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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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莲向院长请示,由丈夫孙成志开着青城人民医院的120救护车,将父亲送到凤凰城晓荷家。 回到凤凰城,父亲的身体一天天见好,一家四口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状态。 过了不到半年,夏忠华感觉肚子又开始疼痛,而且越来越严重,跟半年前一模一样。 这次,他没有告诉老伴身体的变化,而是对女儿晓荷说: “我想回一趟花溪村。在城里呆了好几年,总睡床,腰不舒服,想回老家的火炕上睡几天。这里有你妈帮你带孩子就行了,我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 夏晓荷给meimei心草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家里的老房子收拾收拾,把炕给烧热乎了,再想着给爸爸送饭,爸胃不好,要做烂乎点儿。 第二天,夏忠华坚决拒绝女儿去车站送他,一个人走到客运站,赶了下午的客车回老家。 夏心草打发马建国开车去客运站接回父亲。父亲进屋时,炕已经烧热了。她问父亲晚上想吃点啥? 父亲说:“你给我包几个一兜rou的饺子吧。” 心草知道父亲爱吃一兜rou的饺子,因为他小时候家里穷,饺子里总是菜多rou少。可是二姐特别叮嘱她要给爸的饭做烂乎点儿呀。 她说:“爸,晚上咱不吃饺子行吗?不好消化。要吃,改明天中午好不好?“ 父亲点头,没再说啥。 晚上,心草煮了菠菜rou丝面,看父亲吃下,又往灶炕里添了些柴以保持火炕的热度,才关好门回家。 第二天早晨再来时,见父亲躺在炕上好像还在熟睡,心草凑近一看,人已经没了气息。猛抬头,发现有个装农药百草枯的空瓶子躺在窗台上。心草心一惊,大哭起来。 心草的哭声引来了邻居,引来了她的公婆。 大家问明了情况,七手八脚地帮着准备寿衣,安排后事。 心草先把电话打给二姐晓荷,拨通了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晓荷不用问,便知道一定是父亲出事了,也跟着哭起来。 姐妹俩电话里的痛哭引来了正准备送子夏上学的母亲。看女儿这么哭,心里也猜出了八九分。她从晓荷手里接过电话,说: “心草,别哭了,慢慢说,是不是你爸出啥事儿了?别怕,还有妈在呢,妈心里早就有准备了。人一辈子,总得有这一天。” 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嘴上却还不断地劝小女儿别过度伤心。 对老伴的离去,她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这一生,连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他们毕竟是四十多年的夫妻啊! 看晓荷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哭,一点主张也没有,母亲结束与心草的通话,又分别打电话给儿子晓林和大女儿晓莲,告诉他们: “爸爸走了,你们回一趟花溪村送他最后一程吧,都别太难过,他这一走,再没有病痛折磨,算是彻底解脱了。” 四兄妹大约有十多年没有一起回花溪村了,最后一次在老房子里相聚,还是心草结婚那年。 那年,夏家张灯结彩,送小女儿出嫁。虽然嫁给的是一条街上的马家,但是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热炕上,一边整理新娘子的嫁妆,帮新娘子梳洗打扮,一边讲着四兄妹小时候的趣事。 母亲是总指挥,四兄妹能文则文能武则武,老父亲坐在一边,虽然不说话,表情上展露的是称心如意。 能与马会计结为亲家,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马会计家现在可以称得上花溪村的首富,如果不是三个哥哥jiejie有出息带火了小妹,单靠他夏忠华的实力,是攀不上马家这门亲事的。即便是马建国把心草肚子睡大也未见得就能娶她。 村里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遭父母拆散的恋人不少,有的姑娘已经怀有身孕也不得不将孩子打掉,大不了赔偿点青春损失费呗。 那个靠生豆芽致富的张成富家大儿子张大旗就干出了这么件损事儿,把人家姑娘小花睡了,他mama却说啥也不同意娶姑娘进门,害得姑娘流了产,不得不嫁给个外省的瘸子。 与那年嫁妹的红红火火不同,这次夏家四兄妹回老屋,面对的是一片缟素,父亲含蓄内敛的笑容变成了一张黑白放大照片。 见此情景,他的亲生骨rou哪个能忍住不大放悲声! 真实的夏忠华躺在老屋地中央的灵床上,平静而安详。 他的老伴儿没有掉一滴眼泪,而是坐到他身边的马杌子上,把老伴儿露在外边的手放进寿被里,好像怕他冷着。又正了正他的毡帽,这样看起来更端庄些。然后,就默默地坐在那里,陪这个相伴四十多年,共同生育了四个子女的至亲至爱之人最后一段时光。
马会计把一张字条交到晓林手中: “大侄儿啊,这是你爸临走时留下的,你们几个都看一看吧。” 父亲的字,是工工整整的正楷体,与他堂堂正正的做人风格相一致,还停留在夏晓林对上高中和大学时家书的遥远记忆中,他已经有N多年没有见到了。 展开字条: “我儿晓林、晓莲、晓荷、心草,见字如面。 爸爸走了,是高高兴兴走的。看你们个个都长大成人,有出息了,爸走得放心。 这是爸自己选择的出路,不想再遭罪了,也不牵连你们,你们谁都不要难过。 爸走后,就葬在夏家祖坟,你们爷爷奶奶的旁边,爷爷奶奶走得早,爸也该去他们跟前尽尽孝了。 你们的母亲这一生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门心思供养你们四个孩子。我走后,你们要照顾好她,经常带她去医院查查病,别等着病情重了再治,就晚了。 别的不多说了,爸爸要睡了。” 夏晓林用颤抖的手拿着这张字条,读到最后,已是涕泗滂沱。 几个meimei传阅完,也都泣不成声。 夏心草跺着脚大哭:“我该死,爸爸昨天晚上要吃饺子,我怎么就不给他包呀……“ 马会计说:“你们几个也不必太过伤心。忠华生前虽然话不多,心里却有数。咱村谁家培养出这么多大学生?他走得也很明白,后事交待得清清楚楚,你们照他说的做就是了,他这也算是落叶归根了。村里的情况,马大爷比你们熟,就交给我替你们cao办吧。” 夏忠华的骨灰埋进了夏家的祖坟。按照老理儿,老伴是不能相送的,怕亡者将她的魂魄带了去。可是,他的老伴儿金玉英却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去送老伴入土。 当最后一锹土填上,一座新坟耸起,金玉英终于站立不住,坐到坟前拊掌放声哭起来。 悲声在深秋的原野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