔尔了解北境,它在那度过了绝大部分时间。 “我听说北境之所以那么寒冷,是因为冥泉。”杰诺娃搓了搓手,只几句话的功夫,霜就结在了眉毛上,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袋酒来,这是老福特酿的,很难喝,但总好过没有。 “确实,那东西在最北边,我也没去过。”乌塔尔拂掉身上的冰碴,突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元素扰动从远东飘来,这声音凡人听不到,但在乌塔尔和杰诺娃听来却震耳欲聋。 “绝对是格瑞德·巴利,准备战斗!”杰诺娃将酒囊揣回到兜里,她摘下挂在肩膀上的长管步枪喊道。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乌塔尔的脑袋随着那声尖叫移动着:“它的目标是哈马尔军港要塞...杰诺娃,我先过去,你守住这里!” 乌塔尔说着跳下城墙,趴在墙根处的水晶石蜥族母睁开眼睛,它抖了抖巨大的脑袋,冰凌扑啦啦的落下,这只生物已经和乌塔尔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前把它揍得半死的事情也因为一顿牦牛大餐而和解,虽说这两个家伙相处的并不是特别好,但一些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办到的。 乌塔尔爬上水晶石蜥的背部,后者打了个鼻响,然后甩开四只短爪子向着沙暴的方向追去,杰诺娃看着它们消失在山脊后,就走进维鲁卡城里唯一的一座酒吧,里面还是和往常一样呛人,壁炉里的碳火半死不活的烧着,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几桌在打牌的士兵,还有几个醉汉窝在角落里打着瞌睡。 “嘿,伙计们,都醒醒,有活干了。” ******************************************************************************* 深厚的雪层拖慢了水晶石蜥的速度,它不得不将积雪拱到两旁,石蜥背上的乌塔尔望向天空,它们和格瑞德·巴利所化的沙暴越来越远,终于在几条山脊的遮蔽后,飞在天上的沙暴只剩下些许尾迹。 大约向西行了两天时间,哈玛尔军港才出现在眼前,乌塔尔从水晶石蜥上跳下来,发现这里的战况要比预想的激烈——军港守城部队正在被沙暴压制,城墙上的大型器械东倒西歪,下面的维琴部队趁机向前,攻城塔和云梯不断将士兵送上城头,这时艾伦设置的暗堡起了作用,机弩将敌人挡在外面,就目前来说,维琴部队还占不到什么便宜。 乌塔尔看向另一面,经受过两次大爆炸的月牙湾南峰情况更是危急,沙幕扯着山峰不住摇动,山顶的锤钢城似乎随时要塌下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股蓝紫色的能量自上而下贯穿了山基,随后,冰块迅速填充起山峰的破损处,看来大魔导师克莉尔最终还是参战了,一月末的冰霜加强了她的魔法,沙暴仍在努力摇晃月牙湾南峰,但被冻结实的山峰再没有移动分毫。 这应该是维琴联邦最后的进攻机会,他们出动了全部人马,在暗堡射光了所有弩箭后,守军被迫后退,维琴人立刻占领城头,幸亏海岸线上还停着十几艘帝国军舰,在它们的火力支援下,城墙上维琴人被炮弹狠狠的洗了一遍,溃退下来的败兵四散而逃! 眼看进攻受阻,格瑞德·巴利放弃纠缠锤钢城,转而向帝国海军飞去,可海王阿瑞斯擎起三叉戟,用水罩来保护军舰免受风沙的侵袭,与此同时海军的高爆弹在疯狂的屠戮着维琴部队,随着时间的推移,维琴联邦进攻的势头正在消退,尤其当乌塔尔以沙土巨人的姿态出现后,贪婪之王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它必须赌一把了。 在舰炮的轰炸下,维琴的进攻终于崩溃了,谁料败军才开始逃跑,一阵可怕的梦魇突然袭击了他们,每一个享受过‘无尽美梦’的教徒双腿发软,他们趴在原地捂着脑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轰炸仍在继续,有不少维琴士兵就这样在战场上丢掉了性命。 