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霸俏狼烟紫芦花在线阅读 - 第338章 打响王八畏阻击战(二)

第338章 打响王八畏阻击战(二)

    “来得越多越好,最近,专业狗屠夫安秃驴那铁笼子里的七八只狗,白黑饿得呕呕怪叫,正愁没啥喂它们呢,放他们龟儿子些血,零刀镟他们龟儿子些rou,带回去用铁锨铲成碎丁,也让那几窝狗崽子们开开荤享享福。”拴宝紧握枪杆子咬牙切齿鄙夷地说道。

    安秃驴常瞪着一双甲亢呲眼,酒糟鼻子跟紫皮蒜头似的大,由于杀狗煮狗,一年到头身上总穿着或套着一件被狗汤油渍染涂得像铠甲一样的污垢褂子,十几年宰够生涯,估计完到他手里狗少说也不下二三百只了。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因而,作为嗅觉特别灵敏的狗无论多么凶恶的,远远地见了他,都绕着弯避开,退在安全距离内,靠摽了帮子,勉强壮着胆子,扯着随时准备逃开的萎缩架势,挓挲着恐惧的颈毛,微弱地汪汪几声,然后,便是声调斜弯着走低的呜咽哀鸣。

    安秃驴家四间泥坯透风顶箔漏雨渔屋的破旧院子坐落在贾家屋子和莲花村主体结合部的郭家胡同北头,围着大半圈陈年破烂箔帐子和七八米长撑着七八根棍子开着几个光溜溜豁口的低矮墙头。他一个老光棍率领下的四个哑巴儿子,衣衫褴褛,腾拢着时常过河,抹擭得溜光垢泡的鼻涕,手头拖拉着棍棒,拤了弹弓,挥舞着大刀、猎枪,一块蛮气出不来,一个追着一个爬来跳去,骑着墙头当骏马,坷垃、瓦碴子撇来扔去,把胡同道和天井演绎成了猎场。禽畜们瞧见他们往往兀自生畏地离开,鸡鸭不敢停落逗留,牛犊狸猫急蹿或绕了圈子转开了走,跑不迭就砖头掷得“嗷嗷”乱叫。

    几只发情疯交的走狗被他们一铁锨砍断痴锁着来不及拔出的对腚连体红茎,遭了大殃。有的赶进夹箍道子里,在一阵阵惨瘆揪心的嚎叫声里,被歇斯底里的四个哑巴抡着插腰杠,投着半头砖活活砸死,不一会儿,就吊起在树上放血剥皮开膛,大大小小卸成了十几块,倒进铁锅里煮得热气腾腾,一个人撮举着块还带着血芯子的半生不熟的骨rou,啃得风卷残云油嘴脏脸,一塌糊涂。有人生没人疼的他们像一群落难的穷苦亡命徒,放纵得野性骄横凶神恶煞似的,整天得过且过,逮着啥打啥,连邻居小孩都望着地狱衙役般的他们打怵。

    有几个城子土顽前来村里搜刮民脂民膏,到了他们家一看空徒四壁,就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谁知大哑巴抓起两把沙土坷垃对准他们脸猛扬去。粉尘迷住了土顽们的眼睛,正当他们使劲搓着时,另外仨哑巴象一窝野兽一样“噢噢”嗥叫着趁机扑上去,拤着脖子按倒在地,拳头象象冰雹一样横扫着几个脑袋,好一阵胖打乱捶,纷纷捂着眼睛哭叫,躺在地上痛苦地扑拉着

    这还了得?安柴“万老刮”声称血洗安秃驴家,爷五个也吓得钻进深湖芦苇荡躲避了几天,不过后来,一打听他们家穷得连叮当响都响不起来,除了爷五个同盖一床油亮发黑破烂窟窿十几个棉套子滚成一个蛋的被子,和仨锔着把子、豁口子比舌头还宽的烂碗,在就剩下一人一挺**枪了,于是,与博兴县城里的鬼子、二鬼子拉鸡队合计着招安他们当骑在百姓脖子上拉屎的打手,开出的条件是每月管吃,外加三块现大洋,谁知那汉jian叠出的围城四隅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美差事,却遭到了安秃驴狼眼一瞪的断然拒绝,“叫俺辱没祖宗?不干!”

