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奴隶主
我们的任务是消灭远古余孽，可邪恶不一定只出现在敌人身上，有时它也会感染我们的同胞，面对这些堕落的灵魂，创世之力者绝不放任也无法容忍！——摘自《回忆录》 和平并未给流民带来幸福，反而使流离失所的人成为牺牲品，目睹一系列悲剧发生的卡琳娜不再沉默，她要阻止这一切。 和纠正圣女祭祀时相同，卡琳娜仿佛又变回那个无所畏惧的红衣主教了，她紧握权杖，快速走向一个征税处，护卫急忙扯住她的袖子低声劝导：“我们被通知护送您的时候，艾伦大人留下了一条口信，她说您很善良，但有时这种善良会成为杀死自己和他人的利器，所以请您三思。”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卡琳娜铁了心要去做，任何人劝阻都是无意义的，她曾经因为主持正义而吃尽了苦头，而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倔脾气越发难改，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脱离了庸俗的大众，成为了神圣王国的红衣大主教，继而变成创世之力者。 “多说无益，你们既是我的护卫那就听我差遣，快去把哨卡拆了，放流民自由！”卡琳娜面色铁青，皇家骑士迟疑了一下，看起来这次任务将变得十分棘手，其实艾伦的口信还有后半句话，那就是：卡琳娜固执得像头牛，当她发疯时，你们最好配合她。 护卫来到哨卡处展示帝国谕令，让他们撤去木桩，放流民过去，守备队长左右为难，他向上级请示，得到的回复是拒绝执行，而皇家骑士在卡琳娜的逼视下一脚踢飞障碍，此举让矛盾立刻升级，守卫官兵拿起刀枪和皇家骑士扭打在一起。 卡琳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如今光辉帝国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就算有艾伦的亲笔授权，可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才不会将谕令当回事，眼见大批守备队朝这里过来了，卡琳娜挽起袖子，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然而就在此时，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顺着脊梁骨传遍全身，卡琳娜猛地回头，见一个留有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在朝这边走来，令人心悸的视线就是从老头眼睛里发出来的，而后者则对她的警觉也感到诧异，山羊胡子皱着眉，眼中的冰冷愈加深重。 说来奇怪，经历了好几场残酷战斗的卡琳娜心智已经变得十分坚定，对危险的感知力也增强了不少，可这山羊胡子却令她战栗不已，尤其是老头漆黑的双眼，仿佛有魔力般让人无法直视，这糟糕的感觉卡琳娜以前体会过，那是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耻辱的，恐惧的经历。 突然，她想起来了，老头的眼神像极了神诞节的马林修士！那个因为爱慕而心生歹念的男人，旧时的回忆让她手脚冰凉，最深层次的恐惧抽空了所有力气，山羊胡子见到她这样，整张脸因为贪婪而变得扭曲，他干瘦的手掌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两人的距离正在迅速缩短，在卡琳娜眼中，山羊胡子的每一步都要比霹雳还响！ “救...救命...”被恐惧扼住喉咙的卡琳娜连大声呼救都做不到，而她的护卫正在和城镇守卫纠缠，山羊胡子在这种时候出现可不是巧合，其实他早早就盯上了卡琳娜，原本计划在荒野中下手，可看到猎物竟然支开护卫，他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老头毫不费力的抓住猎物，阴冷瘦削的脸上咧开一丝得逞的笑容，他右手里的东西作势就要往女人脸上撒！ “卡琳娜，你怎么在这里？”大地震颤，一尊高达四米的魔像径直朝他们走来，强大的威慑力迫使山羊胡子松手，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才不情愿的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抱歉，我认错人了。” 老头说完就钻入人群中，同时魔像也来到卡琳娜的面前，此刻，女人还没从恐惧中脱身，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顺着毛孔流遍全身，直到魔像将铁手按在肩膀上使劲摇晃，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团...团长？”愣愣的看了半天，卡琳娜蹦出这么一句，随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人只有处于极度恐惧才会这样，乌塔尔察觉到了这一点，它撑住同伴，然后低声问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那个男人......”