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与命运擦肩（五）
“你是谁？”对方认出了自己，但康德对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太多印象。 男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随后说道：“你好好想想，两冬之前，在那个小破岛上，我可是帮过你的啊。不记得了吗？” 记忆在康德脑海中一一浮现，既然对方提到了遗忘岛，那有可能在王城遇到的人应该就只有…… “噢，我想起来了。是你。”康德停顿了一下，转而说道：“你是莱妮身边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至于你说的什么帮过我，我可不记得。” “哈哈，无所谓了。我叫布鲁图，本来是听说突然有个陌生姑娘和莱妮小姐有了相同的兴趣，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了。” “这么说，那个从一年前就开始找我父亲的人，就是莱妮喽？”康德猜测道。这样想的话的确可以说得通。 “那，要不要来一下。既然都到王城了，和莱妮小姐打个招呼吧。”布鲁图对此时的康德有所忌惮，他看到了之前康德的凛冽出手，短短两冬，康德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布鲁图说话时带上了询问的语气，他可比那群愣头青精明多了。 稍作犹豫后，康德回答说：“好吧。确实应该打个招呼。” 布鲁图面露笑容，做出引导的姿势，说道：“这边请。旁边的小姐也请同往吧。” “我记得，莱妮小姐曾经给了你一个吊坠吧？没带着吗？”布鲁图边带路边问道。 “带着呢。”康德随口回答，并从衣服里把吊坠拽了出来，让布鲁图看到。 “你如果早点把这吊坠亮出来，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至少在下城区不会。无论是我们的人还是我们的敌人，对莱妮小姐看中的人都是要给些面子的。” 康德不知道这吊坠还有这种用途，而且他也没把那些拦路小丑放在眼里。“没所谓，那群家伙也没造成多少困扰。” “哈哈哈，康德兄弟真有趣。或许我不该这样问，只是好奇哈。你的实力似乎提升了很多，这两冬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顺其自然而已。” “好吧。”布鲁图见康德不愿多说，识趣地不再多言。 塞拉一直紧紧地拽着康德的手，跟在他们后面。三人一同来到三条街之外的一个狭窄的小巷里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下室的入口。 “就在这？你们不是大商会吗？”康德疑惑地问。 布鲁图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商会也要干不想受人关注的小事儿啊。” 跟着布鲁图进入地下，在狭窄又崎岖的通道里穿行，最终的目的地却不在地下，而是一处独立的阁楼。从窗口向外看，阁楼与之前的入口之间距离不短。而且这阁楼除了之前的地下通道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出口了。 从外观上看，这处阁楼与旁边的建筑是连在一起的。经过询问，布鲁图告诉康德，旁边的建筑是凯撒商会的交易所。 拾级而上到了差不多五层的高度，便来到了这种阁楼中唯一的房间。布鲁图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莱妮的声音：“进来。” 布鲁图恭敬地推开门，将康德两人领了进去。房间中是莱妮和莱娜两个人，见到康德，两人也是吃了一惊。 跟在后面的塞拉特别留意到，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保存某种资料的地方，周围有许多类似书架的摆设，上面放置着许多外表相同的盒子。由于光线昏暗，她看不清盒子上的标签。直觉告诉她，里面存放的应该是重要的信息，而且数量非常多。 莱娜安静地施礼，随后便与布鲁图一起带着塞拉离开了房间，等在外面。莱妮则热情地招呼康德坐到她身边去。 在康德进来之前，莱妮似乎正在写些什么，不过这时候她已经将桌面收拾干净，面前的纸张替换成了空白的。 “什么时候来王城的？不是说好一回来就来找jiejie的吗？”莱妮用一贯的暧昧口吻亲昵地说着。 “昨天才到王城的，没有注意到你的商会。”康德如实回答。 “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有人开始打听起你父亲的事了。还以为有可能得到新消息呢。” “这么说，你是有我父亲的消息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莱妮轻咳了一声，转而说道：“康德，有没有帮jiejie点小忙的想法？” 康德领会到莱妮的暗示，顺着话题说道：“jiejie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确实有点。