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乌朗托雅
乌塔尔一行换了条路线后，树林的排列明显稀疏了许多；经过几天的跋涉，牧师艾露尼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地树丛，相信再有两天就能走出妖精森林，但同时安娜与乌塔尔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在争吵。 “这里是我们神圣的墓园，纯血精灵的安息之地；而不是你这种怪物能来的地方！快滚出去，要不然让你开好看，肮脏的不洁者！” “我父亲西里欧斯最后被你们葬在这了对不对？求你们让我进去，今天是他的祭日，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的混杂的血脉在亵渎这神圣的地方！很好，看来你是不想全身而退了，大家把她抓起来！”一群战斗修士将手无寸铁的乌朗托雅团团包围，这些灵能者可以用精神力把敌人困在里面，然后将其带到总部，来一次正义的审判。 这里所说的灵能者是个范畴，它包括修士、牧师、法师、巫师等一切cao纵奥术伟力的智慧生物，也就是说凡是能借助或使用超能力、元素之力、诸神之力、大预言术的生物都是灵能者。 “是那天的半精灵盗贼，她被森林精灵带走了！这帮血统疯子肯定不会让她舒服的！我们不能这种事情发生！”安娜有征求他人的意思。 “虽然这是不礼貌的，但见死不救违背了一个牧师的最基本准则，走吧！乌塔尔先生，我们俩就拜托你啦！”艾露尼在乌塔尔身上施展风翼术，让它有足够的速度追赶战斗修士。 战斗修士总部，作用跟人类的异端审判庭相似；乌朗托雅被关在一个大铁笼中，周围的森林精灵们围上来窃窃私语，他们期望‘不洁者’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洁者·乌朗托雅！我们瑞斯部族一向不欢迎外来者，你混杂的血统便是我们的容忍底线！不久前我还天真的认为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但你没有；混血精灵竟敢来打扰我们最后的安息地，可见你用心何其歹毒！”未闻其人而声先至，众位精灵居民给一名穿着考究的官员让开道路，他便是这个村落的执政官。 “讲点道理吧，我只是去看看死去的父亲，难道你们就因为这个理由把我关起来吗？” “不要狡辩，你可知道一个精灵和兽人所生下的后代是不可被原谅的吗？就连创世神也不会怜悯你！天哪，这可怕的产物...继续放任你使我们颜面全无！我宣判，你的余生将会在地牢中度过；别用你那怨毒的目光看我，要怨就怨你的父母生下你，在黑暗中化为泥土吧！”对于审判长的决定，其他精灵发出惊呼...这会不会太严厉了？ “如果创世神连血统都容忍不了，那它还不如一个凡人！”乌塔尔带着两位同伴赶到审判庭并且亲眼观听了审判过程；半神实在看不下去便从高地上跳下来，激起漫天尘土。 “那边有路你不走，跳什么坑啊？找死啦！”它肩膀上的安娜十分不爽。 “在我们的法典里，随意的冒充神的旨意要被监禁三百年，而我们的寿命只有一百五十年，三百年代表这个人两生两世都不能得到解脱！知道你犯了多么大的罪行吗？纯血执政官？！”艾露尼从乌塔尔的肩膀上跳下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谁？竟敢在神圣的审判庭大放厥词？瑞斯法庭的审判一向是是公正合法的，她是不洁者，她当然要受到监禁！” “胡说！该进笼子的人应该是你！谁说神圣的裁判所？我看是一群邪教分子在搞降神活动！原来天之骄子精灵族没什么进步嘛...从很早开始就玩宗教迫害，直到今天还没玩够？算了，老娘懒得和你们耍嘴皮子，看好了，咱是高等恶魔，你们眼中的邪恶生物，快来审判我啊~垃圾！！”安娜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浮在空中，她身后是魔族的蝠翼和尖尾巴，两只娇艳欲滴的瞳仁露出邪魅的光芒。 “万能的母神，一个真正的异端！来自外域的邪魔！守卫，快抓住恶魔和她的同伙，一个也别放跑了！！”执政官一边喊着一边后退，战斗修士部队听命展开精神领域，企图将三个人抓住，可艾露尼也是灵能者，她才不会坐等敌人来抓她，生命女神的能量化作冲击打开包围圈。 另外一边，乌塔尔抬起巨大的碎石砸倒一片守卫，精灵看出这样的对手是无法靠蛮力取胜的，就扔出巴马哈树胶来缠住对方（这是一种粘性极大的植物体液，用来粘住或搭建树木型建筑）在一开始，乌塔尔并没有去注意这种小玩意，但树胶积少成多后，它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队伍的一号坦克被撂倒后，牧师首先被守卫制服，接着狂战士也被围住，灵能者的精神立场让她无法抵抗，至此救援小组团灭...... “看那！