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说做学习主播不能赚钱？
国庆假期，全国同庆。 陆严河仍然雷打不动地在五点五十醒来，开始读英语，背古诗，梳理前一天记录下来的还有待进一步巩固记忆的知识点，然后重点攻关历史。 早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李治百一般是不会在十点前起床的。 颜良跑完步回来，问陆严河今天是不是打算继续待在房间里看书。 陆严河说要去学校。 颜良点点头，说：“我也得开始备考了。” 陆严河问：“你也去学校吗？” 颜良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摇摇头，说：“公司帮我安排了指导老师，是去备战艺考，教我形体表那些，文化课也做了安排。” 他之所以尴尬，是因为他知道公司并没有给陆严河安排这些，他怕陆严河听了心里面不舒服。 陆严河点点头，说：“你要参加艺考，公司帮你安排了课程是最好的。” 说心里面没有不舒服，这肯定是假的。 但陆严河不会把这些情绪迁到颜良身上。 他也知道，这跟厚此薄彼没关系，他跟周平安早就已经没有“彼此”了。 八点二十，陆严河到了小区门口，等李鹏飞的时候，也给江玉倩发了一条消息：玉倩姐，能请伱把罗宇钟导演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我有件事想要跟他说一下。 陆严河不知道江玉倩会不会给他。 但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愿意让他来演《黄金时代》，江玉倩应该会帮他吧？ 陆严河抱着这样的希望。 - 江玉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她从床上下来，白色的丝绸睡衣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时而露出一双又直又白的大长腿。 有一段时间，江玉倩就是靠着这双腿在网上狂揽人气，一方面有公司的运营营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那些出圈的神图、动图，戳中了一些人的心坎，一双大长腿走得他们心神摇曳。 她拿着手机去客厅沙发上躺下来，一打开，好多条未读消息。 其中一条就是陆严河早上八点二十发的。 江玉倩微微蹙眉。 想要罗宇钟导演的联系方式？ 江玉倩叹了口气。 昨天周平安给罗宇钟那边报了条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对于陆严河出演《黄金时代》的事情，周平安开出了80万的片酬价格——这对于陆严河现在的地位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哪个剧组会答应，因为他不值这个价钱。除此之外，周平安还要求给成海和颜良各安排一个角色。 周平安又不是得了失心疯，肯定知道这么报价，罗宇钟不会同意，明摆着就是想借此来回绝掉罗宇钟。 江玉倩都没有问陆严河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陆严河知不知情都不重要，因为这件事的决定权掌握在周平安手上，陆严河说什么都没用。 因为这件事，江玉倩自己都觉得脸上不好看。 当初陆严河也是她给罗宇钟导演推荐的，现在闹出这种事情来，罗宇钟导演肯定也是一肚子的火。 江玉倩想的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算陆严河再好，再适合这个角色，有周平安这样一个不诚心合作的经纪人在，以后还有太多麻烦可以给剧组找。江玉倩不想担上这些风险，就算她是女主角，她在罗宇钟面前也只是一个晚辈。 她放下手机，去翻了一下冰箱，拿出了一袋燕麦片和一盒牛奶。 中午给自己煮个牛奶麦片。 刷牙，洗脸，敷面膜……等她收拾完自己，再回到客厅，已经是三十分钟过后了。 江玉倩又拿起了手机。 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做了决定了，陆严河那个知趣懂礼、不卑不亢的样子频频浮现于脑海之中。 最后，她又想起了试镜那天，陆严河最后一个表情，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怀念与惘然，莫名触动着她的心弦。 算了。 江玉倩心想，再帮他一次，这件事能办成什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她给罗宇钟导演发了个消息：导演，刚才陆严河问我要您的联系方式，我想他应该是有一些话想对您说，我看您在他试镜那天挺欣赏他的，我把您微信推给他了。 发完消息，她把罗宇钟的微信推给了陆严河。 陆严河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谢谢玉倩姐！ 江玉倩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你知道你经纪人给片方开了什么条件吗？ 陆严河：我不知道，玉倩姐，周平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联系过我，我知道导演选了我，都是从公司其他人口中听到的。 