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寒月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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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草帘被掀开的那一瞬,有冷风穿堂而过,让原本摇曳不定的灯光,更加地恍惚了。 携一身寒气而入,阿林目光凝注,眼前这个看似瘦削的背影,每次都能叫他生出一些异类的情绪来。不论是溪流畔的回首一望,还是山崖突兀巨石前的凝视,直至此刻,凭窗远眺。这个男人,这个被称为特工王的优秀军人,总能给人一种激情热血的动力,给人一种不由自主的严于律己。 木桌上依然是简陋到极致的食物,不见荤腥。两根缺失活鲜的香蕉也透出蜕变后的斑泽,只有桌角上的一盒纸烟,依稀还能说明物主的身份特殊。 从几千米之外的黑暗中收回目光,阮经天脸上挂上了一抹苦涩。其实,之前的远眺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出自本能的直觉,那种不安,那种某方面的差错,叫他耿耿于怀。 坐。吃饭。没等阿林开口,阮经天不容置疑开口,吃完饭再说。 于是,阿林坐下,吃饭。包括那两根香蕉,吃的很快,也吃的很干净,木碗的边缘没有一丝一毫余留物。经年战争的缘故,任何食物都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所有的外围的围剿部队仍是按既定方针不变,通往外界的所有通道也全部封死。二层包围圈也不在收缩,开始原地待命,唯一的只有三五九连,那个独眼连长行动迅速,已经进入了第三层包围圈。估计最迟三五九连明早能到达山寨。 内圈的特工队呢?有没有新的发现?点燃了根烟,阮经天漫不经心的问。 内圈正在加紧压缩,不出意外随着压缩圈的缩小,很快就会有新的发现。三五九连造成的空缺,已由预备役民兵一营补缺。阿林顿了顿,语音压低了几分,山寨留守人员虽不足一个排,但其它人员都动员起来了,全民皆兵,就算中国人今晚自天而降偷袭咱们,也守得住。 点了点头,阮经天没觉出意外,全民皆兵打法国人如此,打美国人亦如此。当然现在对付中国人也没能改变。 居于对中国军人的了解,全民皆兵从某个角度上说,是这场战争的关键。对法国人和美国人适合不适合还有待商洽,但对中国军人却是无可置疑的。何况对方已经是疲惫之师,在食物武器弹药匮乏的状态下,唯一的机会就是突袭。只要留守人员能顶住首波攻击,剩下的就简单了。更何况这种时候这种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为零。 真的为零吗?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阮经天就强迫自己开始遗忘。从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了一丝丝期许,他很希望这支中国军队不要让自己失望,毕竟对手难寻。 没曾想到的是这夜的突袭一下子变成了强攻。 龙猛很郁闷,也很无奈,一切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朝不可预料的方向而去。那一刻,龙猛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结果远比预料的好很多,山寨虽大,越军火力虽猛,但人数上其实并不多。 事后第一次担当前锋的大土匪一班长也郁闷的在骂娘,他的这个前锋也是之一,来之不易。此次行动采取的是双翼突袭,右翼前锋是二土匪老黑。 妈的!与老黑的右翼汇合后一班长恨恨的骂,这结巴小兵是不是诚心在捣乱! 不至于。老黑杀的兴起,突袭不成,强攻也不错呀!至沉默行军以来,唯此次二土匪老黑杀的最是得心应手,很是有点畅快淋漓的意味,心中的恶气亦为之一吐。 你是不错了。老子头一次前锋,这啥脸都叫死结巴子给捣没了。我勒个去,咋乱成这样了哩? 打住!打住。二土匪老黑一脸鄙视的看着一班长,结巴小兵那是拨乱反正,有功无过,最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你啥意思?一班长被看的不自在起来,你那黑脸能再黑点吗? 草!老黑很无奈的拍拍一班长,黑脸上没能再黑一分,消消气,我说一班长,咱做人得讲良心,不是吗?知道你是第一次,不过咱不是没输吗?何况…… 二土匪老黑的后一句话没说全,他相信一班长心里明镜似的,之所以不说全,完全出自个人性格,损人不利己这种事,真不是二土匪老黑的性格。 切!一班长一挥手说,丫的,真没幽默感。 不对呀!这话咋听着这耳熟。一班长想起来了,这话不是结巴小兵一贯标榜做派的风格吗?嗨,自己咋学来了。草草草!你个死结巴,老子跟你没完。 其实,大土匪一班长讲结巴小兵诚心捣乱实在是有失公允,战场瞬息万变,之所以突袭变为强攻,乱成那样,是每个特种作战队员没想到的,龙猛也没想到,当然,越南人同样也没想到。 阮经天更无法想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强攻都行不通,甚至没有可能。但事实却正好相反,因为一只火箭筒,一切都有了可能。 这夜突袭前,几乎所有的特战队员都是轻装上阵,不过说轻装有点勉强,接连数日的异国作战,本来队员们身上除了仅剩的干粮弹药枪械,基本上是一穷二白了。有些队员连救命的急救包也没剩了。 没有补给,能丢的惟有水壶,雨衣…… 就这两样也不是每个队员都有得丢的,比如说白结巴,由于身材巨大的原因,一身烂布条的白结巴很难找到合适的衣服,队友的不行,越南人的更不行,直至遇上了二土匪老黑。 那时间二土匪老黑在白结巴睡觉的竹林中已经待了近一个小时了,五小队的四个成员睡的布鼓不闻。之前一身惫倦到极致的血性自西边密林而回时,铁塔巨汉一样的老黑几乎落下了泪,原本孱弱瘦削的少年,仿佛自地狱而来,一身晦气,与死神很近。 一项用臀部思考多余大脑的二土匪老黑第一次从内心里开始怨责起了大队长龙猛,老黑无法知晓竹林中的那些谈话内容,但很显然少年军人之前承受过泰山一般的压力。 紧跨了两步抱住了少年,触手之间根根瘦骨嶙峋。怎么了?老黑说,你没事吧! 依然是言语笨拙,不得体的问候。 没事!少年军人努力的露出微笑,黑哥,这不还活着吗! 活着就好!真好。 黑哥,我累了…… 累字出口,少年双眼磕合,鼻息间一吸一呼之声绵长,俨然已经睡去。 草!老黑骂了句,忽然觉得很酸楚很酸楚。 一线阳光终于透过密密地枝叶,把整个隐晦的林间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