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难熬
沐扶夕与绍凡回到凤鸣宫的时候,宫女们已经送來了晚膳,虽然并不丰盛,但也算是色香俱全。 绍凡本沒什么太大的胃口,所以并沒有吃多少,倒是沐扶夕是真的饿了,大快朵颐的面前的饭菜。 绍凡见此,忽然想起了她小时候跑到自己寝宫里偷吃糕点的事情,轻轻一笑,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皇上可是在笑臣妾的吃相?”沐扶夕虽然是这么问着,但手上夹菜的动作却一直沒停过。 绍凡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几片爆炒油蘑:“你贪吃的样子,朕又不是第一次见过,要是想笑,这辈子恐怕也是笑不完的。” 沐扶夕一听到他说起曾经,刚刚还叫嚣的食欲,瞬间消失了下去,看着盘子里那油香四溢的蘑菇,拿着筷子的手指一顿。 抛出去墨王不说,曾经的绍凡确实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着,无论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或者是她喜欢的,根本无需她开口,他便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她的面前。 以前,她可以告诉自己,绍凡对自己的伤害,是因为他的无可奈何,可是现在,她不知道绍凡对她的那些宠爱,有沒有墨王的影子在里面。 如果,他只是因为墨王曾经对她的宠爱而宠爱的话,那么那些值得让人留恋曾经的便一文不值了。 绍凡见她忽然停下了筷子,不禁楞了一下:“怎么?” 沐扶夕回神,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沒事,只是吃的太快了,有些不舒服。” 绍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半晌,忽然转变了话題:“扶夕,沐将军从刑部出來了,朕现在将他安置在了别院,如果你想……” “不需。”沐扶夕摇了摇头,“臣妾不想去过问皇上为何将父亲放了出來,臣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看望父亲,不过臣妾仍旧感恩皇上留父亲一条活路。” 绍凡温和的看着沐扶夕,心中并不是不愧疚的,只是很多事情,他既然已经做了,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的。 沐扶夕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对着绍凡笑了笑:“臣妾去换一间衣衫。” 绍凡也想松口气,并沒有阻拦:“去吧,朕就在这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沐扶夕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像是一层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薄纸,不捅破的时候他要小心应对,捅破时便是他和她的相互争吵,相互伤害。 说实话,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疲惫,但饶是他精疲力竭,却还死死的不肯放手,因为他舍不得…… 舍不得看着她骄傲离去,舍不得看着她转身投入其他男子的怀抱。 自私是吗?他承认,他亲手伤害了她身边所有的挚爱,却还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这是自私的,但他却无可奈何。 情爱,有时候是一种戒不掉的毒瘾,明知道深陷是两败俱伤,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走进里屋的沐扶夕,像是脱了力气一般的靠在了桌边,她不停的大口喘息着,想要放松自己那因为绍凡而带动的悲伤。 她一直以为,她的曾经是充满了回忆和美好的,就算现实再过残酷,但她却有可以疗伤的如梦过往。 可是墨王的死,撕裂了她曾经的自以为是,将她所有想要去保留的美好,全部变成了她现在想要遗忘的厌恶。 “呼……”再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沐扶夕压下眼前墨王那带着笑意的眼,转身正打算解开自己的衣衫,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床榻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手上的动作猛然停住,沐扶夕迈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去,她一直都知道太后和绍凡派的眼线围在自己的院子四周,但她还从來都不知道,这些眼线竟然如此的大胆,现在竟然连自己的寝宫都敢闯了。 因为床幔的吹落的,所以就算沐扶夕站定在了床榻边上,也仍旧看不仔细床榻上的动静,她屏气凝神的站在床榻边上许久,忽然伸手拉起了床幔,下意识的朝着那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影击出了一掌,却在即将碰触到那人身子时,蓦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萧王?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扶夕不敢置信的看着此刻躺在自己床上的萧王,有那么一刻有些回不过來神。 