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祖神（中）

    湖中央

    古树遮天的树冠幻化出翠绿色的光芒，与湖面的荧光相互映对，莹莹的绿光从树根、树冠蔓延往树干，整棵古树逐渐转变成耀眼夺目的绿色琉璃宝树。

    翠绿荧光耀眼，先瞳禁不住偏了偏头，手掌下意识地挡在眼前。

    滴。

    古树下传来水珠滴落水面的灵动声响，站在先瞳前面的黎鹿兽首低垂，虔诚地趴伏了下来。

    “好久没见了老友，你看起来不太好啊？”

    蕴含复杂感慨和唏嘘的问候在古树周围响起来，声音苍老柔和，仿佛出自平常老人之口。

    先瞳蓦然张开眼，往树下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水面的犹如翡翠的树根边，站着一匹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的年迈古兽。

    这古兽和平凡的灰白色老羚羊的大小、身形相若，马尾，牛蹄，拥有一双巨大的倒钩弯角......如果只看到这里，大概也就是一头稍嫌奇特的老羚而已，然而诡异的是，这头古兽的羊首上却是长着一张老迈、遍布皱褶的长窄老人面孔！更为奇特的是，在这张年迈的脸庞上竟然分布着九只眼睛，居中位置一只倒竖的独目，两侧依次排列四双相对较小的眼孔，看上去异常骇人。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啊。”老兽出现后，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说了两句话，接着就将慈和的目光转到愣神的先瞳身上，充满生机的气息随之扑过去。

    嗯？！

    猝然一惊的先瞳顿觉浑身一暖，通体活络，仿佛置身于温热的水浴当中。

    先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难以言喻的生命之力正在疾卷全身，小半日前虚空箭在手掌上留下的伤疤以rou眼能见的速度飞快愈合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甚至是体里日积月累地留下的内伤隐患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痊愈！

    嗬~~~

    片刻后，由于太过于舒畅，先瞳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双瞳一亮，一股全新的强横气息悄然游离于体外，让他看上去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晋级了？”

    站在先瞳侧后方的朱小佳美眸一亮，稀罕地喜形于色。

    啊……啊！

    呆了半天，先瞳这才如梦初醒，饶是他向来处事淡定都忍不住面露激动了。

    困在c级12星这个瓶颈里也有大半年时间了，先瞳并不焦急，毕竟晋级这种事情，修炼到一定程度只能讲求机缘，因此他一直抱着轻松的心态去面对。直至听到魂老关于势化的分析，他才意识到旧患对修行的负面影响，生怕一时不慎，毁了相对于其他种族而言本来就不算突出的修行天赋。

    先瞳想不到正当自己在为体内积患烦恼不堪的时候，上天就砸下一个天大的馅饼，不仅旧患尽去，甚至还在巧合之下突破了瓶颈，一举晋入b级。

    惊喜之余，先瞳并没忘记感恩，脸上喜色一敛，朝不远处的古兽深深地躬身致意，极为恳切地道谢：“万分感谢！”

    “谢谢！”

    朱小佳替先瞳感到喜悦，纯美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放下怀里的小鹿向老兽敛衽一礼，优美大方。

    “微不足道的见面礼，无须多礼。”九只眼瞳在先瞳和朱小佳身上来回转动，祖神温然一笑，张嘴道：“你……可知道，我等你多长时间了？”

    我？

    周围静默了一下，先瞳四下看看，最后指指自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祖神掀嘴笑道：“自然是你！”

    小鹿踏在湖面上，欢快地蹦跳了两下，然后惊奇地看着模样古怪的祖神，怯怯地走上去，见到后者没有反应，立即高兴地跑过去，绕着它的四肢打转。

    先瞳茫然摇头，看着懵然不知利害的小鹿，暗自捏了把汗。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完成约定的人。”表情平静，祖神甩动着马尾逗玩小鹿，淡然地道：“为了完成这个约定，我已经等了三千年！”

    先瞳觉得头脑有点发晕，迟疑地道：“约定……等我？”

    祖神没有回答先瞳的问题，而是微微低下头，额门正中央的独目里浅绿色光芒闪烁，徒地射出一条光束，击落到湖面上。

    整片湖面的绿光转换成清亮的浅绿水面，上面光暗交替，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幕幕的模糊画面，飞快闪现。

    不知祖神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湖面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屏幕！

    不过，先瞳没有心情去计较，因为他已经被湖面上显现出来的一个个画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时而眺望时而低头时而左顾右盼，看得全神贯注。

    画面相映交替，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一片茂密不见边际的森林上空，一艘遮天蔽日的黑色神秘物体冲破云层，斜斜地坠向森林的极北边，掀起冲天的尘土和烟雾，笼罩了整片天空；

    零碎的片段，人影映照在湖面上，隐约是一些人形生物在活动；

    以森林为战场的一场战争，双方的鏖战很惨烈，尤其是天空上，几个庞大的兽影面对数之不尽的黑影，斩杀四方，血洒漫天，整片森林成了废墟；

    古树前面的绿地上，一个落魄但依然霸气的黑色人影站在湖边，朝着湖中心说着什么，然后身体慢慢化为了碎片，成为一簇光点飘散在空气中；

    最后的场景，是焦烟中的战场，画面转换的很快，大致的意思是作为主战场的森林在战后开始腐败死亡，发生变异，最终衍变成了异域森林。

    ......

    簌。

    绿光一敛，所有画面消失。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祖神长叹了一声，眼神意外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