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意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流言愈演愈烈，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里，关于异兽潮的消息在整个领域圈传的沸沸扬扬，平民开始惶恐惊慌，初步的乱象显现出来。

    由于官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足以说服人心的答复，事态还在进一步的恶化。

    要说哪个地方还算比较平静的话，非能域学院莫属。有着司镇良等一大批强者压阵的学院，丝毫没有乱象，几乎和往日的安宁无差别。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这两日对于先瞳来说和平时并没有区别，定时上课，定时回家，定时修炼，单调但充实的生活依然继续，外界的躁动不安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不过，有个小小的惊喜还是值得他稍稍的期待一下的，那天回家途中见到洛格思回来的招牌，他特意地问了一下朱丽和玛格莉雅，两人很快便证实了这个消息，满心欣喜地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想到那个小不点的丫头，先瞳忍不住地笑起来。

    “先瞳，先瞳！”

    回忆着童年往事的先瞳一开始没有留意到有人呼唤，直到第二声响起才反应过来，偏过头去，发现一身紫色束身短裙的女孩正在不远处招手，定睛一看，却是大美女林脂凝。

    “真的在这里，让我好找！”

    从护栏上跳进修炼场，林脂凝笑盈盈地走过去，见到先瞳瞧着自己，脸颊上不由一红，轻啐道：“看什么，不认得我？”

    “没，这衣服……你今天很好看。”原本先瞳是想说‘这衣服很好看’的，但是林脂凝脸上的表情让他滞了一下，赶紧就转口了。

    “哼，一直好看好不好。”面对先瞳，林脂凝还是颇为开朗多言的，见到前者站起来，满脸关切地道：“完了？我等一会儿没关系，一起去吃饭吧？”

    “行了，你还没吃？”

    甩动了几下有些麻痹的手腕和双腿，静坐了一个上午的先瞳闭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睁眼的时候精神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朝林脂凝笑了笑。

    嗯……脸上莫名地一红，林脂凝微低着头，轻声道：“有……有些事想跟你说，迟点走少点人。”

    “那么神秘，什么事？”走到林脂凝身边，闻到后者身上透出的一股偏重的花香味，先瞳轻笑出来，蛮感兴趣地问道。

    “我……我……”

    双手搅在一起，林脂凝略微抬头瞟了先瞳一眼，脸红到了脖颈，期期艾艾一阵，吞吞吐吐好半响，来回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脸好红，怎么了？”在感情方面，先瞳绝对是白痴级的存在，林脂凝的表情动作几乎已经将要说的话暗示了出来，可他就是迟钝地领会不到，还关心地问道。

    “没，没有！”慌忙转过身去，林脂凝摸了摸发烫的俏脸，轻轻咬着下唇，背着先瞳不知在心里将他骂了多少遍。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先瞳的单纯有时候确实很可恨，但不得不承认，正是他那白纸一样的情感世界才能吸引像林脂凝这样的女孩。

    “真的没关系？”从背后看去，先瞳发现林脂凝的脸色很古怪，时而恼怒，时而羞涩，又时而气懊，表情变幻快得让他眼角猛跳，不得不担忧。

    “真，真没关系啦，走了！”林脂凝原本打算豁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心底的话说出去，结果失败告终。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泄掉了大半，她满心的羞恼，瞪先瞳一眼，气哼哼地甩头往学院的小树林方向走去。

    欸！

    本来先瞳是想告诉林脂凝吃饭的地方不是那边的，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不敢说话了，只好带着满腹的疑窦追上去。

    阳光透过叶子间的间隙投射到碎石砌成的小道上，斑斑驳驳，像是无数活泼的光粒在跳动，静谧而祥和。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互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走着，当清凉的熙风吹过，紫裙的女孩停下脚步，在树荫下伫立，撩起发丝往下面的小片林海眺望。

    两人所处的位置在上坡，微斜的地面慢慢延伸过去，一片的树木，葱葱郁郁，偶有风掠过，树冠便会起起伏伏连成一体，像是绿色的波浪。

    唯美的景观让两人都不由地停住，暂时地忘记了所有，静静地比肩而立。

    “喂，先瞳。”

    “嗯？”

    良久，林脂凝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疑惑的先瞳，轻轻地道：“你听到那个关于异兽潮的传言了吧？你说，如果真的来了，要怎么办？”

    “兽潮？”先瞳微微一愕，但很快便耸肩道：“没什么的吧？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暂时跑进内圈躲两年而已，反正兽潮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又可以回来了。”

    ……

    脸上一暗，林脂凝低下头，幽幽地道：“对呀，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安排进领域内圈的，有什么好担心？”

    林脂凝没有把话说完，她是不想说。大部分书籍上对于历届异兽潮的描述其实并不详细，这是官方的一种惯用手法，事实上每一次的异兽潮都会给人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平民，那种程度远远不是官方教科书上简简单单的‘伤亡惨重’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说到底，先瞳只是一个17岁出头的少年，从懂事开始到现在的经历让他缺少了许多特质，处于半成熟不成熟的过渡时期，他只片面地知道会死不少人，但是他却不知道，每一次的异兽潮，人族的数量都会急剧地减少1/3，甚至更多！？

    异兽潮一旦爆发，数量不到五千万的人族，或许将有一千七百万或者更多的人遭厄，其中绝大部分是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

    现在的普通人只会恐慌于流言，而少数知道真相，自知无法得到官方特殊保护的人例如林脂凝已经在谋划后路，争取确保能进入领域圈内圈了。因为只有在内圈才有机会生存下来，否则面对潮水一样的异兽，连B级强者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也不是，听玛格莉雅说其实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用那么担心的啦。”先瞳还以为林脂凝在忧虑什么，自觉了解地笑着道。

    “玛格莉雅？”林脂凝是见过玛格莉雅的，但对于她的真正身份并不了解，只当她是一个帮朱丽打下手的花女，此刻听先瞳忽然提起，不由有些奇怪。

    “呃……玛格莉雅有个亲戚蛮有身份的，算是内部消息。”挠挠脸颊，一时说漏嘴的先瞳只好无奈地圆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你倒是从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肯定会有这个动作。林脂凝没好气地白了先瞳一眼，但心里是不介怀的，起码后者是在安慰自己。

    “先瞳啊。”吸了一口气，林脂凝扶住刻满了岁月痕迹的树干，望着树海，终于再次鼓起了勇气，低着声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我？”

    这一次，先瞳算是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面对林脂凝姣好的后影有些茫然。

    “我啊……”

    小手捏的发白，林脂凝努力地让身躯的颤抖影响到声音，闭上眼眸，用尽全身的力气吐露出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心意。

    三个字在沙沙的枝叶摇曳声中回荡。

    在距离小树林不远的另一个方向，似有心事的蒋雯蹙眉走着，刚才她无意中看见先瞳和林脂凝从修炼场出来，心里有些游离不定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