当华丽的美梦变成真实的噩梦,意志力不够坚强的人会疯掉,这些士兵醒来后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他们哀嚎,*,心里充满了恐惧,就像徘徊在疯人院里的病人,即使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他们也不会理睬,更别提躲藏,这些人全然崩溃了。眼瞅着维琴十几万的军队丧失战斗力,艾伦却并不打算派出军队追杀敌军,她觉得格瑞德·巴利在搞鬼。 果然,第二批从噩梦中醒来的士兵因为战胜了恐怖的噩梦,他们变得不同寻常,首先是皮肤下面长出了骨刺,块头更是猛增一倍,其次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杀戮欲望,这些人举手投足间释放出的杀气足以让呆滞的同僚鬼哭狼嚎! 原来这就是格瑞德·巴利牺牲那么多战士所换来的东西——狂化,虽然这些转变者的人数在整个大军中还不到十分之一,但他们的战斗力却不容小觑,因为帝国人十分清楚狂战士的可怕,远在珐玛大陆的怀斯特帝国就有这样的军团,那些体格健壮,装备精良的彪形大汉一旦开战便会造成可怕的毁灭,然而即使是老牌的怀斯特帝国,也就三千人的狂战士大队,再看格瑞德·巴利突然间多出来的上万名狂战士,就知道情况有多危机了。 “步兵,退后,弓箭手,向前!”帝国小队长扯着嗓子,周围的士兵慢慢朝他靠拢,弓兵们举起长弓,弓弦拉扯着硬木吱吱作响。 “放!”帝国小队长挥下手臂,上千支箭矢飞速落向城下跑动的维琴狂战士,后者轮起弯刀,将箭矢拨开,由于没有盾牌保护,不少人都中箭了,可这轮射击没有对士气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激起狂战士更强的怒火,很多负伤者即使是爬也在向哈马尔军港移动,这座险峻要塞的正门已经被撞开,如果里面的珐玛人还想活命,就必须守住这个破口。 仓促组织起来的部队乱作一团,一些人想拿东西把缺口堵住,还有人觉得应该后撤,人群挤在一起,宝贵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直到另一名小队长发布命令,恐慌才得到缓解。 “枪兵,列阵!”一百多名长枪手站成两排,紧张的盯着大门,头顶上的弓箭手射出第二轮箭后,纷纷向城墙的两边转移,枪兵紧攥的双手冒出了汗,在一声怪叫和纷乱的脚步声后,七八个浑身浴血的维琴狂战士从城门的破洞里钻了进来。枪兵没给对方任何机会,敌人刚露头,就被扎成了筛子,然而对方并没有倒下,他们任由长枪穿过身体,用缓慢的速度接近着枪兵。 第一次见过这种场面的新兵哆嗦着扔下武器,这些空缺遇到后面冲上来的敌人就变成了致命的漏洞,很多人来不及把武器抽出来,就被狂战士砍翻在地,仓促间组织起来的枪阵连五分钟都没撑过就被突破了,维琴部队像一把尖刀,途中遇到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他们略过城镇,直接对指挥塔发起攻击。 面对狂战士,艾伦没有做多余的安排,她叫人在指挥所周围洒满黑油,等敌人出现后就点燃,面对一人多高的火墙,暴怒的维琴狂战士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火墙另一边,皇家禁卫们和着成火人的敌军打了起来,焦油炙烤rou体发出的臭气叫人胸口憋闷,艾伦轮出一条斗气,将面前的敌人砍成两截,她抬起头,见一条沙龙正和乌塔尔所化的沙土泰坦打成一团。 催化狂战士是巴利的王牌,它绝不容许沙土泰坦轻易地将这些战士踩扁,愤怒的贪婪之王旋转身体,将沙暴变成穿刺力极强的龙卷风,在泰坦粗壮的手臂砸下来时,巴利轻易的躲过攻击,然后在巨人的胸膛上钻出一个大洞!长长的沙暴龙卷风像巨蛇那样缠在对手身上,与此同时,它还刺出成百上千支探针狠狠扎进泰坦的身体。 格瑞德·巴利与乌塔尔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它们都知道彼此的弱点——双方的本体都隐藏在巨大化的躯体里,谁能先找到对方,谁就获得了胜利,但眼下似乎是巴利更占上风,它灵活的躯体不住游走,乌塔尔只能增大重力场来限制它的移动,在两头巨*战的地方,难以想象的力量把周围的物体压垮,叫人牙酸的声音充斥战场,它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海岸线上,一大团乌黑的雷云正向这边飘来,青色的闪电来回跃动,一场诞生在冬季的豪雨蓄势待发,雷云下面是海王舞动的长发和闪着雷光的三叉戟! 