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遥遥无期
“啊~累死了...”人鱼公主倒在床上，这回她再也不说自己失眠到天亮了，而从工地上撤下来的人也都差不多，大水刚刚冲了他们的营地，很多人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卧在火堆旁和衣而睡。河道疏通小组在放工时一般是没人说话的，人们只想快点找到一个干净的床铺然后忘掉这一切，可豪雨却像条癞皮狗一样紧追不舍，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涨潮会是什么时候。 “哪怕在伊哈萨姆，我想应该会比现在好上不少。”冰系大魔导师黯然道。 “是啊，至少不用怕被水冲走，但这么做也给了拉斯琳更多时间来打垮我们...等雨季停止，幽暗丛林还会形成一片沼泽，到时候我们再想征讨它，起码要耽误半年以上。”卡琳娜估摸着时间回应道。 “唉......”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在人类远征军的大营中，皇家骑士来到窗前希望太阳能拨开乌云重新升起，但外面风雨依旧，云层中不时有雷霆翻滚...他们怅然若失，悻悻的坐在凳子上吃早餐。 “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唉...昨晚又是没睡好。”两名骑士打着牌，而纸牌本身则因为潮湿的缘故越发卷曲，非常不好整理。 “你的人士气不高，不想点办法么？”视察的路上，杰诺娃问艾伦。 “提升士气的秘诀是上阵杀敌，可现在连根毛都看不见，所以我只能办几场晚会，再不行让他们喝辣椒水...但这些方法不能总用，我们的物资所剩不多。” “大局者要考虑的东西就是多啊，这点我绝对做不来。”杰诺娃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水中一捞，摸出很多细沙，她将其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面部徒然色变：“叫你的人这段时间别下水了，这水质有问题！” “啊？你说什么？” 杰诺娃扔掉手中的泥沙，她皱着眉看向上游：“是拉斯琳·莫安搞的鬼。” 不久，远征军接到新通知，上面下令禁止所有人员下河游泳、洗浴，而营地四周也升级了隔水措施，现在大军所用的水均来自雨水，另外严禁人员下河捕捞动植物食用。 此令一下，人们纷纷猜测河水可能有问题，为此炼金术师婆罗门特地取了一升水带回去分析，结果显示水中的毒素含量严重超过饮用标准，话说如此湍急的河流居然会染毒？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指挥室内，领导者们翻箱倒柜，致力拼凑出幽暗丛林的近期地形图，杰诺娃也在努力的回忆她探险的历程，争取让进度加快——拉斯琳已经在污染他们的水源了，虽然发现的比较早，但假以时日，这些毒水仍然会侵蚀他们的营地；因此，河道整改工作必须加快，最好把毒水引到别处去，如果可能，将它灌到拉斯琳·莫安的巢xue里！ “仅凭那些沙子就能推断出有人搞鬼，你真了不起。”艾伦见识到丛林生存专家的行动后，不禁对杰诺娃的印象大大提升，如果换成她是绝对想不到这层面的，她可能会等到部队出现问题时才发觉事情不对，但让她更在意的是杰诺娃本人。 “嘿，我听说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在伊哈萨姆生活了几十年的老猎人从未见到你衰老，天生的岩石皮肤外加对毒素免疫，而且还能进入乌塔尔的意识世界...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杰诺娃将鬓角咬在嘴里：“现在还不方便说，但我保证你们将会在不久后得知我的真正身份...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把精力放在治水上。”杰诺娃的眸子冷得像冰。 “哇，好吧。”艾伦摆了摆手走掉了，她对这女人一霎那间释放的威压感到心惊，要说杰诺娃在这些人里一直是特殊的存在，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恐怕她自己不说，任何人都无法得知这后面的真相。 暴雨一直未停，转眼间两个星期过去了，由于上面不允许从河里取水，士兵们都脱下头盔，用它接水喝。往日里银光闪闪的盔甲如今被泡的锈迹斑斑，这样直接造成了部队士气低落，纪律涣散，以至于晚会都难以提起他们兴致。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人类远征军由于长期滞留在潮湿的丛林，很多人都患上了疹子，这些平时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病已经成为顽疾，有很大一部分感染者高烧不退，医务室里住满了病号，同时这也加重了牧师的工作量，但仍有很多人得不到有效护理，于是指挥部只能征召一些见习护士来防止病情继续恶化。 “他们刚来的时候还很健康，生龙活虎...我没有替公民看好他们。”白布盖头，又是一批病死的人被抬出救助中心，艾伦看着担架远去，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 “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战死沙场本应是宿命，但现在却像个懦夫一样死在床上。”乌塔尔抱着胸斜靠在墙角，它刚刚从河道小组的工作中脱身，话说幽暗丛林的大水冲断了它与土地之间的联系，如今大地之子已经耗尽了自身的机能，现在就连重聚身体都做不到。 “我还能咱么办？！我们都是高地人，幽暗丛林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恨这鬼地方！我讨厌部下像牲口一般死去，到底该怎么办...”艾伦怒吼，但随后又像xiele气的皮球那样坐在地上，满心伤感的问道：“队长啊，生活在冰原雪域的怀斯特人也有征服不了的天灾吧？请告诉我，如果遇到无法改变的灾难，我要用什么来拯救我的人民？” 大雨劈落叶脉，整个世界都雾蒙蒙一片，墙边的铁甲燃起光亮：“北地和这里不一样，寒风虽然让人难受，但至少不会折磨我们，这场豪雨就像食物里的毒素，明知道有危险，为了活命却不得不吃下它...埃尔德隆，你领兵打仗最大的动力源是什么？是金钱？是可供后人瞻仰的功勋？还是纯粹支配他人的优越感？想想当初逼你拿剑的理由吧。” 经由老兵提醒，艾伦将手伸出，手掌上的老茧清晰可见——是啊，她本可以不这么劳累，是什么一再逼她如此努力？灭世古王的苏醒？拯救世界？别开玩笑了，她还没那么崇高，说实话她真的很爱钱，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很容易打动她，但这些都不是上阵杀敌的理由，年轻的女王垂颊沉思，恍惚中，她看到刺客的刀锋将国王的衣袍染红，这些仿佛是昨天才经历的。 “我想起来了，是临危受命，那些叛徒没有资格窃取我父的国家，我不允许他们夺走公民的妻孩，我不想看到帝国人彷徨悲伤...没错，我想要保护他们，所以我必须胜利！为了让笑容挂在每一个公民脸上，我不惜牺牲一切！” 艾伦紧攥着拳头，这时她才发现全身的力量又回来了，虽然掘墓人仍在抬着尸体离开，但她心中已经充满了光明。 “去做你应该做的吧，没有那个将军希望看到自己的士兵被无形的敌人打趴下，哪怕是老天想让我们失败，那就让它先毁灭这支军队的首领！在此之前，我们无所畏惧！”乌塔尔双目狂闪，本来瘫痪的盔甲再一次拼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