陆严河：他是开出了什么为难人的条件吗？ 江玉倩叹了口气。 果然。 她把周平安开的条件发了过去，说：导演应该挺生气，你要联系他，少解释，多道歉，等他心情好一点了再讲清楚，不过，如果你无法改变周平安的态度，就不要再勉强了。 陆严河：好，谢谢玉倩姐，我知道了。 - 看着江玉倩发来的消息，陆严河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果然，周平安根本没有让他出演《黄金时代》的想法，想出了这么损的招。 罗宇钟看中了陆严河，挑他去演戏。 周平安他们也无法直接拒绝罗宇钟这种级别的大导演，所以就想到了这种办法。 逼着罗宇钟自己主动放弃。 如果不是江玉倩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周平安干了什么。 真恶心人啊。 陆严河目光闪动。 “老陆，你在想什么呢？”李鹏飞忽然用手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啊？”陆严河回过神来。 李鹏飞说：“刚才喊你你都没反应。” 陆严河：“刚才走神了，怎么了？” 李鹏飞说：“我问你呢，要不要喝咖啡？我在点咖啡，唉，好困，学了一上午，我头都是晕的。” “我不用，你自己喝吧。” 李鹏飞拿着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都快十一点半了，快要吃午饭了啊。”李鹏飞眼睛亮起来，“我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学到饥肠辘辘啊，这个词真是贴切啊。” 陆严河看着他，很无语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有好几个人过来了。 - 正在放假的学校并没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跑到学校来自习。 所以，这一阵脚步声格外明显。 震惊陆严河和李鹏飞的一幕出现了。 李鲁智带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和一个身材比较丰腴、打扮比较朴素的女人走进了教室。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食盒。 “唉哟，学了一上午，辛苦了吧？”李鲁智笑容满面地走进来，问。 陆严河和李鹏飞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三个人。 “爸，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干嘛？”连李鹏飞都有些懵。 李鲁智说：“给你们送午饭啊。” 李鹏飞咽了一下喉咙，说：“就算是给我送午饭，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 李鲁智：“你跟陆同学都学得这么辛苦，当然得吃得好的，补补身体，我跟你说，这都是爸爸专门请大厨做的。” 他一招呼，身后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模样的男人就迅速地把几张课桌拼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大一点的方桌。 随后，那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手脚利落地打开了食盒，里面竟然不是饭菜，而是一张桌布，以及餐具。 她将桌布铺开，摆好餐具，然后才将饭菜端出来，摆好桌。 他们就仿佛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做完之后，就非常迅速地离开了教室。 李鲁智第一个坐下，看着两个接近石化状态的年轻人，说：“坐，吃饭。” 李鹏飞深吸一口气，说：“爸，幸好今天班上只有陆严河一个同学，要不然我真的脸要丢掉家了。” 陆严河知道李鹏飞这货，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家有财产万事不愁，却不是一个喜欢在同学们面前炫富的人，一直很低调，跟那个喜欢张扬并自是高人一等的楚赛英完全不一样。 陆严河大方地坐下来，说：“那就谢谢叔叔了。” 李鹏飞见陆严河坐下了，被他爸张扬作风给弄得讪讪的心情也缓了几分，跟着坐下了。 李鲁智对陆严河极热情，一开口就说：“要是我儿子早跟你做上朋友就好了。” 李鹏飞一听就知道他爸要说什么，马上黑着脸打断，“爸，你赶紧打住，别说了。” 陆严河大概猜到了李鹏飞他爸想要说什么。 估计是看到李鹏飞最近在学习上态度一改常态，开始努力起来，让他过于惊喜了，而把李鹏飞的变化都归在了陆严河的身上。 李鲁智笑呵呵地说：“行，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吃饭啊，这个金枪鱼刺身是你最爱吃的，专门跟人订的，今天早上才从海里捕上来的，尝尝。” 陆严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碟整齐摆盘的刺身，让他震惊的是李鲁智刚才那一句“今天早上才从海里捕上来的”。 