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话（下）

    石亭里，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对坐着，小侍女在旁边陪侍。

    “早点时候，铁龙找人上来汇报说你出去了，猜你要去第八军团。”龙仙凌给先瞳斟了杯果酒，未等他开口就笑着问道：“见到威尔特了？觉得怎么样？”

    “你不知道吗？”先瞳耸眉反问。

    “嘿嘿，当初露露和铁龙是我接纳的，整件事自然调查清楚了，当然也包括威尔特，不过要接手第八军团的可是你，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龙仙凌笑得有点贱，说得理所当然。

    “你也想放过他？”

    “谁说的？违反军纪，无论目的是什么，在我眼里都要军法处置的，管他是谁……”停了下，龙仙凌非常无良地坏笑道：“反正不归我管。”

    先瞳顿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欸欸，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帮你忙了。”看先瞳露出危险的脸色，龙仙凌连忙解释道：“以铁龙的性格，就算威尔特对他有恩也不会手下留情，我可是三道急令飞过去召他回来了，要不然真打起来，保管你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就死人了。”

    “这叫帮忙？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想想先瞳就气不打一处，倍觉晦气。

    “要不然威尔特怎么会蹦跶了那么多年没事？他救过露露、铁龙的命，我不好拿他怎么样，父亲那边更是不好办，因为当年威尔信就是接到父亲的命令外出后失踪的，父亲到现在还觉得亏欠了他。”龙仙凌摊开双手，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什么命令？”听得越多，先瞳对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令第八军团发生剧变的事故越是好奇了。

    “介个……”

    龙仙凌抿一口酒液，在先瞳杀气凌然的目光注视下干笑了两声，略微犹豫后向某人指了指，斟酌着道：“据说，当初父亲得到了……你的消息，于是派遣当时最信任的第八军团军团长奥纳尔前去探寻，然后奥纳尔就带了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威尔信和威廉贝里出发去了异域森林，然后……”

    凉风拂过，先瞳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然，我没有‘是你害死奥纳尔军团长和威尔信、威廉贝里’的意思，也没有‘是你害了第八军团’的意思，更加没有‘是你害了威尔特’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龙仙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最后讪讪地低下头闷声啃水果。

    半响，先瞳呼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不知道了……真的！”接触到先瞳的眼神，龙仙凌脸一变，立马澄清道：“我那会儿才那么点大，而且跟着母亲在巫族生活，哪里知道那么多？能知道的都是后来在调查几年前的那次事件中通过调查威尔特时查到的！”

    “你怎么又跑到巫族去了？”

    “那会儿我还在娘胎里，怎么跑？”龙仙凌无辜地道：“那次……出事之后，母亲留在了巫族没再回来，我在巫族出生，三岁的时候才回到天龙，所以别指望我知道多少呀！”话停一下，又提议道：“嗯……或者你可以问问父亲大人，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滚。”

    先瞳直接嘣出一个字，随即沉吟了，苦叹道：“真是成事不足，错看你了……这些年，你还有回巫族吗？”

    “你是想问母亲吧？”龙仙凌一眼就猜到了先瞳的真实想法，见他难得尴尬的样子，笑了起来，讲道：“进龙廷前经常会过去探望，不过最近这些年母亲深居简出，我又忙于修炼，所以有好几年没过去了，书信往来倒是没有断过，最近的一次也就玛雅过来的时候。”

    对于母亲这个名词，先瞳心目中更多的是朱丽的影子，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他从未有过具体的轮廓，但当听说她为了自己所做的种种一切，心底多少有些触动，形象便有些鲜明，禁不住问了下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然后龙仙凌才回望夜空，声线柔和地缓缓道：“母亲的名字叫巫娴云，在三十年前应该是个响彻神界的名字，因为她不仅是神巫继承者，还是全神界最美丽的女人……说起来，就和现在的玛雅一样，性子也差不多，骨子里倔强，爱憎分明，会为了喜爱的人不顾一切，一如当时她选择放弃神巫之位跟随父亲后来又因为哥哥你而与之反目一般！”

    “神巫？”先瞳以往从没听过，不由觉得新奇。

    “没有错，在巫族中地位还在巫王之上的神巫！”龙仙凌相当自豪地道：“要知道，母亲的大预言术在神界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估计就神殿道皇的天道神喻能与之比肩！”