这些异端破坏者，他们为了不让精灵族复兴而策划的阴谋，他们是纯净血脉的障碍！是阻止大精灵时代兴起的帮凶！！而不洁者乌朗托雅就是他们的领导者，她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企图博得大家的同情！”执政官慷慨激昂的宣讲着罪名，台下面围观的精灵居民们也受此影响，狂热的抓起石块朝‘变节者’扔去。 “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要杀了你！我要...”身上足足缠着三根精钢铁链的安娜被人扔了石头，心中极度不爽破口大骂。 “异端！邪魔！灭世巨龙的盟友！她是导致大精灵时代毁灭的余孽！执政官，把她和不洁者一起献祭掉吧！”一个脸色苍白的森林精灵瞪着血红色的眼睛高呼，其他的精灵点头附和着。 执政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吩咐守卫把这两个罪大恶极的人绑到木桩上并在四周描画出许多诡异的图案，让安娜说对了，这是一场邪恶的降神活动，旁边铁笼子里乌塔尔使劲撞门，它恨不得长出牙齿将钢条咬断，可巴马哈树胶让其动弹不得，要是能出去，它绝对会把那个独裁者的脑子打出来！ “睁大眼睛吧，母神的子民们；我们现在只需要发自内心的自豪！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是真正的纯血精灵，复兴祖先的荣耀指日可待！愿古老的星辰永远照耀着我们。”执政官抬起双手，接着从他后面走来两个身穿白袍的精灵执行者，他们帮执政官穿上一件注着血色图案的长袍——献祭的仪式要开始了。 “全能的母神，我们为了您的荣耀而献上礼品，请您取走她们的性命吧！愿先祖神州保管她们的灵魂，让她们的身体身体化为空气、大地和树木，以她们的精华为代价，请您降下恩泽，赐予我们强大的力量...赞美您！” 精美的祭言并没能体现出光辉和伟大，反倒显得急功近利；艾露尼开启心镜之眼看到从执政官的脚下伸出几根黑色触须直捣两位祭品，眼看她们就要命丧仪式，也许是死神没收到出场信息——就在执政官想将两名牺牲品刺穿时，一只木杖从远处飞来，敲在他的身上。 “亚士德执政官，你在干什么？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把瑞德村落变成了什么？！哦...我竟然在你身上看到了黑暗…你堕落了，执政官亚士德·奎德里安！”扔木杖的是名老精灵，他是这个村落的智者（相当于总理性质）他的任务是与其他村落沟通，结果从远方而来的智者发现自家村镇的可疑举动，却没想到这有人在为邪神献祭！ “我们没变，我们只是找到了先祖的荣耀！而要达到曾经的文明就得需要纯净的血脉传承！”执政官亚士德·奎德里安疯狂的大喊道。 “够了！你已经无药可救，不知道一向聪明的你是如何成为疯子的，你忘了精灵族的崛起并非靠血脉，也不是天赋和力量，而是我们懂的怜悯、谦逊和求知欲的内心世界！好了，卫兵们，抓起这位已经疯了的执政官！”智者被气得直哆嗦，可守卫们却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该听执政官的还是智者的命令。 “哈！好一个神之长子，理解能力就是强！一位只想去祭拜亡父的半精灵被你们抓到这而来，但要你们抓住一位野心家时，你们却在犹豫！！”安娜喷了口火，把缠在她嘴上的布条烧得一干二净。 “这只恶魔都比你们清醒，还等什么？！”守卫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们一拥而上绑了执政官和他的仆从，狂热的民众集体失声，闹剧进行到这种地步宣告结束——在智者索尔的严令，战斗修士放开囚犯。乌塔尔一行在获得自由后也失去了战斗的理由，他们会观察事情的走向，如果对方执意要一错到底，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干掉这伙邪教！ 不过那些平民选择放弃，他们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毫无理由的责难，执政官亚士德让他们视野短浅，骄傲让他们心胸狭窄，这些坏习惯比真知和宽容更容易学习…瑞斯村落里的精灵放下武器，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你应该就是森林所说的混血儿，虽然你有一半豹族人的血统，但你依然是我们的同胞！瑞斯村落被血脉骗了，我的人民居然认为你不洁而将你抛弃在大山之中！