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诸神传承（四）
几只白眉灵猴看见了这名奇异的老者，撅着红彤彤的屁股，兴高采烈的奔到了老者身前，又是作揖，又是围着他手舞足蹈，场面很是温馨。 姜辰心里却不是滋味，对他来说，死可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千真万确的死了-被火烧死，死状极惨。 他上下打量着死后的第一位访客，就见对方天庭饱满，神目烁烁，全身上下贵气凛凛，想必是个身份极高之辈。但这人说的话却好生的古怪，诧异的想，你怎会是我呢？ 他突然想到一节，便应声而出道：“你不会抓我回冥界的无常吧？” 老者闻言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地狱的无常见了本尊，那得叫一声大爷！亏你想得出-” 姜辰料知对方地位尊崇，却没想到他会夸下如此海口，想这茫茫天下、芸芸众生，谁能教那无常鬼差也俯首称臣？ 他的脑海里瞬间掠过了几个名字，便试探性的开口道：“您是，魔族冰惊云？” 老者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串香蕉去喂白眉灵猴，却含糊不清的回道：“小云？-嗯-，这些年修行的不错，但他见了我得叫我爷爷。” 姜辰哑然，无常见了您叫大爷，魔族第一大修行者见了您，得叫您爷爷？！这个辈分论的也太离谱。 他又试探性的问：“那您是妖域遮天大圣白无行？” “小白，”老者举头望天，思索了片刻，悠然道：“哦，那孩子出生时，整个三千妖域妖云密布、异象丛生，正赶上我出关，就跑过去抱了两下，那孩子-嗯-怎么说-嗯-骨骼精奇，”他啧啧了两声，“是个可塑的人才！” 姜辰闻言目光渐变，他像看鬼一样的看着这名老者，战战兢兢、不敢置信的道：“您-您老是？”竟觉识海间划过了一道电芒，不敢直呼对方的名讳。 想那冰惊云和白无行，可是当今星魂大陆上、绝无仅有的、七大修行者中的绝世人物，但在这老者眼里，竟都是小屁孩般的存在！这教他焉不心惊？！况且冰惊云和白无行的年龄加起来，少说也在二千岁开外，那场倾覆苍生的圣战发生之时，他们都还身处幼年。 这般推想下去，若这老者所说属实，那他的真实年龄，岂非高的恐怖？ 而能活了如许之久，仍能不死的人物，他的名字，不可能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 姜辰惊疑不定的审视着这位老者，忽然联想到自己正身处封印空间，一个名字突地呼之欲出。 那老者为那些灵猴分完香蕉，抬首起来，微笑道：“想到我是谁了？” 姜辰忽的收起了结巴，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圣帝在上，小子这厢有礼了！”说着话，就要磕几个响头。 老者手扶长苒，笑道：“灵魂都出窍了，还行个什么礼！”他随手一抬，姜辰全身沐浴在了一片柔和的光辉之中，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 但他仍觉这是场不切实际的梦，圣帝之名，万年前就响彻了星魂环宇，可传说他早就陨灭，不在人间了！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岂不是说，对方已经修炼成仙，甚至成神？ 但没等他说话，圣帝却也率先开了口。 他屈指赶走绕在身前的灵猴，慢慢挺直了身子。 姜辰顿觉自惭形秽，仿佛站在面前的圣帝变成了太阳，霎时光芒万丈起来。他知道，那是亘古万年的无上帝威。 一枚紫金色的火焰图纹，倏忽出现在圣帝的眉心，原本发色银白，披落于肩甲两侧的蓬乱长发，随着帝威的突显，竟是转成了黝黑的色泽。鬓角略显褶皱的肤纹也平整紧绷起来，眨眼间，幻化成了一名身披紫金帝衣的傲世青年！ 姜辰强行忍住再次膜拜的冲动，那种恍若隔世之感，尤为真切。 圣帝负手而立，对他肃然道：“你看到的生，不一定是生；你见到的死，也不一定就是死。你可知，这其中的奥妙？” 姜辰心神大震，正襟言道：“道途九山，漫漫渺渺，脚踩的大地，瞬息间可堕幽冥，而幽冥之中，并非都是虚无的幽灵。仙途之上，步履维艰，我辈当醉酒当歌，畅快而行，挣脱那传统的枷锁，方可自成天地！” “很好！”圣帝微笑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见谛，后生可畏！” 姜辰苦笑的摇头：“可惜，我已经死了。” “少年人就是不经夸。”圣帝叹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生非生，死非死，镜花水月皆为空！”他虚指一引，姜辰陡然发觉，自己已置身在了半空之中，他不由大惊道：“圣帝，您这是何意？” 圣帝笑声震天，朗声道：“你还未看见吗？” “看见!”姜辰喃喃自语：“看见什么？看见生死吗？” 圣帝见他大惑不解，也不强求，又道：“你身虽死，但骨未断，心犹在！”他轻挥帝袍，地上那具已烧成黑炭的姜辰尸体，便乘风来到他的指锋之前。只见青光攒动，那具分辨不清面孔的尸体，瞬间血rou尽化为了粉末，仅剩下一个骨骼完整的人形骷髅，孤独的伫立在天地之间。 “你看，”圣帝指着骷髅心脏的位置，“你的心，还在跳动。” 姜辰垂首望去，果然发现，在骷髅的胸腔之处，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就那么静静的悬浮在那里，突兀而神奇。 “那就是我的心？”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颗心是鲜活的，正在砰砰砰、节奏分明、强壮有力的跳动着。 圣帝赞叹道：“李道人的手法果然非同一般，将驭妖图刻在这里，将所有的生机尽敛其中，世所罕见，人才呐！” 姜辰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目视了那颗心脏良久，也没从中看出有何猫腻，更没瞅出所谓的‘驭妖图’。 圣帝却再次仰天大笑，他伸手一抓，姜辰的灵魂虚影就来到了骷髅正上方。圣帝见瞅准时机，陡然断喝一声：“归位！” “啊--” 姜辰惨叫连连，霎时痛不欲生，仿若身在幽冥炼狱，正受那万鬼咬噬之苦。 圣帝全神贯注的凝视着那颗鲜红的心脏，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在念着一段遗落的咒语！ ---（那万能的星辰之主）-- ---（吾以圣帝之名许下誓言）-- ---（我愿用这神圣的帝王勋章）-- ---（为这承载万世的圣灵，浴火重生）-- 那镶着诡异心脏的人形骷髅，同着圣帝的身影，同临苍穹之上，俯瞰满世的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