卡琳娜本想指认山羊胡子，可四下寻找，除了看热闹的人群外，哪里还有老头的踪迹？卡琳娜真希望刚才的经历都是幻觉，可残留在她手腕上的抓痕却在提醒她什么是真实。 “怎么回事？是谁？我要杀了他！”乌塔尔昂起身子，感知力朝四面八方汹涌辐射，可回馈的信息却十分单一，貌似这附近的威胁只有那一群为了哨卡而打斗的士兵。 身穿光辉帝国制式铠甲的护卫得到了乌塔尔的援助，它控制着重力瞬间压垮城防军，大量滞留在此的难民因为哨卡被突破而纷纷逃离，四名护卫看在眼里都是摇头，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失去政府监管的地区流窜着大量强盗，那些流民将因为卡琳娜的正义而引火上身，是死是活，全靠个人造化了。 几人仓皇逃离该城，事后，乌塔尔将护卫们拎了起来，这群饭桶竟然抛下卡琳娜，去找城防军斗殴，委屈的皇家骑士适才说出缘由，于是乌塔尔将目标对准卡琳娜。 自知理亏的女人无条件接受批评，她这么做确实太冲动了，以至于让自己陷入险境，要不是乌塔尔及时出现，她会怎么样只有天知道。护卫们在听了她的描述过后，都若有所思的对视了起来，然后一名年长的骑士说他知道那个山羊胡子。 “我原本出生在公国地区，十五岁学会斗气，十七岁参加了皇家骑士团，由于混得比较好，就把亲眷都接到了帝国。”在城外的一座土丘下面，几个人支起炉灶，热气腾腾的rou汤打开老兵的话匣子：“虽然在帝国生活了这么久，但对十七公国的传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想今天下午袭击卡琳娜女士的山羊胡就是传说中的老杰特了。” 老兵喝了一口汤，脸色严峻起来，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在当时，杰特成为十七公国名噪一时的人物；上至大臣，下到黑暗世界都在传着‘奴隶主杰特’的事迹。 杰特不是因为留着山羊胡子才闻名的，而是专做一些人口买卖，像精灵、兽人或魔兽这种高难度货物也不在话下，黑暗世界流动的钱每一笔都有他的参与；几年之内，杰特一举成为全大陆知名的奴隶贩子，那段时间是他生意的辉煌期，小一点的贵族如果走夜路太多，也会被绑到黑市上，只有在支付大量赎金后才能放人。 或许是招惹的人太多，杰特被狠狠的修理了一把，在那之后他学规矩了，没错，一山更比一山高，杰特开始积极与上层社会沟通，他将稀有的奴隶卖给贵族，这举动很快得到特权阶级的赏识，于是在这场利益的角逐中，杰特非但没有被扳倒，反而越大越强。 在强大的保护伞下，他的买卖持续了几十年之久，后来，可能是因为上年纪的缘故，纵横黑暗世界的奴隶主已经收敛了很多，而且交易内容也从奴隶走私向妓院转移，毕竟绑架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危险性更低，再说以他积攒的财富，足够几辈子挥霍了。 城乡市井关于老杰特的消息渐渐变得稀少，直到凯尔城的胜利让大量难民回到家园，奴隶贩子杰特从中闻到商机，于是他又从黑暗的角落里复活了。 老兵讲到这里停下来，卡琳娜脸色苍白，怪不得那山羊胡子只用气势就能将她震慑住，敢情是遇到了天敌，神诞节夜里的事情是她过去不的一道坎，普通色狼都会让她紧张，更别提奴隶主了。 “杰特老了，但他非但没变的仁慈，反而更加冷酷与狡猾，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巧合，很少有猎物能从他手上逃脱，即使不在城里，他们也会在荒野上将咱们全干掉。”老兵对同伴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所以感谢这位魔像兄弟吧，它强大的力量让杰特忌惮，否则过不了今晚，我们都会死在这片荒郊野岭。” 土丘下的山洞并不温暖，因为平原上的风总是爱往这里钻，卡琳娜一行吃罢晚饭，正抽人站夜岗之时，从风中传来了细微的恸哭之声。大家以为是听错了，只有乌塔尔确定五公里外正有一支车队正往西而行，什么人在摸黑前进？尤其是这种盗匪横行的荒野中？这说明对方拥有极强的实力并且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结合着今天下午出现的山羊胡子，所有矛头都指向老杰特和他的奴隶车队。 “杰特在这片区域很有影响力，连城里的正规军都不想招惹，我建议离他们远点吧。”老兵看着卡琳娜，她苍白的脸被篝火晃得忽明忽暗，希望她已经被刚才的故事吓傻了吧。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放奴隶车队过去，耐心的等在安全距离外，然后跟着他们到销账点，再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卡琳娜手中的树枝折成两截，说实话，她也被自己的勇气震惊了。 “你疯了，我们只有这么点儿人，去进攻奴隶贩子的老巢无异于送死！”护卫闻言大惊。 “骑士先生，我再次感谢你们这一路的陪伴，我必须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有不足之处，但唯独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容许有人在我的眼睛里藏污纳垢，所以请帮帮那些绝望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