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铁荆棘
地下交易所是黑暗的交汇处，而大地之子的到来却让它变成了罪恶的终结点，一夜之间，将近半数黑暗世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葬身于此，然而交易所被毁的秘密并没有因为恶棍的死亡而消匿，早在市场的天花板摇动时，求救信号就发送到了各个黑暗势力，这种后果是卡琳娜想象不到的，好在皇家骑士阅历丰富，他们知道自己惹下了多大麻烦。 一行人不敢耽搁，在快速救出奴隶后，也顾不上打扫战场，索性一把火将交易所烧了个干干净净；而那些收到求救信号的黑暗势力在看到浓墨一样的烟柱后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片区域内的暴徒几乎倾巢出动，他们聚集在被烧毁的市场残骸旁，一些目光狠辣首领看着还在冒火星的遗迹久久不语。 交易所被毁，那些死掉的人还不是最大的损失，打手可以随时再找，但他们的投资啊，一个人几辈子也挥霍不完的钱全随着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那些亏大了的黑手全都一副模样，他们恨不得扯着手下的脖子，让他们快去找罪魁祸首。 足有五千人的队伍奔腾在荒原上，他们顺着奴隶马车压过的痕迹往东走，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此时卡琳娜的四个护卫完全没有救世英雄的兴奋感，这次篓子捅大了，眼下五百多个奴隶的性命全交在这几个人手里，他们需要马上求助于附近城市的驻军；当然，最保险的方法还是让光辉帝国的正规部队来接他们。 可只是这样还不够，敌人追击的速度要比马车快得多，如果被他们赶上，五百来人分分钟死透，这种时候必须要出人阻击，乌塔尔大笑着离开队伍，对于这种任务它并不陌生。 马车徐徐离去，一条长达几百米的神力之墙出现在荒原上，追击者隔着很远就看见了，他们分出一拨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谁知对方根本不打算回答，直接出手开打，很快一个小分队就这么没了。 地下组织从来都是到处去欺负别人，今天却被人在自家门口点了场火，莫大的侮辱让首领们怪叫一声，于是他们再次分离出一支人马，这次队伍中有法师坐镇，他们从很远距离发动攻击，一条六七米长的火龙旋转着缠绞在乌塔尔身上，然后轰的一声爆炸了，接下来是次元切割，地缚术等高级魔法。 强盗们兴奋地庆祝，可法师不敢掉以轻心，对方是种从没见过的生命体，果不其然，对正规军来说都是场灾难的致死打击无法干掉巨人，它焦黑变形的躯体再一次掀翻了马队，不止如此，一股奇怪的吸力牢牢抓住每一个人。 “你，出去！”乌塔尔放走了一个杂兵：“回去告诉你们的头领，叫他们从哪来回哪去，不然我就杀光这里的人！别想耍花招，否则......” 杂兵慌里慌张的跑回来，首领们听完他汇报完就凑在一起商讨，他们大概知道是什么人烧毁了地下交易所——誓约之刃佣兵团，一个崛起于3111年的小组织，它因为连续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而飞快的得到晋升，现已成为佣兵界的明星，不仅如此，它还囊括了全大陆最耀眼的人物，每位成员身后的背景都无比强大：神圣王国、光辉帝国、奥莱莫斯的要员均在此列，无论是在贵族还是平民的圈子里，誓约之刃都有着极高的人望，想短时间内吃掉它们并不简单。 尽管如此，誓约之刃并非铁板一块，首先由于它太过显眼，导致在佣兵界树敌颇多，一些眼热的老牌大公会早就想弄他们了，只是苦于没机会而已；其次，即使这次围剿失败，但复仇是个长期计划，他们可以派出刺客，不怕对手实力高强，即使再厉害的人物也有松懈下来的时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誓约之刃总共只有十三个成员，再加上他们根基不深，同盟的行会更是屈指可数，黑暗世界有的是办法去威胁他们的同盟者，好让这个组织完全孤立出来。 “接受它的提议，我们走，这事不算完！” 追兵们撤离了，乌塔尔也遵循承诺放了手上的人质，半神担忧的看着远去的敌人，这些堕落者肯定会卷土重来，但不能在这里把他们全杀了，说实话就算是乌塔尔也没那个把握，毕竟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逃命绝招，另外对方的人马非常多，假如分出去一拨人，一百穷凶极恶的暴徒足已将卡琳娜和奴隶们屠戮干净，最后，杀掉了这些人渣等同于和整个地下黑暗势力不死不休！ 乌塔尔已经不是那个刚出战神要塞的愣头青了，它有自己的团队，尽管只有十二个队员，可仍要为她们负责，慢慢的，它在考虑事情上就多了几分老练。 