是什么让你忍受这般虐待？现在的你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森林的子嗣，这是整个部族的悲哀！我作为指引者应该阻止他们...向你赔罪了！”智者长跪在地，无言的诉说着震惊和懊悔，而犯错的瑞斯居民则深深埋下他们的头颅，思考该怎样得到原谅和救赎。 “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请你一定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感到不适，但请救救我们吧，让我们从错误里重新站起来！从此以后瑞斯将永远向你敞开，同样的也向这三位英雄敞开，是你们吹响了梦醒的号角，我们这一次毁了精灵的名声，请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乌朗托雅没有说什么，其他三人也无所谓，人家主动提出赔罪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接下来便是最舒适的几天。瑞斯居民端上果子酒，身为牧师的艾露尼眼睛都红了——这是久负盛名的珍品，其中有诗可证：绿酒香浓口生涎，豪饮三日不思眠，醉床卧抱升天罐，不枉今生道此言！ 传说中的古之圣贤都对此酒赞赏有加，那艾露尼也就豁出去了，她挑出三种最烈的果酒掺在一起，然后一饮而尽！她拍打着桌子让酒保再勤快点，这种粗与她小心谨慎的性格大相径庭，这嗜酒的狂徒仅仅在一天夜里就喝掉整个村落三分之一的储藏！不过让精灵最惊讶的是一个人类女子怎能装下如此多酒水，虽说精灵果子酒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当它们发酵后，就连四五个成年男性都无法抗拒醉意，但问题是这女的居然千杯不倒！ 而在乌塔尔这边，似乎它更能吸引那些戍守在一线的哨兵；此刻他们凑在一起听战神要塞的故事，在一个远离喧嚣的篝火旁响起了主角的说话声：“那场可怕的战争还在我的身边进行着，我仍能看到从塔楼发射出的密集箭雨，要塞上方的投石器将魔族空军打成筛子；我依然记得和一群老兵在城下的战斗；那些死缠烂打的魔兽从黑钢铁们中涌出，狡猾的卑劣之魔在寻找着机会从背后发起袭击，而高大的悍魔则喜欢用棒槌击溃防线，肥胖的巨魔领主手握长鞭驱赶着低阶魔族，这些炮灰军团将我们的护城河填满，最后孢子魔不停放出自己的分身来抵挡城堡倾泻出的箭雨，但最危险的就是魔族的深渊领主......” 远古的号角似乎真的在召唤着哨兵们，那面狂狼军旗似乎正迎着暴风舒展身体，古代人的杀伐之声依旧回荡在夜晚里，战士们的击剑声时刻震慑着听故事的人。 最后主人公乌朗托雅在帐篷里坐立不安，她有点受不了这种环境，突然，帐篷的门帘被人拉开，醉醺醺的安娜抓起她的手：“走，外面有赛事，缺了主角可不行！” 乌朗托雅十分不情愿的被拖了出去，广场的中心已经有人热舞——数百名精灵穿着节日的盛装，用歌喉让外人见识到了最初的大型交响，战斗修士部队放下制服和武器在前面领唱，集体的声音竟好似天籁！如果再能搭配上纯美的精灵舞娘，那么这只自发组成的团队一点也不比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舞技团差，而当主角乌朗托雅加入时，村民们将声调抬到**。 “我就说精灵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只不过瑞斯村落忘记了这点，他们选择拿起权杖和刀剑，在野心家的怂恿下坑害别人，但现在他们想起来了，他们重拾乐器，找回曲谱，体会欢笑，因为在他们的身体里还潜伏着善良；一个爱冲动的民族，却能在沉沦中找回自己...这就是精灵族。”艾露尼看到居民们对着半精灵泼水，这是他们欢迎的象征，乌朗托雅略微惊讶的躲着水花，青涩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丝笑容。 那天瑞斯的居民们都很高兴，他们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篝火的周围他们甚至不想回家，那些被邪说蒙蔽双眼的精灵开始找到自我，这次宴会并没有受到时间限制，参加的人都希望它能持续下去，所以他们尽情的唱与跳，亲密的互动让居民们的心结溶解...没错，他们哭了，他们为被害者而哭，他们为愚行而哭，村中智者敲着蒙皮腰鼓，高亢的歌声从未间断，认错需要勇气，改变也会带来疼痛，但他们最需要的是原谅...... 谁都没想到这场宴会会开如此长的时间，直到所有参加者都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进入梦乡。 