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对峙
这是明月剑第一次向世人展示出它峥嵘的一面。 它第一次，在世人的眼里展现出了它的神奇。 从地面向上看，就见一名目色恍然的青袍少年手持一把宛若明月的木剑，一剑刺向了那条击伤众人的血灵大阵。但令人叹息的是，从姜辰的表情上看，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雪色长街尽头的那座阁楼，天残惊的差点将热茶泼在地上，屠大晚惊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呢？旋即他们就明白了，是的，这怎么不可能呢？那是一个未曾修行的少年啊，血灵阵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是天残的失误，可惜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那个传言真的会成为现实吗？他望着那轮光芒四射的木剑以及木剑上的少年郎，惊愕的想。 “我去！” 意识到即将铸成大错的屠大晚自告奋勇道：“我去杀了这个凡人。” 天残却阻止了他，屠大晚费解。 “就算那把-木剑破了血灵阵又如何呢？” 天残语气仍是那么悠然：“今天这些人注定要下地狱的。” 屠大晚注视着野兽一般的父亲，无声的笑了起来。 ------ 路十一惊。 关于那把明月木剑，就连自己的师尊也知之甚少，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明月的真容。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个世上除了掌剑之人，也就是除了姜辰之外，没人有资格看清那轮明月究竟长什么模样。那虽是一把木剑，却是星魂大陆上最神圣的存在。 只有它，能带着他们找到那个未知之地。 碧落惊。 她身为大巫师花千殇的得意弟子，平生见过的绝品法器不下百件，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器。在这柄夺人眼目的木剑下，她见过的那些法器完全不值一提。于是她也突然明白了一件困扰了她很久的事情，她明白了那个她至爱的师父大人，为何非要亲自见见这个出现在星空命盘上的少年。 师父分明是想一睹明月的风采呐！ 青敖惊。 他不由握了握掌中的银月小斧，他是狼族的少主，对即将降临或者潜伏在身边的危险有着神迹一般的嗅觉，这亦是狼族的独属天赋。而明月剑出现的时候，他却茫然的发现，独属于他的那种危险嗅觉，莫名的消失了。 狼少主的心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自己的危险嗅觉消失了，后果会有多么可怕。 有那么一瞬间，青敖竟想自那冰凉的雪地间一跃而起，一斧斫落那轮明月。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不想成为这个大陆的罪人。 唯一没有吃惊的人，还是那名请青袍少女。这个来自魔域冬城的神秘少女的眼里充满了骄傲，仿佛姜辰是在拯救整个世界。 而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不移，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才放心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 这是场间所有人的反应，他们或惊或叹。 而当姜辰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哪里的时候，他的神魂已丢了大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就像在北风客栈初见众人那样，用最快的速度，坦然了一切。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他不过是拿了把不甚起眼的木剑，刺向了那片被三十三猎灵者屏蔽的天空，仅此而已。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飞了起来，或许是这倒霉的木剑自身就蕴含着无上的道法，带着他飞了起来。 可是，这把剑究竟要刺哪儿呢？ 御风而行的姜辰俯瞰着脚下，他看到了那些白袍猎灵者的惊惶不定，正竭力维护着血灵大阵。他看到了仍在流血的路十一满意的眼神，看到了碧落眼里的狡黠，也看到了青敖目中的淡漠杀意。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冰灵，那个不明身份的魔族少女正对他得意的笑。 姜辰也开心起来，仿佛那一眼就足够了。 那柄带着他飞行的明月木剑突然找到了方向，众人惊异的望向苍穹中央，一朵灿烈的雪莲蓬的炸开，犹如下了一场好看的焰火。 嗡- 众人的大脑被震得一阵眩晕，大到爆表的音量令得他们暂时失聪。 于此同时，无数道血注冲天而起，数十朵血色小花出现在了雪色当中。那是屋顶房檐，矮墙老井，街头巷尾，三十三名猎灵者鲜血狂喷，染红了他们身前的雪地。 专为猎杀修行者而设，从未品尝败绩的血灵奇阵，破了。 被一名没有任何修为，一张白纸似的少年，一剑而破。 破的铿锵余力，未留半分的回旋之地。 ----- 漫天的雪花又落到了人们的头发肩头肌肤之上，很冷很寒，却让人止不住的欢欣鼓舞。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不管用了多么卑鄙下流的手段，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姜辰蹬的一下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到了雪地里。他懊恼的甩手就把明月剑扔到了地上，又觉得不妥，便垂头丧气的走过去用青布重新包裹了起来。 目睹了他全部窘状的冰灵乐得合不拢嘴，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直咧嘴。 姜辰走过去扶她站起，不满的嘟囔道：“我又不是修行者，摔个跟头算得什么，却教你笑成这样。” 冰灵忍住伤口的疼痛，嫣然道：“自己没站稳和修不修行有关系吗？” 姜辰目光微寒，旋即一想也是，这的确好像是个人问题。他重新打量着脚下的长街，吃惊的发现，之前几个人玩命的奔跑竟然只跑到了长街的中心。这血灵阵果真厉害，竟能真的屏蔽空间。 他又想起那三十三名猎灵者，却惊奇的发现，那些白袍死士早就不见了人影。 冰灵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解释道：“那是恨离天给猎灵者定下的规矩，血灵阵杀人只能杀一次，一次不成，绝不会出手第二次。” 姜辰闻言点头道：“看来那个恨离天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为什么？” 冰灵好奇的问道：“难道就因为猎灵者没有选择杀我们而是撤走了吗？” “不全是这样，” 姜辰摇头道：“是规矩！这个世界上能守规矩的，还有几人呢？” 正说着，路十一等人也暂时压制住了伤势，靠拢了过来。 青敖对着四周的雪色嗅了嗅，漠然道：“有人追来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众人纷纷点头，一刻也未作停留，转身向街口奔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戏虐的语言蓦地在姜辰的心底炸开，他骇然望向前方，就见那个英俊的青年站在前方雪地，对众人招手。 那枚泛着血腥气息的夺命锥被他拿在掌间把玩，而他的身后，看不清数目的灰影不断涌现。 屠大晚拦住了去路。 姜辰豁然回头，绝望的发现，那个困扰了众人很久的白瞳老人，踏雪而来。 风声又起，但闻雪空中衣诀翻飞，无数道修行者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两旁的屋顶房梁。 “天残！” 路十一怒不可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今日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你那宝贝儿子，都是我们离宫必杀的目标。” “哈哈，” 天残老人仰天狂笑道：“你少拿离宫吓我，你们离宫再厉害，能抵得过整个道门的联手吗？” 路十一不进反退，气势逼人道：“你们不妨试试？” 那些立在雪色中的修行者，大多都受过离宫的恩惠，眼见路十一的咄咄之色，不免露出了难为的表情。 天残嗤笑一声，大声道：“各位同道，我们今天要杀的是那个魔族妖女，十一先生身份尊贵，大家只需制住他，不教他有相救之机即可。” 姜辰心想好厉害的魔头，三眼两语便稳住了军心。 正愁苦之际，忽听青敖冷冷的道：“那我呢？” 他说：“我是三千妖域三军统帅青棕之子，也是未来的少帅狼主，不知各位道门的英雄拿我如何处置呢？” 青敖不等有人搭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以未来三千妖域三军统帅和狼主少主的名义起誓，今日谁敢妄动一步，他日我妖族大军必将之千刀万剐，摧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