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复活
隐约猜测到会有灾难将临，城堡中的人心开始惶惶。 凯瑟琳一袭蓝裙，背对着众人，盯着大殿中央的白虎玉椅出神。这个象征着至高荣誉的宝座，多少年没人光顾了？她在心里算着，忽听有人念道：“两百八十年。” 猪管家在她身后轻声道：“公主，女王离开我们两百八十年了。” 凯瑟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酸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毕竟是母亲呵，不管曾经做了什么，都是生她养她的人。 姜辰看了看时辰，已至午时。这时的城堡应该沐浴在暖阳之下的，但天色就像被什么给遮住了，仍是一片漆黑。他孤独的想，路十一不在，冰灵也相继失踪，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目光转向大殿里的众人。 青敖一如既往的冷漠，却不时的侧耳倾听，像在判断着什么。 碧落终于现身，但一夜未见，她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个一脸诡笑的女巫程迦南也出现了，但她的怀里多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猫。他好奇的盯着黑猫的眼睛看，那对琥珀色的猫眼出奇的亮，比穹顶上的夜明珠还要亮上几分。 “瞄-” 黑猫察觉到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猫色不善的回瞪了他一眼。异样的眩晕之感骤然来袭，姜辰伸手扶住石玉桌沿，险些跌倒。他慌忙收回了目光，但却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程迦南抚摸着黑猫柔顺的体毛，低声安慰道：“织梦不怕，那是堡主的客人。” 而当‘织梦’两个字眼传进姜辰耳朵时，他猛的咳嗽起来，咳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困在了当中。 织梦？织谁的梦，为谁织梦？ 毛骨悚然，这是姜辰最真实也最贴切的想法。 他仰首望向大殿的穹顶，千颗夜明珠看上去比昨天更加的光芒万丈，但却叫心生错觉，他忽然打破了大殿的宁静，开口言道：“凯瑟琳jiejie，我想去古堡外面看看。”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他的身上，神色各异。 凯瑟琳转身看着他，眼中没有赞赏也没有鄙夷，只清冽的道：“你去吧，只要你猜出了答案。” 姜辰一愣，陡然想起昨夜的那场闹剧，以及那个折磨人的约定，面容顿时灰暗下来，他沮丧的道：“你明知我猜不到，也不敢猜，这有失公平！” 他实在想不出个好理由，便随口耍赖搪塞。 凯瑟琳却不吃他这套，冷冷的回道：“生死面前，何来公平！” 姜辰一缩脖子，脖颈间凉飕飕的，像吹了一阵冷风。 碧落施施然走到他身后，俯首笑道：“弟弟，公主可是为你好，你这样出去不是送死吗？” 姜辰无法袒露心底的想法，他只是觉得闷，想出去透透气。 离他不远的青敖忽然冷不丁的说道：“一会儿躲在我的身后。” 姜辰瞳孔微缩，心底收紧，下意识的看向其他人，就见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盯着大殿的青铜门，仿佛在那扇铜门之外，隐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 咚，咚咚-- 起初是一两声，继而三四声混合到了一起，到了最后，整座大殿都被震的颤动起来，姜辰惊骇的望向铜门，他知道，有敌来袭。 == 残魂光影让开了通道，柔和的道：“主人的话我已带到，公主殿下若还是选择离开，我会亲自送您出去。” 冰灵迅速镇定下来，她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 在那场圣战之中，青红是唯一一个代表三千妖域出战的修行者，但在传闻之中，执掌妖族的青帝顺应大多数朝臣的心意，选择冷眼旁观，不顾人族的死活。而作为当时的妖军统帅，青红却不顾念青帝的极力劝阻，一意孤行的祭起妖族秘法‘万里无疆’，横越人妖两族的边境结界，应战域外鬼族。那场旷世圣战陨落了很多很多的大修行者，其中就包括这位绝世妖王。 本该已死的生灵，为何却出现在这座荒原之上？ 而他的守护残魂为何又说，他是看着姜辰长大的？ 冥冥之中，命运齿轮的咬合竟是如许的惨烈，惨烈到面目全非的境地。 残魂说：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这句偈语通俗的讲，是不是说，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而这虚实之间，却是淡漠了真假，超越了生死？ 冰灵不懂，但残魂已将选择交还给了她。 是走？是留？ 冰灵平静的道：“前辈，冒昧的问一句，妖王大人醒来之后，是否有绝要之事说与我听？” 残魂静默半晌，慢慢回道：“事关存亡！” 冰灵再次静默下来，她在思索着‘存亡’的含义。存亡，是谁的存亡？ 却在这时，仿佛与世隔绝的冰窟竟剧烈的颤动起来，束缚在青红身上的玄金铁索在冰窟间摩擦成刺耳的音色，无数冰簇被震得碎裂开来，自窟顶坠落，但是，每当有冰簇落向冰床的时候，立刻会出现一张泛着异芒的光幕将它们拦下，反弹到地面之上。 残魂光影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沉声道：“公主殿下，古老的魂魄已经复活，您要立即决断！” 冰灵的眸子陡然亮的吓人，她望向冰床之上依旧对外界无感，沉睡无声的妖王残躯，坚定的道：“我留下！” == 蓬的异响大盛，有东西正在全力撞击青铜殿门。 众人尽皆变色，他们都听到了门外的嘶鸣，那是只有妖兽才能发出的声音。 凯瑟琳倏然出现在众人的最前方，她侧耳聆听着嗡鸣大作的青铜门，漠然道：“诅咒被激活了，被封印进壁笼的妖兽复活了！” 诅咒激活？妖兽复活？ 一个接一个的新奇名词灌进姜辰的耳朵，他伸手扯掉明月剑上的青布，随时要拔剑而出。 却听凯瑟琳冷声道：“收起明月剑，还没到她上场的时候。” 姜辰很是不解，他能够感受到门外妖兽们的气息，那是漫无边际的血煞之气。如果这都不是拔剑的时机，还要等他死了再拔不成？ 而青敖忽然掠到了旁边，疾声道：“明月剑中封印着无上道法不假，但你体内没有一丝半毫的修为，这就造成短时间内，她被开启的次数是有限的。你听懂了吗？” 姜辰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紧张情绪，一个劲的点头，却不忘追问一句：“那它最多能开启几次？” 青铜殿门间的呲呲几声，竟已被撞击的裂痕无数。 青敖没机会细说，只说了两个字：“三次！” 姜辰眼睛一花，一头近丈的雪色巨狼挡在了他的身前，青敖已迫不及待的选择了变身，可想而知事态的严重性。 姜辰却在细数着自己拔出明月剑的次数，第一次是为了破天下奇阵‘血灵’，一怒拔剑，刺破天幕；第二次，却不是他主动拔出的，而是被那个狼猿不分的异兽石佛拔出剑鞘的，不知那次算不算？ 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陡然前方轰鸣一声，漫天的青铜碎屑犹如烟花雨下，被怪力裹挟着，飞旋在空旷的大殿。 举目望去，一头不知几何大小，只有一枚牛角的三足妖兽，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大殿门口。 而它的身后，嘶鸣迭起，万兽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