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抄近路
城西郊外，工业街大道。 往日寂静无人城郊十字路口，此刻却被十几辆哥城警车拦截。 大批被滞留的货车司机正聚集在一起，上前与执勤的警察理论。 “很抱歉，各位。前方道路正在施工，全天无法通行。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请选择其他路线绕行，感谢你们的配合与理解。” 警察队伍中央的一名警官用车载扩音器，一遍遍地解释着原因，却使得被拦在外的人群情绪更加激动： “别再对我们说谎！一个小时前我就看到有人开车过去，怎么可能全天禁行！” 一名棕褐色短发、脸上有道恐怖伤疤的男人大吼道。 周围人更是坐不住了，很快便冲上去愤恨地叫嚷。 “凭什么有人能过，我们就要被留下！” “对！这是通往城郊唯一的路，凭什么让我们绕行？！ “你们这些废物警察放着恐怖分子不抓，只会在这里找我们的麻烦！” “这是侵犯人权！我要起诉你们！” 就像是火星丢进了火药桶，场面瞬间混乱起来，不少警察都掏出了枪械。 李奥望着群情激奋的人群，内心也升起一丝烦闷。 与自己预想的情况差不多，这帮人大多都是面相凶恶、光头刺青的健壮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和他们混在一起，被困的时间越长，发生不确定事件的概率也就越大，这是哥城公民的常识。 所以除了那帮人之外，现场剩余安分守己的普通市民，大多都跟李奥一样，远远躲在争执圈之外等待。 尽管每个人来到这里的原因都一样，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李奥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穿棕色的微廓风衣和蓝色牛仔长裤，修长的围脖被卷在后颈随风摆动，正是公交巴士上那个好心提醒自己的中年大叔。 此刻他站在警戒线与铁丝墙之外，与里面的警察交涉，比身旁那些光头大汉有风度的多。 但李奥却开始担心起来： 竞争者太多了。 听专柜老板的意思，威尔酒厂即便能够供应，每批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再上刚才人群中有人提起过，上午已经有同行捷足先登。这让他开始焦虑，轮到自己时还有没有机会。 “看来城里受影响的范围比想象中要广。”斯特林在旁边依旧不紧不慢得叼着烟卷，“而且现在这架势，估计警方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奥望了眼路障周围如临大敌的警察，不由皱起眉头。 虽说哥城警察掏枪出勤是常态，但数量上着实多了一些。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发现此刻居然有人打算步行绕过路障，趁警察不注意徒手翻过铁丝网。 那个身影，正是刚才带头引乱子的刀疤男。 “靠，还真特么的够无耻。” 发现这边确实没有警察盯着，李奥赶紧猫着腰奔过去，一个翻身越过了铁丝网，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 “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回去，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看到。” 他很严肃的说道。 倒不是李奥想充当什么维护社会秩序的正义使者，而是不希望现场再出什么岔子。 既然警察已经安排了人手禁止通行，他不相信剩余的这段路程会无人看守。 万一这个不安好心的男人被警察发现，开了枪造成伤亡事件，所有人都会被连带着抓回去。 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彻底完蛋。 刀疤男阴沉的望着李奥，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目光，身体很快绷紧起来。 只是他虽然面相上看起来凶恶，但体型却比李奥瘦弱不少，175左右的身高也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 所以李奥根本不惧怕，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抽烟看戏的斯特林。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分多钟，不远处警察驱赶人群的怒吼终于打破了这份平静。 刀疤男放松下来，双手抬起摆做出头像的动作示意放弃，眼神中的阴沉也迅速消退。 他望了眼四周确定没有警察注意这边，立马换了一副温和面孔：“兄弟，你也是过来拿货的吗？” “你看，眼下这里的情况，不要说那帮警察会什么时候撤掉路障，就算现在放行了，早上没拦下的那批人恐怕也已经到了酒厂。” “老威尔手底下只有百来号工人，产量就那么多，如果没有足够硬的关系和钞票，普通买家能拿到的份额，我认为并不能解决你的供应。” “所以朋友，我的建议是，如果现在你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说不定我能带你抄一段近路赶过去。并且为了表达感谢，老威尔也应该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说完他掏出一张卡片递到李奥面前。 那是张黑色名片，上面印有威尔酒厂的高脚杯logo以及VIP客户标识。 李奥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上一秒钟还如同地下黑帮狠辣的犯罪分子，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变脸成顶尖的产品推销员。 这特么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奥斯卡都应该提前为你颁奖…… 他在脑海中吐槽道，但内心却并不认为对方说的是谎言。 因为那张黑色名片自己见过，3年前，它确实是值得哥城各大酒吧、夜店老板们追求的供货渠道。 人群那边依旧在跟警察激烈对峙。 李奥吸了口气，皱着眉头问道：“抄近路？我不认为警察封锁交通时，会放过什么近路。” 先前已经做好了跟这帮人打交道的准备，李奥也不再犹豫。 解决酒吧的麻烦，才是自己的目的。 听出他松动的语气，刀疤男也放松下来，转身朝李奥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不紧不慢的随口解释： “明面上的交通路线警察们当然不会允许，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可就说不定了。” 他说完便猫着腰离开铁丝网，向不远处的废弃工业区前进。 到目前为止，专柜老板给自己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威尔酒厂确实有黑市渠道运酒，它背后也确实有地下势力的助力。 因此可以说明，这里是存在一条能够避开警方的运输路线。 只是李奥现在很好奇，那些运输车究竟是怎样在荒芜的郊外，躲过警方的眼睛。 猫着腰穿过茂密的杂草地，两人很快就来到废弃工业区。 这里是周围工厂囤放废弃工业设备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青苔和铁锈的气味。 刀疤男来到一栋房屋铁门前，确定周围没人后从口袋掏出根铁丝，插入巨大的铁锁中熟练地转动。 很快铁锁应声而开，粗壮的链条带着沉重刺耳的摩擦声掉落在地上。 “酒厂特制，内部人士专享。” 刀疤男将铁丝收进口袋，向李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屋只是表面装饰，进门后才发现，内部只是一个向下的台阶通道。 光线很灰暗，空气中散发着铁锈与霉菌混合的气味，偶尔还有阵阵轰鸣声从通道下方的黑暗中传来，不知通向哪里。 李奥没有应答，而是沉默着望向刀疤男。 显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同一名黑帮分子在一起，他可不想把后背交给对方。 一位合格的生意人，永远不会是一个赌徒。 “OKOK，朋友。跟上来吧，如果再晚些，我们可能连酒渣都捞不到了。” 刀疤男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生气，只是关好铁门后转身就走下了台阶，并没有什么忌讳。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李奥望向靠在楼梯扶手上抽烟的斯特林，眉头皱得厉害。 后者则轻轻弹了弹烟灰，同样转身下了楼。 “放心吧，有情况我会帮忙的。” “只要你记得叫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