玉明可不是沿海城市。 李鲁智肯定不会为了这个刺身吹牛，只能说，有钱人要吃口想吃的真是不在乎钱了，估计是从海上一捕上来，就给直接送上了飞机？ 还是怎么？ 千里迢迢地送到玉明，然后现场切片，装进了这份送到十三中高三三班的食盒里。 李鹏飞吃得很爽。 一桌八个菜，根本吃不完。 李鲁智都没怎么动筷子，就一直在给李鹏飞和陆严河夹菜。 “多吃点，这个乌鸡汤里炖了人参，等会儿记得喝碗汤，补一补身体，你们这些高三的学生每天从早学到晚，太辛苦了，熬鹰都没你们辛苦。” 李鲁智每一次开口都要震惊陆严河一次。 可震惊多了，陆严河心中又有些酸涩了起来。 甭管这些菜做得多夸张，都是李鲁智为了他儿子张罗的。 陆严河这一刻特别想念自己的爸妈，他原来那个世界的爸妈。 他家很普通，没有李鹏飞家有钱，但他爸妈也会张罗一桌子菜，让他吃得高兴，满足。 陆严河很羡慕李鹏飞。 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这么爱他的父亲了。 “对了，严河。”一顿饭的功夫，李鲁智对陆严河的称呼已经从陆同学变成了严河，“我看网上的资料，你还是个偶像艺人？” “对。” “那你是准备参加艺考？” “我不参加艺考，就高考。”陆严河说，“看高考能考多少分，就上什么大学。” “以后不准备做艺人了吗？” “看机会吧，有机会做当然还是想继续做下去。”陆严河说。 李鲁智点点头，说：“我听说你最近开了一个直播间，鹏飞他每天晚上回家以后，还跟着你的直播一起看书，这种模式让我有一些新想法，我公司最近在推广一个新的社交软件，本来是主打学生之间的信息互助，但你这个直播让我意识到或许可以再新开辟一个网上自习室的功能。” “网上自习室？”陆严河有些惊讶。 “嗯。”李鲁智说，“前几天你不是还每天晚上带着大家一起背单词吗？这其实多少很不方便，你直播，又无法跟大家连麦，只是靠你报中文，看你直播的人纯靠自觉来默英文，很机械。但如果有这样一个网上自习室，又有一个主持人的话，给它加一些辅助功能，比如自习室里的人一起在词库中选一些单词，让大家可以一起默单词，在学生群体中应该市场很大。” 李鹏飞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露出了震惊不已的表情，脸上几乎要把四个字写得直白明显“做个人吧！”。 陆严河笑了起来，说：“我不知道愿意用这个网上自习室功能的学生有多少，但肯定有很多老师愿意用，尤其是这种放假的时候，老师们都恨不得在我们家里安装一个监控，看我们有没有在好好学习。” 李鲁智笑了起来。 “看来确实是可以推行啊。”他点点头，“回头这个新功能开发出来，我想请你在你的直播间试用，当然，不是免费的，我这边会按照市场价格给你开佣金，你觉得怎么样？” 陆严河惊讶地看着李鲁智，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 搞学习的直播间，还真能赚钱？ 李鲁智所说的事情让陆严河的心情从周平安的恶心行为中恢复了许多。 “好啊，我当然愿意。”陆严河笑着说，“如果有这样的功能出来，我跟直播间跟着我每天学习的朋友也能方便很多，而且还能赚外快。” 李鲁智：“这也是从你这里来的灵感。” 李鹏飞都没想到，他爸今天过来，竟然还给陆严河带来了一个赚钱的合作。 但是，这个合作推广的工作，周平安会给他接下来吗？ 陆严河拿不准周平安的态度。这个合作推广，是纯赚钱而已，也不是上节目、拍戏那种曝光，周平安也许会答应？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他也没有办法，毕竟接什么工作、不接什么工作，全掌握在周平安手里。 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封解约协议也挺好，如果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到明年高考结束，就如秋灵所说，他还有很多机会，从此天高任鸟飞。 - 午饭吃完，李鲁智就带着人把东西一收拾，课桌复原，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儿子，晚上我有个饭局，就不来了，张姨会来给你们送晚饭，等着就行。”临走前，李鲁智说。 李鹏飞：“送晚饭可以，你别再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了。” “行，你好好学习吧。” 等人一走，李鹏飞就对陆严河做了个鬼脸。 “你觉不觉得我爸挺夸张？” “挺好的啊。”陆严河说，“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爸。” 李鹏飞忽然想起来，陆严河父母早亡，是孤儿呢。 他暗骂自己一声脑子有病，在陆严河面前唧唧歪歪他爸，管他夸张不夸张呢。 “好困。”李鹏飞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吃饱了就想睡觉，我趴桌上睡一会儿。” 陆严河点头，说：“你睡吧。” 他拿出手机，重新点开跟江玉倩的聊天窗口。 先申请加了罗宇钟的微信好友。 ——罗导您好，我是陆严河，只要您愿意让我演《黄金时代》，我排除万难也想演。 上来就先表明态度。 