接下来的几分钟充满了戏剧性,巴利的探针率先发现了乌塔尔的本体,它立刻把对方从沙土里拽出来,接着,沙土泰坦巨大的身躯便开始破碎,如瀑的沙海中,狂战士军团已经冲破火墙,杀得皇家禁卫人仰马翻,艾伦领着剩余的部队退出指挥塔,然后在众目睽睽中,高塔上的远征军旗被人扔了下来...... 正常来说,仗打到这份上远征军已经输了,更可怕的是,他们连投降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在狂战士眼里,只有死掉的敌人和活着的敌人,唯一能让他们停手的办法就是直到一方全部死光。维琴联邦已经听到了胜利女神的召唤,欣喜若狂的巴利将乌塔尔掐在手心,用沙暴的怪力将之捏扁,志得意满的它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滚动的雷云。 第一声惊雷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炸响了,不知是不是金属导电的缘故,反正闪电是打在了乌塔尔身上,连同格瑞德·巴利也被电流击中。下一刻,寒冬的冰雨倾盆而下,威风凛凛的沙暴巨龙顿时萎了下去,巴利想逃到没有雨淋的地方,但乌云如影随形,青色的霹雳一次次击打在土龙上,终于,浑身酥麻的巴利从沙子里脱出,它不敢再升空,而是像球那样翻滚着逃离,可能才跑出十几米,利器的破空声就传了过来,海王投掷的三叉戟从它的右肩扎入,这冰冷的利刃带着电花从左胸刺出,巴利咳着血,它的肺被穿透了。 “卑鄙阴险的混蛋,竟然偷袭我......这,不公平。”巴利用泥沙组成的拳头向海王轰去,然而被水浸透的沙土已经失去了威力,它们变得软绵绵,海王只是挥了挥手,强劲的风压就将之吹散。 天上的惊雷越发密集,它们在巴利周围落下,形成一道道电网,如果换成一般的魔怪,或许早就放弃了希望,可贪婪之王不想认命,它将周围的泥水聚集起来,连同海王的三叉戟一起包裹进去,仅一个呼吸间,平原上就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泥球,任凭闪电怎么劈都没有反应。 泥球切断了海王和三叉戟的感应,这让雷暴不再受他控制,铅色的雷云在慢慢退去,就在此时,巴利突然从泥球里钻了出来,在海王再次发动攻击之前,它奋力朝天空飞去,在雷光的照耀中,巴利快的像颗炮弹,眼瞅着它越飞越远,渐渐离开远征军的攻击范围,突然,从月牙湾南峰传来澎湃的元素能量,名为寒冬之握魔法将天上的雨滴相连,转眼间形成一大块洁白的冰网,巴利怒吼着被困在当中,极度的寒冷将它粘在冰墙上,贪婪之王拼命挣扎,力气之大就连皮rou都撕了下来! “就是现在!”大魔导师克莉尔将次元碎片法杖举过头顶,惊人的能量通过法杖尖端的宝石注入到空气中,周围的气温在急剧下降,她身后如同巨兽一样的锤钢城缓缓转动,将唯一的一门巨炮对准天上的目标,黑洞洞的炮口再一次喷出火来,振聋发聩的巨响遍布整个战场,那停在半空中的冰牢立刻被洞穿了,接着威力巨大的屠戮弹头炸出一轮又一轮的金属风暴! 格瑞德·巴利死了吗?那些在它影响下突变的维琴狂战士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倒在地上,远征军士兵怕他们再站起来,遂一个不落的将之斩首。在哈马尔守军开始清理城镇的同时,海王阿瑞斯找到了他的三叉戟,然而那里只留下一只残缺不堪的手臂和大滩血迹,看来巴利还是跑了。 “可惜...真可惜。”阿瑞斯喃喃道,抬头看向远方,数以万计的维琴士兵如梦初醒,他们哭嚎着,像潮水一样逃走,那些代表着强大和荣誉的旗帜被扔在地上,成千上万只脚在上面踏过,这场谁主沉浮的大战在残酷的一月末拉上帷幕,自此之后,维琴联邦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发动进攻的实力,而远征军转守为攻,把主动权将牢牢的掌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