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代表昊天的少年
神骏无比的大黑马倏地将背脊两侧的雪白天翼收回了体内，轻快的低鸣着，用头去蹭红袍少年的手。陈某满意的拍了拍马头，示意黑马边玩儿去，黑马得意的跑进雪地撒欢儿去了。 姜辰瞳孔微缩，心惊道：“这是产自三千妖域的天马！” 青敖自也认出了那匹黑马出自三千妖域，但他并未表示什么，狼瞳更是眨也未眨。这倒不是说他是妖域统帅之子，故对天马见怪不怪，而是其自身的‘触觉危险’天赋不断的提醒着他，危险愈来愈靠近了。 那股危险自然不是来自那匹世所罕见的天马，而是那自称陈某的红袍少年。 耳东陈，单名某。 姓陈，名某。 这看似性情温和，恭顺有礼的少年，那对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似正酝酿着什么。 陈某见众人对自己戒备森严，柔和的目光逐渐沉了下去，姜辰眉心微疼，感觉有只锋利的宝剑就指在自己额前，仿佛一动就会性命堪虞。 “真没意思。” 陈某冷冷的说道：“谁是天残？”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瞎子似的白瞳老者身上。 他笑了，笑的时候嘴角微扬，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而那双精芒吞吐的眸子也化作了两弯明月。看得出，他笑的很开心。 陈某歪着头，像在逗弄自己心爱的宠物，好玩的道：“想必这位瞎子老伯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可是，”他又蹙着眉头道，“既然您就是，为何在我问话的时候，您没有立即回答呢？” 天残警觉陡生，灰色断刀无声无息的斩了出去。 不是他想动手，一骑黑云天上来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这少年的来历，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跟这位小爷动手。 但他不得不动，因为这位小爷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就对他出了手。 杀与被杀，一息之间。 一抹宛若实质的黑云遂然自陈某的掌间变大，而挟万钧之势灭世之姿，飘向了天残。 在姜辰眼里，那朵黑云可走的慢极了，就像是明月镇西头八十岁的王爷爷一样步履瞒姗，不，比王爷爷走的还慢。他想不通世间为何能有这么慢的一朵黑云，而令他更想不通的是，明明是慢到不可思议的黑云，仅在一息间就走到了天残身前。 黑云遇上了断刀。 风静、云停、刀落，人无声。 时空好像在那云刀相遇的时刻，被一种大法力给静止了。 静止时空，这是姜辰的真实感觉。这一瞬似乎渡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漫长到似乎一眼百年。 灰色的断刀和奇异的黑云，就像两个痴男怨女，在一起相爱相杀了百年。 蓬--- rou眼无法察觉的异芒轰然炸开，巨大的震裂之声令人恍惚天塌地陷一般，姜辰身子一沉，被冰灵一把拽到了地上。而后，他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黑云散，断刀碎。 那断刀碎成了万千冰晶似的寒芒，而那万千寒芒竟倒射而出，成风雷之势卷向风烛残年的天残。 无数的血雾爆起，自天残的胸腹、腰间、大腿、脚踝。 天残暴退，血注自他的口腔喷射直上，似要喷向无尽的苍穹。 两道鲜红色血纹自那两只魔雾隐现的灰白瞳孔流淌下来，令观者触目惊心。 天残要死了。 而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刻，那双不是黑瞳就是白瞳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光泽。黑白分明，黑色落于瞳孔中央，白色分列两边。 天残仍在倒飞的干枯手臂直直的伸向前方，那里是屠大晚站立的方向，这个恶贯满盈的嗜血狂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心心念念的仍是自己的儿子。 他这世上唯一相信的人。 姜辰睁大瞳孔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而令他费解的是，天地太安静了，一种超越了自然法则的静在他的心底蔓延。 这种诡异的静一直蔓延到天残的残破身躯直直的落进大地，却未溅起半分尘埃。或许，连那尘埃也对其深恶痛绝，不愿在他的身上浪费一柸黄土。 风声再起。 这次的风力有些大，大到被风一吹，天残那包裹在白袍下的尸身就蓬然化成了粉末，而后再无踪影。 ---- 嗡隆一声，天地的声音终于重新回到众人的耳朵里。 姜辰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天残死时的残相尽数落进了眼里，而他竟无丝毫的开怀之意，却有一股微微的清凉，微漾徘徊在胸间，久久不去。 他第一次领略到浩荡的天地威能，一个人生前如何的怙恶不逡，如何的罪无可赦，而在其死后，都会重回天地的怀抱。 这就是所谓的无上包容？ 但这，公平吗？ “我知道这不公平！” 红袍陈某慢条斯理的擦掉嘴角渗出的那缕血痕，漠然道：“但这就是世界的法则，强者恒强！而弱者，只能任其宰割。” 他再次环伺众人，狰狞的道：“那么现在，就是我代表昊天，宣判诸位命运的时候了。” 无人发声，因为发声无用。 “很好，” 陈某满意的说，他的目光最先落到了三十六名灰衣客的身上，嗤笑道：“念在你们没有伺机逃走的份上，我就破例赐你们一次公平的机会。” 他微一招手，黄金佣兵团立刻空出一条通道，甲胄与雪地的摩擦声顿起，一百零八名手持黄金长枪的步兵战士，越众而出。 陈某转头看向那些面容恐惧的三十六朵嗜血金花，用对蝼蚁般的语气道：“这是我的黄金一百零八公案，你们若能战胜他们，我就任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非地，杀人地。 一名灰衣客越众而出，看样子是这群杀手的首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却又不甘心的问道：“陈少主的话，我们莫敢不从。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二。” 陈某目光里透着寒气，半晌才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越过云梦帝国的重重防线，进驻到渭城的吗？”他冷笑道，“这个答案我不说，难道你还猜不到吗？” 金花首领忿恨的道：“这可是那人的意思，在云梦的疆域上，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姜辰观察着这名首领，他没有直称呼那人的姓名或者尊称，却每个字都充满着敬畏。 陈某微窒了片刻，旋即冷冷道：“你问的实在太多了。就算没有人敢逆了那人的心意，可那人就不会死吗？” “你--” 闻听此言，灰衣首领终于克制不住的惊恐起来。 他指着陈某满目骇然的道：“你竟敢-” 陈某却没再允许对方多说一个字，他薄唇轻启，清喝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