    “巫王呢？”

    “巫族的修炼体系分为两派，一是巫术师，一是巫法师，这一任巫王修炼的是巫法，战斗力肯定是远远高于母亲的，不过在大预言术方面的造诣就一般般了。”想了一下，龙仙凌又具体分析道：“因为修**预言术的要求极为苛刻，所以巫术师的人数其实很稀少，类似的天道行者也一样，不过只要成为巫术师，那就是巫族的宝贝，母亲当年离开巫族，在神界也是掀了不少波澜的。”

    先瞳望着亭外的山陵，沉默了下来。

    龙仙凌歇了口气，喝完杯中的酒水后随手示意小贝不用过来，稍后就有些迟疑地道：“你的消息，玛雅回去的时候已经带过去了，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大概就有回信了。不过，恐怕一时半刻还是不会回天龙，而且于情于理，哥哥你是不是应该……”

    站了起来，先瞳吁了口气道：“整顿好了第八军团，你跟我去巫族走一趟。”

    “好！”

    龙仙凌当即咧嘴笑开了，见先瞳要走，忍不住喊道：“欸，威尔特那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瞳朝后摆摆手，道：“用我的方式处理！”

    啊？

    想象了一下，龙仙凌不由自主地眼角一跳，咕喃：“那可不好玩。”

    天道行者？

    这边，先瞳仰看了一下夜空，心里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龙王大公子？

    同一片星空下，相隔着不知多少万里的神圣白象牙塔上，身穿浅蓝纱裙，犹如月光般清美的女子也在眺望的星夜，白皙的手里紧紧地拽着一份传讯。

    “蓝馨？”

    白衣劲装将娇躯勾勒的凹凸修长的女子从后面走来，摇头道：“果然在这，你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后悔把消息告诉你了。”

    “季雨姐。”

    比起一年多前，蓝馨身上的冷洁气质更甚了，看见女子过来，绽开笑意，红唇轻努道：“哪里，我只是上来透透气。”

    “透气？”季雨没好气地妙目一白，伸手道：“手里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不给！”

    鉴于双方的武力值差距太大，蓝馨为了以防万一，急忙把两手藏在身后。那小女儿态的模样让人见了觉得好笑，季雨更是无奈，道：“那家伙再好又怎样？现在人家可是和花妖玛雅订婚了，你说你死心塌地的图什么？”

    蓝馨不高兴地反驳道：“那你又图灰师兄什么？”

    “找打是吧？”

    季雨瞪得蓝馨愤愤然的不敢还嘴后才满意地哼哼，继续劝道：“我说你还是算了吧？神殿想追求你的人能排着圣城兜几个圈了，远的就不说了，近的像奥里斯就不错，喜欢小白脸还有净光那家伙，无尘以前是有点不成器，不过回来后改了很多，也算一个选择，还有……”

    “那我要灰师兄好了。”蓝馨一脸正经。

    “……找死！”

    “啊！”

    蓝馨尖叫着躲避季雨的追杀，两道娇笑声一前一后追逐，在月夜下平添了几分景色，让得刚好从塔下经过的两道身影驻足下来，笑着观望了一阵。

    灰一如既往的平和，他看了看身边高俊的金发青年，笑道：“喜欢不说，不像你的风格呀？”

    金发青年回过头，霸气地道：“女人，无非就男人的事，听说那叫先瞳的是龙王大公子？他的事迹我也听师傅说过，有机会切磋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就行了。”

    “季雨说的没错，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灰摇了摇头，而后提醒道：“还有，你该相信那个传闻的，因为我就曾目睹过那个男人的可怕！”

    “哦？连你这样说？”

    金发青年将灰的话直接跳到了后面那句，不过也就意外了一下，随即自信地笑道：“好事，自从冥紫河成了废人，我也好久没有冲劲了，本来觉得龙仙凌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既然有个哥哥，那就先拿他来试试我新晋龙魄境的实力好了！”

    “希望你不会失望。”对于金发青年的自傲，灰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前者确实有那样的资本。

    “走吧！”

    “……”

    灰抬首望了望还在塔上打闹的两女，温吞笑笑，眼内有些宠溺，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与金发青年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