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对话
在听到约翰中弹的那一刻，高光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变成了事实。 “瓶盖！瓶盖？回答啊瓶盖！” 高光没有放声大喊，他按着对讲机发射键，声音压的很低，语速奇快的喊了几句。 对讲机里依然没有约翰的声音，但乔治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船长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坐标点附近，瓶盖中弹了，我看不到敌人！” 弗兰克的声音满是恐惧，还有毫无掩饰的无力感，而且他没有说任何试图带上约翰离开的话，也没有说自己打算营救约翰的意图。 高光的第一反应是约翰已经死了，否则的话，弗兰克应该会通报约翰的伤情，或者带上约翰离开的话，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弗兰克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弗兰克却始终没说约翰到底怎么了。 “瓶盖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橡皮，他的语气同样充满了沮丧，但是好歹没有慌乱。 “他被人抓住了！” “船长，冷静些！瓶盖到底是死了还是被活捉了！” “他被活捉了，该死！我正在被攻击，我没时间和你们聊天！” 弗兰克的回答极是急促，伴随着他跑步时的呼吸声，是AK步枪射击时的枪声。 高光不敢说话，因为他不敢占用宝贵的通讯频道，弗兰克在战斗，橡皮和乔治要去支援，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对讲机里听现场直播。 乔治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急声道：“我们正在赶去支援，，船长，你返回集合点。” 高光脑子很乱，他觉得嘴里发苦，身上发冷，于是他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再次按下了对讲机的发射键，急声道：“瓶盖你说话啊！你们不救瓶盖了吗？” 弗兰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怒不可遏，伴随着步枪射击时的枪声，声嘶力竭的道：“闭嘴！你懂什么，我当然想救他，法克！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高光觉得弗兰克不是慌了，他是崩溃了。 大脑一片空白，因为高光觉得约翰真的没指望了，船长，他们的头儿，他们的组织者和指挥官，此刻精神崩溃了。 乔治和橡皮和弗兰克相识多年，他们肯定比高光更清楚弗兰克此时的状态，所以橡皮在对讲机里厉声道：“船长冷静！冷静下来！” 弗兰克没有回复，但这时，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来这里？你们的同伴……” 对讲机里响起了西班牙语，一个男人在用满是威胁的声音说话，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约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游击队……唔……很多人……。” 约翰被人活捉了，他可能确实中了枪，但他现在绝对没死，在对讲机被人抢走以后，他试图提醒弗兰克他们离开，但是约翰的声音快速消失了。 对讲机不是自动拾音的，只要松开信号发射键，约翰的声音就无法通过对讲机传递。 稍等了片刻，用西班牙语说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们的同伴还活着，如果你们也不想死，那就放下武器投降，在雨林里，你们逃不掉的。” 通讯频道畅通，但是没人说话，因为弗兰克和橡皮他们都在等突然通话的人再次开口，高光也是。 稍等了片刻后，弗兰克终于很是慌乱的道：“他说什么？翻译，他说什么？” 高光舔了舔嘴唇，低声道：“他说瓶盖还活着，如果我们不想死，就放下武器投降，他说在雨林里我们逃不掉的。” 情况开始复杂了起来了，弗兰克厉声道：“问他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只要能通话就好，只要能对话就好，只要能对话，就还有希望。 绝望的高光看到了希望，他吁了口气，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没有按动对讲机的发射键，自言自语的道：“你好……” 声音有些颤抖，这样不行，必须冷静下来，必须冷静，至少声音必须显得冷静。 高光抡起右手，朝着自己的脸啪啪的扇了两记耳光，力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指印。 “你好，你好……你好！” 觉得声音足够沉稳冷静之后，高光按下了发射键，用低沉而不失威严的语气道：“你好，请问你是什么人。” 说的当然是西班牙语，高光开始和游击队的人搭话了。 “很好，能沟通是好的开始，不要问我们是什么人，先说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高光的大脑飞快运转，他毫不迟疑的道：“我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你们，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先生，我离你很远，我手上有卫星电话，如果你伤害了我的人，我就把你们的位置告诉所有人。” 