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刀祭（下）
噗呲！！ 暗黑色的刀芒一闪而过，姜辰的身影随着刀光，倏然越过莫二狗，来到他的身后。 咔嚓嚓，天空耀过一道雪亮的闪电，闪电之下，莫二狗的身躯赫然自裆部向上，砰然裂出一道刺眼的红线！ 他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姜辰轻摆手臂，如意刀漂移向下，却发现刀锋之上根本没有存留的血迹，但一股戾气又在胸腔翻涌，几乎要干呕。杀死莫二狗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人的确该杀，另一方面，他是真的厌恶姓‘莫’的人。 “啧啧，”红狐夏雪自凉亭柱内轻盈跳出，她捂着鼻子走到姜辰身侧，抱怨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雨水落在姜辰的脸上，掩饰住了真实的内心，他含糊不清的回道：“不是我残忍，是这个世界在残忍。” 说完这话，反手往背上一插，如意刀倏然入鞘。夏雪惊了一惊，随后紧跟着姜辰消失在漫天的暴雨中。 不知何时，姜辰的背上，蓦然出现了一口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黑色刀鞘，仔细看还会发现，刀鞘表面竟然隐约能够看到起伏的波涛以及洒落在波涛上方的淡淡星辉，俨然自成了一个世界。 ----- “--咳咳--” 萧鼎天吐了两口血，龙泉剑尖儿支地，支撑着他不会轻易跌倒。 从小腿向上细数，大腿、胸口、肩头、手臂，每指一处都会看见一道血淋淋的剑伤，最严重的伤在左臂，那道可怕的剑气几乎要刺进骨缝，森白的骨头突兀的绽放着，看的人心发寒。 身上的软金细甲此刻更是被无数的青芒刺中，到处都是口子。 十三鬼头并不着急杀死眼前的猎物，他故意让弟兄们东一剑西一剑的羞辱对手，以报暴雨之前的口舌之辱。 “殿下，被人羞辱的滋味，好受吗？” 萧鼎天身疲力竭，却仍浩然道：“真是笑话，你们这群蠢货到现在都没杀死我，这种羞辱还不够吗？” 十三鬼头本就鬼气多于人气的面目又多了一抹忿恨，他冷喝道：“也罢，既然你这么喜欢去死，那我就成全你！！” “杀了！” 围而不攻的‘诛心’剑阵骤然寒光大盛，就要将萧鼎天绝杀于当下。 “哈哈哈-”萧鼎天神色坦然，仰天狂笑道，“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来杀了我吧！” 最后语声渐低，细不可闻的道：“姜辰，果然狗娘养的东西。” 他已失去了反击之力，任由漫天剑影穿越遮天的雨幕雷声，全部罩向全身，届时便会将他刺成蚂蜂窝。 死也就这样，反正老子真正活过了。这样想着，萧鼎天缓缓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的降临。 上天似乎也感应到了死神的到来，刹那暴雨骤歇，雷电煞停，失去供应的雨帘轰然断裂，继而化成一张巨大的青朦大幕，幻化在世人的面前。 紧闭门窗躲避暴雨的百姓纷纷注意到这天地的异色，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抵住好奇的诱惑，悄悄来到窗前向外望去。 入眼是条清濛的长街，却豁然亮起了一片骇人的苍白，那是一道无法形容的刀光，在最后一刻，神奇的从苍穹斩下！ 那瞬间闪烁的苍白不仅有着闪电一样的犀利，还掺杂着一股莫名的荒凉。 然后清濛由外向内，开始逐次消散，白芒渐隐，真实的场景依次还原。 一个静止的灰色人影陡然匍匐在泥泞的长街，接下来两个，三个----- 那些灰衣人各自散布在长街的不同方向，倒下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面目朝下，深深埋藏在坚硬的青石板的碎末里，仿佛不敢当面视人一般。 依次向里推进，更多的灰衣人影显现了出来，也有更多的灰衣人倒下、死去，死去之前砸碎了坚硬的青石地板，将面孔深埋在了里面。 “你-你-你是--” 惊恐至极的人声蓦然响起在长街，阴森的寒意，在每个人的心里恣意蔓延。 ----- 清濛之气终于散尽，名震关外的阴山十三鬼，却只剩下先前的那名鬼首。 “--魔--魔刀--” 延续着先前的惊恐，却只说出了三个毫无来由的字迹。 一袭黑袍的年轻人缓缓自青尘中起身，掌中的玄色大砍刀依旧散发着彻骨的寒芒。 “我不杀你！”注视着这名幸存的十三鬼首，他目无表情的道，“但请你代我转告张天生，莫二狗的性命姜辰收下了，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去关外找他，灭了他的‘寒水盟’！” 他的声音不大，但说的异常认真，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传到了那名鬼首的耳朵。 鬼首面色惨白，噤若寒蝉的道：“您-您老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姜辰一摆手，不耐烦的道：“滚吧！” 鬼首闻言，再不敢作片刻停留，展开身形，一溜烟的落荒北去。 “-呼-” 确认对方真的走了，姜辰紧绷的面容终于松懈下来，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死里逃生的萧鼎天挣扎着走过来，伸手锤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爽约！” 谁知话音未落，当啷一声，姜辰的如意刀竟然脱落到了地上，方才还气势逼天的他，此刻像终于完成任务，瞳孔一闭，身躯瞬间瘫软，不听使唤的向地上倒去。 “十二先生！”萧鼎天大惊失色，方才明白，姜辰刚才说的那些装逼的话，不过是要吓走那名‘阴山鬼首’，若让对方再坚持片刻，说不定胜负又要逆转！ 他特顾不得身上的剑伤，探手便要搀扶即将坠地的姜辰。 他的反应很快，眼看就要扶住姜辰，谁知有人比他更快。 这是一个鲜红的女子，随着她的降临，整个世界仿佛也跟着鲜艳了起来。 夏雪也不在乎男女有别，雅不雅关，一个拦腰公主抱，就把姜辰抱进了怀里。 “你说你，没那个本事偏要逞能！这下好了吧，死不死活不活的。” 她没完没了的骂了一阵，方才注意到了呆若木鸡的萧鼎天。 “又是你！” 萧鼎天下意识的接道：“你认识我？” 夏雪口齿清晰的笑道：“当然认识，你是那个傀儡太子嘛！” 萧鼎天面色一黑，竟无法反驳，只得询问道：“十二先生伤势如何？” “睡个三个三夜就好了。”夏雪满不在乎的说，然后歪过脑袋，对萧鼎天憨憨的道，“太子殿下，我饿了。” 萧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