艾露尼悠悠转醒，她感到头痛欲裂，在问过朋友才知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那次欢快的宴会之后，瑞斯村落已经恢复了正常，居民们让三人领悟到真正的精灵风貌。 “这样就可以了，你说呢？”乌塔尔舒展一下自己的身体，他们的救人任务已经完成，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当天下午，是瑞斯村落送走新朋友的时刻，村中智者问乌朗托雅要不要回来住时，她摇了摇头，然后偷偷地瞄了乌塔尔一行。 “原来是这样，同样是很好的选择！”智者看出半精灵的内心所向，他一边对乌朗托雅洒下祝福一边让居民们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双秘制匕首，它外表粗犷苍劲却轻盈异常且漆黑的刀身不会反射任何光芒，最后它敏锐的锋芒给人一种能割裂一切的感觉！ “索尔大人，你怎么把‘风之力’送给她了？这可是...”送别的精灵们很吃惊，族里从没有人获得使用此刃的荣耀，而现在智者却将它赠送出去。 嗯哼哼，这里要使用小讲堂，雌雄双匕风之力物件虽小，来头却不小，俗称人造神器的它是上一代精灵王的贴身武器！而经过一些列历史原因才将此物流转到瑞斯村，如今精灵族锻造的十大奇迹之一重现世间，这意味着什么？而智者索尔将风之力赠与萍水相逢的乌朗托雅又是为了什么，恐怕老精灵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这双匕首在呼唤你，孩子，请拿上它！”智者将武器盒举高，乌朗托雅虽不知道这两只匕首的来历，但从武器的外形上分析应该不是凡品。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乌塔尔一行已经离开，乌朗托雅心不在焉的说道，她要赶不上趟了。 “我昨天占卜过了，那几位将是难得的伙伴；跟他们去吧，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祝你们的好运常在。”智者索尔向乌朗托雅眨眨眼睛小声说。 一片告别声中，四个人全部离开了瑞斯村落。智者看他们离开后，脸色开始阴暗起来——他要尽快找到事故原因，肯定有什么在影响瑞斯，要不然不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可现在手上只有执政官的线索，这座小村庄能力有限，他必须将执政官带到精灵王城一查究竟...或许以智慧著称的精灵王可以破解这里面的秘密，不过智者依然能感到黑暗里的触动，他甚至能预见到恐怖将于不久后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将视野放到另一边，继续执行任务的乌塔尔一行可没有预知的能力，他们三人先行一步，而半精灵则默默地跟在后面，她要怎么开口？他们的相遇只是缘分而已，如此轻率地申请会不会被驳回？很少与人交流的半精灵陷入两难，正在此时她感到一条手臂缠了上来，是安娜·瓦德温特。 “你怎么一声不吭在后面走？要离开了吗？” “还没有，长老要我跟着你们，但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说回到大山才是最好的去处。”半精灵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她正将事情越搞越糟。 “那跟我们一起就好了啊~大山有什么好玩的，呐，我们要去环游世界，可以途径好几个城市，如果你同意加入的话，那么咱们以后就是姐妹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一直想要个meimei，因为家里面的兄弟是白痴，他们一点用也没有，什么事都得要我扛...” 快一百年了，乌朗托雅从记事起就只有大山为伴；在寒冷的冬天，最危险的不是低温和饥兽，而是族人对她的排斥，每每接近村落都会被冠以怪物之名；所以一直以来她就想有位家人，如今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所有的委屈和孤独像山洪一样不可阻挡，半精灵紧紧抱着外域来的魔族，她的眼泪和鼻涕全蹭在对方衣服上。 “你...乌塔尔，快来帮我拉开她！”惊恐的安娜极力躲避，可越是这样对方抱得越紧，深怕这个伙伴会离她而去，乌塔尔和艾露尼对同伴的要求不为所动，他们更乐意听见恶魔发出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