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鹰眼（三）
那日，他以‘拾荒人’首领的身份和一个非常有实力的部落结盟成功，双方正在痛饮庆功酒。 胡天黑地的关口，却听到了两个久违的字眼。 “救命！” ----- 在彪悍勇猛的荒原人面前，浑身浴血的少年看上去略显瘦弱，他疲惫不堪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但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就像以前的自己。 姜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来路，除了那纵横南北的‘云梦铁骑’成员，谁还能拥有这么铁血般的纪律，谁还能锻造出这么视死如归的战士！ 故国来人，所谓何事？ 姜辰的思绪一下便回到了明月镇，回到了镇中的逍遥客栈。 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下，然后便出了刀。 长达一年的游侠历练，使他对如意刀的运用愈发娴熟，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刀法训练，但凭着高超的领悟能力，加上之前的无限机缘，日久天长，刀法竟是自成一路。 说话间刀锋已如云斩落，犹如砍瓜切菜，立时斩下冲杀在最前面的四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匪首的脚下，睁得溜圆的瞳孔惊惧的瞪着匪首。单看那柄玄色龙首大砍刀，匪首就猜出了‘姜辰’的名头。 “失礼失礼，在下‘连云堡’云从龙，实不知姜少侠在此，冒犯之处还望恕罪。” 姜辰眯了眯眼睛，大马金刀的道：“原来是云二大家，不知我的这位兄弟哪里得罪了你们，竟要你们痛下杀手，穷追不舍？” 云从龙对自己死去的‘兄弟’看也不看一眼，顺水推舟的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要是知道‘他’是姜少侠的兄弟，我连云堡可说什么也不敢趟这趟浑水！” “少废话！”姜辰不耐烦的道，“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云从龙干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寒水盟’盟主张天生昭告整个荒原，要重金悬赏几个关内来客的人头，我们连云堡势单力薄，实在不敢开罪‘寒水盟’，只得顺从不是？他妈的说来也巧，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 “多少钱？”姜辰突然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什么”云从龙一时被问愣了。 姜辰冷漠的说道：“张天生悬赏了多少钱？” 云从龙心底发寒，他既不敢开罪张天生，也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拾荒人’，只得老实交代：“一颗人头，一百金。” “一百金？”姜辰冷笑道，“张盟主真是好大手笔，我给你三百金！” 话音一落，立刻有一名‘拾荒人’成员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云从龙云里雾里的接过来，信手一掂，整好三百金。 姜辰转身走向营帐，低沉的声音娓娓传出：“一百金酬谢云兄高抬贵手，二百金希望云兄约束手下的弟兄，今日之事，切莫让外人知晓。如果出现了什么差错，姜某定会亲自去堡中拜访。” 云从龙听得咯噔一下，权衡之下，还是拨转马头，带着余下的数十号匪徒飞驰而去了。 ---- --唳-- 大道之上，疾速奔行的三辆四驱马车陡然急停刹住，顿时惊醒了车中众人。 姜辰悠长的思绪也被生生断住，他微一蹙眉，青芒微闪间，只身来到了车外。 赶马的车夫同样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容易才稳住将要暴走的大马。 “又是红鹰！” 刺目的光辉从日轮里散发出来，照在人脸发烫，姜辰举目观望半晌，微微失神道，“还是那只红鹰。” “无妨，”萧鼎天的声音忽然从第二辆马车辇里传出，“不过是只‘鹰眼’而已，不会出什么差池。” 他称‘红鹰’为‘鹰眼’！ 沉积在胸中的戾气又在蠢蠢欲动，平地突地旋起一道冷风，笼罩在头顶的热气顿时一散，透进骨缝的清凉令他精神大振。 姜辰皱了皱眉，对车夫示意继续前行，而他本人则徒步在车辆左侧，在荒原做惯‘猎人’角色的他，这时却有种‘被狩猎’的感觉，这令他极为不安，也极是不爽。 四驱马车马力充足，此时已经离开渭城向南行了近百里，再向前进，会是一条绵延数百里的山路。姜辰很熟悉这片地界，一年前北上的时候，为了节省路程，他曾只身犯险，独自穿越了邙山腹地山路小径。 车马放慢速度，缓缓驶入了邙山间的大道。 ----- 正值初夏，邙山刚刚褪去嫩绿的春天，夏日的浓郁崭露头角，充满了勃勃生机。 满目的宜人景色，姜辰却无心欣赏，他的神识保持一定的频率，覆盖早车马方圆百米内，以防不测。 他很认真的在履行自己‘保镖’的角色，答应别人的事，他拼死也会做到。 夏雪还在沉睡，对窗外之事漠不关心，陈公公更是一脸的轻松，时不时还会偷瞄姜辰两眼，以示内心的不忿。 若不是这小子的及时出现，太子殿下也不至于现在就回京！！ 所有的计划和部署，也因此彻底打乱。 他越想越气，冷不丁嗓音一抖，竟发出一声和红鹰类似的尖啸- -唳-- 陈公公本就是阉人，嗓音本就独特，再配合着他胸中的忿恨，竟然就声请动茂起来。 -唳-- 恰在这时，苍穹之内再次传出一道凌厉的尖啸，姜辰心头大震霎时精芒四射，车马刚刚形入茫茫的邙山，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车夫也觉察到些许的不妙，手中的缰绳不断挥起落下，四驱车马溅起的烟尘形成了一条灰色的土龙，肆意的盘旋后，复又坠落。两侧的葱郁树林在急速倒退。登时惊起的群鸟冲出了茂盛的林木，直向更邙山更深处飞去。 几乎印证了之前所有不良预感，姜辰不由握紧了手指。 一个弯道突然出现在前方，等车夫发现时已经晚了一小步。 其实这不怪他们，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弯道。 姜辰立刻大喊一声：“停下！！”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纵身一跃，几个起落，身形已到了车马的前方。 -吁-吁- 两名车夫听到姜辰的厉喝，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瞬时收紧了各自手中的缰绳。 “妈的！” 姜辰咒骂一声，他看的清楚，就算车夫们拉停了马车，车马也会冲出弯道。 紧要关头，大地陡然轻颤起来，隆隆之声犹如千军万马碾碎了所有障碍，而向车马迎头撞了过来。 “我斩！” 看不清楚前方是什么的姜辰瞬时也发了狠，千钧一发之息，豁然抽出了如意大砍刀。 他怀着‘抽到断水’的复杂心态，不管不顾，向着前方，猛然劈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