萧王自嘲的想要发笑,却眼前再次袭來了一阵黑暗:“被小人暗算了,你这里离得最近,所以我便沒打招呼。” 经由萧王这么一说,沐扶夕才注意到,此时的萧王唇角泛着青紫,气若游丝,俨然是一副中毒的样子。 再是不敢迟疑,沐扶夕倾身上前,跪在床榻上的同时,伸手开始查看起了萧王的全身。 萧王浑身已经疼的沒了知觉,任由沐扶夕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 当沐扶夕看到萧王那中毒的地方时,那刚刚被刀片划开的细小伤口,已经开始出脓溃烂,周围的肌肤大部分成了青色,正一点点的变紫。 “夹竹桃?”沐扶夕拧了拧眉,这种毒她倒是听过,但还从來沒有在皇宫之中见过。 夹竹桃因为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在元清还是比较少见的,就算元清有,也是一些惯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才会有。 这种毒并不能快速的要了他人的性命,被夹竹桃毒害,最长时间有四个月才七绝的人,因为夹竹桃虽然碰到伤口即中毒,但它扩散的时间很长,而且又不生长在元清,所以很少有人花大价钱买这么一个慢性毒药。 “扶夕,你还沒好么?”门外,传來了绍凡的询问声。 沐扶夕和萧王都是一愣,萧王楞的是沒想到鹿绍凡也在,沐扶夕楞的则是眼下要如何是好。 “叩叩叩……”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了起來,似那并不严丝合缝的房门,随时可能被人撞开。 沐扶夕看着面前的萧王,沉了口气,封住了萧王的哑之后,拖着萧王起身,将萧王扔在了床榻边上的衣柜里。 萧王当然知道自己断然不能被鹿绍凡发现,但见沐扶夕那眼中忽然凝起的决绝,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趁着沐扶夕就要关上柜门之际,他猛然用尽全力的伸手,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那怎么看都美丽的面庞,是他无法诉说的担忧:沐扶夕,你别乱來。
沐扶夕读懂了萧王眼中的意思,悠然一笑,凄凉而美好,随后,挣脱开萧王的五指,下定决心的关上了柜门。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沐扶夕的房门被绍凡一脚踹开,沐扶夕听闻到了那剧烈的响动,狠了狠心,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裙衫。 她故意背对着绍凡而站,只能将自己的正面对着正在柜子里的萧王,随着绍凡的大步靠近,他与柜子里的萧王都是震惊的沒了言语。 逶迤白色拖地烟笼百水裙缓缓从垂落在地面上,她消瘦的肩膀与纤细的腰肢,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那性感无比的锁骨突出在肚兜外,娇媚无骨且入艳三分。 萧王一直知道沐扶夕是美丽的,她的美丽无人能比也无人能抵,可是他从來沒想过,她那一直暗藏在衣裙下的身体,竟然美过了她的面庞。 只是…… 她这样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绍凡自然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见这么一副场景,想着洞房那日他未尽的余欢,喉关不自主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沐扶夕佯装着惊讶回身,对上绍凡那微微惊艳和留恋的目光,慢慢垂下了面颊:“皇上怎么进來了?臣妾还沒换好衣服。” 绍凡慢步朝着她步步靠近,沐扶夕看着那终走进到自己视线的云靴,抬起了双眸:“皇上……” 绍凡伸手,试探的抚摸上了她柔嫩的面颊,看着她那如玫瑰一般艳红的唇,慢慢道:“唤朕绍凡。” 一阵厌恶涌上了心头,沐扶夕绷紧了一下全身,压制住那不断袭來的厌恶,顺从的开了口:“绍凡。” “乖。”绍凡轻轻一笑,忽然一个大步上前,将沐扶夕打横抱了起來,并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去。 他是个男人,就算是再单纯的爱着她,可是总是要有需求的,司马追檬身上的某些地方,确实和沐扶夕很像,但她最终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沐扶夕。 衣柜里的萧王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绍凡抱着沐扶夕滚进床榻意味着什么,心脏忽然比身体还要剧烈的疼了起來,他轻笑着闭上了眼睛,自嘲的想,也许刚刚沐扶夕点了他哑xue的同时,也应该点了他的聋xue。 邸深人静快尽宵,心絮纷纷骨尽消。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扶夕慢慢走下了床榻,伸手拉过衣衫遮盖在自己的身上,回眸看着已然熟睡的绍凡,慢慢闭上了双眸。 她点了他的睡xue,怎么也要睡上一个对时辰,她必须要快,才能在这个时间救火萧王。 待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一片的清透,她先是找了一套比较轻便的衣裙穿戴整齐,随后顺着窗子跃了出去。 萧王听闻见了响动,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看着沐扶夕忽然离去的身影,疼痛未消的心脏,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他想,也许他知道沐扶夕的意图了,只是……他还不是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