    为此,愧疚灰溜得博兴汉jian头子张逢五像吃了死老鼠似的两天没吃啥,晚上趴到祖坟上抱着坟头哭了大半宿。就这样他们爷五个虽然胡闹"祸殃"乡里,却在威逼引诱之大是大非面前没有破罐子破摔,就连眼睛都不眨一眨,活出了常人都不敢相信的民族气节。

    那次莲花村保卫战,他们爷几个不用训练、准备,就找到了可心如意的用武之地,和抗日队员、村民们一道打得顽强勇敢,付出了二哑巴和四哑巴战死的代价。大哑巴、三哑巴悲痛欲绝地冲下塌陷的围墙,用麻绳套住一个被大抬竿轰成重伤还没死裕阔的日本兵,拖进村里大街上,绑紧两只手腕,一推一提就挂到了棵老枣树枝杈上,然后,拉过一张拾粪镢子抡圆了,一下子就砍进了鬼子胸膛里,接着往怀里使劲一扥,热气哄哄,血糊淋漓的内脏就哗啦倒了一地。

    只见小哑巴麻利地一脚踢出那颗还轻轻跳动的心,大哑巴用鱼叉叉着就往安三奶奶家跑去。因为他俩见过老眼昏花的安三奶奶控诉日本鬼子屠杀无辜百姓的暴行时,曾经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着说过:“这些天打五雷轰的畜类们还有人味吗?他们的心是黑的吗?让狗吃了?”

    于是,记到心里的他兄弟二人就泄狠地掏了鬼子的心,推门便咋呼着:“三奶奶,你快看啊,小鬼子的心还真是黑的,一点人味都没有,跟臭屎尿一样臊腐哄哄的,这要撂着喂狗吃,恐怕狗连闻也不闻啊!”

    说话间,跟着他俩一块跑来的他家喂的一条看门大黄狗,听见围墙外又响起的枪声汪汪咬了起来,大哑巴顺手将鬼子的黑心扔到它面前,谁知那狗竟连看也不看,几爪子蹚踹到了天井西南的茅厕坑里去了,然后,回过头跑到跟前来,摇摆着尾巴,像是干完了一件壮举似的。

    两个哑巴当下一把抱起黄狗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两张人脸一张狗脸会心地亲热到了一起。一阵骄傲地张扬着立功受奖的荣誉欢愉感的狗吠和两个哑巴因着异常激动,想说话又倒不出来,被憋得依依呀呀,啊哦哈嗤的哼唧哇啦声交织混合成了一大堆。

    乌云飘过来,抽疯般颤抖着,一股股萧杀的黄风把火辣辣的高粱地吹得象红海一样波浪起伏,一群群麻雀惊恐不安地在林带梢头噪叫声,扬起尘土树叶,染黄了小半边天。越来越近,看得越清楚了,最前面六辆穿着草黄色厚呢子军大衣的鬼子摩托车驾驶员斜背着大三八,戴着钢盔和风镜,潮湿的湖风刮起军帽后的屁帘布片,模样阴森又滑稽。挎斗里坐着一个军曹,戴着钢盔、眼镜,上唇留着黑黑的方块胡,胡子上沾满了黄色的尘土粉泥,眼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

    紧跟着一对人马,扛着大三八大摇大摆而来,后面是鬼子步兵和骑兵,前边是伪军,驻博兴鬼子头目宫本森体型有些胖,骑在一匹大白马上,一脸络腮胡子,凶残的小眼睛,透着一片铁青色,肩头上的肩章是两道金边,两道金边之间三颗樱星随着他的头颅脖颈摆动而泛起金属的光泽,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带领骑兵从县城据点里出来后,根据汉jian张逢五的侦查前往东巩村去袭击湖海游击大队和锦秋湖独立自由大队策应八路军三支队杨国夫部进攻张店的临时指挥部,想一举成擒,好来个开门红,遂不断催促部队快速前进。

    一路上,他暗自庆幸,如果不是上次安倍晋三被打死了,联队长的位子还轮不到他坐呢,眼下,立功升官的好机会来了,象他这样已过四十岁的人,在军队里又没有上峰什么背景的,熬到大佐还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的事呢?

    他越想越得意,“亚希,亚希!”心里乐开了花。出来之前,宫本森在电话里向上峰吹嘘:“您还是养精蓄锐吧,晚上在春风酒楼我准备下了庆功宴!”

    想到这里,他抹了把黑糙脸颊,臭舌头舔了下干裂的破鞋底嘴唇,不住地催促着一窝窝猪兵狐将急匆匆往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