这是在罗宇钟通过他好友申请之前，唯一能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陆严河也不知道罗宇钟会不会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如果同意，那说明罗宇钟肯定还是属意他演的。 如果不同意，那罗宇钟怒气还没消，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陆严河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次，至少能做的都要做，想尽办法留住这个机会。 十分钟以后，手机响了一下。 他立即拿起来看了一眼，罗宇钟同意他的好友申请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马上给罗宇钟导演发消息：罗导，非常抱歉，我刚才听说了我经纪人给您提出的条件，很愧疚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现在给您打个电话，您方便吗？我希望能够出演这部电影，关于我经纪人提的那些条件，请您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这些话，都是陆严河琢磨了很久的。 怎么第一时间安抚罗宇钟的情绪，又给他表明态度，自己非常想演《黄金时代》，同时告诉他，周平安提的那些无理条件不会成为合作的阻碍。 过了两分钟，罗宇钟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陆严河马上走出教室，到走廊尽头接通了这个电话。 “罗导，您好。” “小陆啊，你有这个态度，我就很欣慰了。”罗宇钟叹了口气，似乎并不迁怒于陆严河，“玉倩也跟我提过，你跟你经纪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和睦，我想，他提这些条件估计也是醉闻之意不在酒，真正想要谈合作，不是这么个谈法。” “是，我很抱歉。” “你在这件事上应该只能听你的经纪人安排吧？”罗宇钟说。 陆严河没想到罗宇钟竟然开门见山就问这句话。 他说：“在明年高考结束之前，我得听他的安排，但在高考结束之后，我和公司就解约了，罗导，听玉倩姐说，您这部戏会放在明年下半年才拍，等到明年高考结束之后，我将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到时候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这是他根据自己的情况，思考许久，唯一能够拿出来说服罗宇钟的东西。 “解约？” “嗯。”陆严河说，“我已经跟公司签了一份解约协议，协议生效时间是在明年高考结束的那一天。” 罗宇钟惊讶不已。 “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您一份复印件。”陆严河说，“导演，我从来没有演过戏，也不知道做演员要从哪里起步，能够得到您的赏识，是命运突然给我开了一扇门，我知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我也跟您保证，我一定会排除所有的困难来演这部戏，只要您愿意，片酬也好，或者是其他的条件也好，我都听您的。” 罗宇钟那边沉默了。 陆严河心想，是他表达得太过了吗？ 会不会给罗宇钟太大的压力？ 然而，这都不是他现在能把握的。 他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诚恳。 罗宇钟说：“小陆，你让我仔细想一想，我会再联系你。”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让陆严河多少有点失望。 但罗宇钟下一句话就让他心中一喜。 “你把你的解约协议拍张照发给我。”罗宇钟说。 他还是被说动了！ 陆严河带着几分惊喜和激动，“好，我马上发，谢谢导演！” - 挂了电话，陆严河看着楼外的蓝天与白云，胸中如生清风与明月，舒畅之意漫溢开来。 他这一刻才感到脚底一阵发麻。 跟罗宇钟打这通电话，他其实倍感紧张、不安，一方面充满了希冀，另一方面又担心被罗宇钟拒绝。 放下了矜持，直接表达他对一个机会的恳切态度，是陆严河很少做到的事情。 总是要面子的，怕承认自己对一个机会的执着和执念。 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没有背景，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动罗宇钟的利益关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去主动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但他不争取，他想，以后的每一天估计都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更努力一点，更多主动一点？ 干得好。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