互相威胁，互相试探，高光不指望几句话吓到敌人，但他不能让对方肆无忌惮。 “呵呵，你觉得我们害怕暴露位置吗？” 听不出来是不是担心位置暴露，但高光觉得没人喜欢搬家。 “先说我们来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你们，我们只是凑巧遇上了，先生，你是游击队指挥官吗？我们能不能谈谈，你把我的人放了，我们就此离开，然后再也不打扰你们，怎么样？” “好啊，想要你的人就来接他吧。” 高光吁了口气，他在想往下怎么接话，这个时候，弗兰克的声音响了他起来，他急声道：“你们说什么了，告诉我们，你们说什么了！” 弗兰克的声音太慌了，高光很难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还当过很长时间突击队长的弗兰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换到备用频道。” 乔治都比弗兰克冷静，换频道的首要目的是不被敌人监听。 高光切换了备用频道，然后他立刻道：“我和对方搭上话了，他要求我们想救瓶盖就去接人，我觉得可以谈判，我能把瓶盖救出来。” 弗兰克没有开口，但橡皮却是用很绝望的语气道：“很难，如果他们是游击队，就不可能谈判的。” 高光立刻道：“那怎么办？放弃瓶盖不管了吗？” 弗兰克的生意响了起来，他颤声道：“完了，全完了……” 内心一阵烦恶，此刻，高光对弗兰克无比失望。 在宝藏的位置出现了其他人，这意味着那些钱可能早就被人发现并拿走了，又或者那笔钱还没被人拿走，但是如果这里有一支游击队，也是无法继续寻找的。 弗兰克的梦想破灭了，他最大的希望落空了，多年的努力变成了泡影，所以他崩溃了。 高光理解弗兰克，他非常理解，但他无法接受弗兰克此时的表现。 “船长冷静！我们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呢！” 不想说的太明显，但高光还是尽量隐晦的提醒了弗兰克，然后他冷声道：“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营救约翰，我切换回主频道和对方谈判，你们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乔治急声道：“随便你怎么谈，保住瓶盖的命，我们先汇合再考虑怎么营救瓶盖，完毕。” 高光把对讲机切换回了主频道，再次和敌人对话，沉声道：“先生，你还在吗？” “我在。” “先生，你不惹我，我不惹你，把我的人还给我，然后我们离开，可以吗？” 对讲机里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个和高光通话的人用很是嘲讽的语气道：“你觉得你们能离开吗？” “我可以放弃同伴的生命就此离开，然后你至少就得换个营地了，先生，我们无意和你为敌，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呢？你有什么要求完全可以提出来，恐吓加威胁，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 “那就不要对话了。” 敌人的语气坚决而冷酷，高光有些急了，他立刻道：“等一下，你开条件！提出你的条件！” “看来你很在乎同伴的生命，很好，要谈就当面谈，你敢来吗？” “我当然敢去！等着我！” 高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很好，那就来吧，我等着你。” “等一下！我离你很远，这该死的雨林，我需要十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走过去，你等着我！” 能谈就行，别管是当面谈还是在对讲机里谈，只要能对话就行，而在他给出了时间后，对方稍等了片刻，随后冷冰冰的道：“对讲机的通讯距离决定了你的距离，你用不了十个小时，我给你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你还没到，我就打死你的同伴，就这样。” “等一下，让我和同伴说句话。” “喂，你还在吗？说话啊。” 这次高光等了几分钟，呼叫了几次，都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 乔治的声音在主频道里响了起来，他低声道：“备用频道。” 换回备用频道，弗兰克再次有气无力的道：“你们说了什么。” 高光低声道：“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我不能和他见面，他就打死瓶盖。” 短暂的停顿了片刻，弗兰克低声道：“我上船了，敌人没有追击，他们不会在沼泽里追我，显然他们没有船。” 弗兰克逃脱了，而且他好像恢复了一些冷静，高光吁了口气，道：“好，那就见面商量。” 放下了对讲机，高光的手开始颤抖，他先是慌，但是现在有些迷茫了。 茫然的看向了停靠在湖面上的飞机，看着这个唯一的交通工具，高光纷乱的脑子里就像被人打进了一针清醒剂。 高光突然抓起了绳子，他开始用力拉动停在水面的飞机。 飞机本来就已经靠近岸边了，而且随着高光的拉动，飞机的移动速度虽然缓慢，但还是慢慢的被高光拉到了岸边。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塞斯纳208这种小型私人飞机是有钥匙的，可能不是所有的型号都有，但是至少高光他们这架飞机上是有钥匙的，而且是那种非常复杂，带电子信号的钥匙。 高光拔下了飞机上的钥匙，然后，他把钥匙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