这个世界很复杂，誓约之刃还没强大到挑战所有黑势力的程度，那会是场噩梦——无尽的杀手，无尽的埋伏，每道墙后面都有一只行刺的匕首在等待着，每一扇窗下都有一只恶意的眼睛在紧盯着，这不是乌塔尔想要的，它要保护手下十二条鲜活但脆弱的生命。 两天后，与外部荒原接壤的维齐尔城收到通信，城防正规军接纳了被解放的奴隶，由于日夜不停的赶路，难民们极度虚弱，卡琳娜融在人群中，不过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她帮助守卫们安置难民，与之在一起的还有女教师碧翠丝，尽管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休息，但这名女子坚持要等乌塔尔回来，如今她已经成为一名狂热的追随者，她相信乌塔尔是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神衹。 尤其是现在，神去对抗黑暗世界的追兵还没回来，作为信徒，她怎能先休息呢？卡琳娜知道这种忘我的境界，所以并未赶她走，可问题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乌塔尔如此狂热？卡琳娜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因为强烈执念所形成的光芒，在宗教界统称为信仰之力。 卡琳娜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她用手揉了揉，可碧翠丝的信仰依旧，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话说这女人是第一个信仰着乌塔尔的人吧？团长虽然是大地之子，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却连个庙宇也没有，按理来说它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却仍旧是个半神，难道说让它止步不前的因素跟信仰缺失有关？这或许意味着乌塔尔一直处于缺乏供养的状态中？ 事实上这些理论是禁忌的知识，所有神祗对信仰原力的事情讳莫如深，它们从不开口说明自己的力量来源，卡琳娜分析的很正确，一个神的力量大小和信徒成正比，就拿创世神来说，它不仅在自然位面上拥有最多的支持，且在创世之光位面（天堂），几乎所有的天使都是它的信徒！如此雄厚的基础，创世神想不坐稳众神之王的位置都难！ 卡琳娜突然感到很害怕，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触碰诸神的领域，但同时兴奋正驱使着她继续探索，看着正在焦急等待真神归来的碧翠丝，卡琳娜鬼使神差的问她：“你崇拜乌塔尔·蒙格洛斯吗？” 后者愣了一下，然后无比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那你相信乌塔尔的强大么？你能肯定它是无所不能吗？”卡琳娜无形当中释放出神圣力量的威压，她好似嘲讽又像是威胁的逼问道，但碧翠丝对待她的信念仍旧像磐石那样坚韧。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成为它的意志，它的羽翼，甚至为此牺牲性命吗？！” “我无怨无悔，只要是它的意志，哪怕会因此被打断最后一根骨头，扯掉最后一根筋，流尽最后一滴血！”碧翠丝抓住卡琳娜的双肩大吼道，与此同时，她脑袋顶上的信仰之力突然改变方向，本来朝四周漫无目的散射的白光开始朝地下扎去！ “那么恭喜，你通过了。”卡琳娜身上的威压消逝无形，她微笑着看着碧翠丝：“作为乌塔尔的信仰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为它创办一个教会，让它的名字传遍大陆，让更多的人沐浴在它的光辉下？” “我愿意！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切......”碧翠丝虽然狂热，但仍有理智，最关键的是，她只是个老师，本身所掌握的知识很有限。 “没关系，我帮你，只是这教会的名字还得由你来取。”卡琳娜充分扮演了一回老神棍，在她的指引下，碧翠丝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且充满艰辛的道路，初生的女信徒思考半天，眉峰才慢慢舒展：“决定了，我叫它铁荆棘，铁荆棘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