怎么说呢，时间还有点紧，再过几天就来不及了，一时半会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正着急呢，你就出现了。说不定，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康德微笑着说：“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说说看吧。” 康德想知道莱妮打听到的关于父亲的情报，同时碍于两冬之前受过莱妮的好意。只要不是太为难的忙，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帮。 “我就知道，我的康德弟弟最靠得住了。我的事先放放，咱们先说你的事吧。”莱妮对谈话的节奏把握地恰到好处，率先表达出自己的需求，然后就来满足对方的需要，一切看起来都水到渠成，等到最后实际说出自己的要求时，对方就很难拒绝了。 不过康德并不在意这些，他一心就想要知道父亲的事。 莱妮继续说道：“是这样，自从我们离开后，我就安排了人出去调查茯曜，也就是你父亲下落的线索。说实话，调查难度超出了我的想象。直接寻找本人的努力毫无收获，你应该也知道我立出悬赏的事，条件已经放宽到无论生死了，却还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这种情况实在罕见，或者他的所在是我完全无法触及的地方，或者是他的隐匿手段太过高明，亦或者是对你而言最坏的情况。” 康德没有接话，认真地听着。 “实在没有办法，莱娜建议可以尝试去找你家的位置，从那里作为起点，说不定会找到突破口。于是我们根据你告诉我的时间和情况，花了多半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你所说的小渔村。说是找到了也不确切，应该说是推测出了小渔村的位置。首先肯定是西海沿岸，考虑海洋和森林的方位，还有你说过的可以用鱼换来其他物资的情况。我们将地点锁定在林生城西侧的大森林与西海之间，那里有一片南北走向的狭长的地区。我们找人从林生城出发，穿越大森林并按海岸寻找，在那片地区找到了三处废墟。应该都是被毁坏的渔村，年代各不相同，最后通过检查起爆物使用后残留的痕迹，我们算是大致锁定了你家的位置。” 康德仍然没有接话，安静地等待着下文。莱妮似乎也不打算吊胃口，干脆地继续说道：“但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与人有关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而且也没有发现你所说的远离村民的独立的院落，这让我们一度认为其实找错了。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从林生城附近小镇的一个老者那得知，他曾经在某个黎明，看到大森林里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根据那位老者的描述，当时是两股能量的剧烈碰撞，一边是纯白色，一边是暗红色，光芒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但只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就结束了。而在那之后，森林方向再次亮起一道冲天而起的明亮光柱，刹那间又消失不见。如果不是他的说法和你的回忆有些许暗合，恐怕我们都不会采纳。之后我们按照那老者的讲述去森林中查看，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而且我们又询问了生活的那附近的很多人，竟然全部表示没有见到过同样的场景。老者的话成了孤证。” “随后，我们着重询问那附近是否有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男性，特别是还同时带着一个女婴。按说这应该是很容易被人记住的特征，但是很遗憾，直到今天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康德不知道莱妮的这番讲述中是否有夸大的成分，但能够了解到这么多，想必莱妮没少在这方面投入钱币。对此，康德还是十分感动的，毕竟人家是真心想帮自己的忙，暂时没有成果不是她的错。 “实在抱歉，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不过，恐怕已经到了不得不考虑刚刚说的三种可能性的时候了。” 康德点了点头，回应道：“明白，谢谢jiejie。至于你说的三种可能性，后两种想来也没有什么应对方法。那如果我父亲是去到了你所谓的触及不到的地方，这种可能性有什么值得参考的目标吗？” 莱妮想了想说：“首先就是海外啊，西海上不止遗忘岛一个岛，也有不少其他小岛。然后是南荒和北地，另外帝国境内的东部山区，北边的崭丘深处，南边的绿洲雨林。即便是在这王城，如果你父亲一直呆在皇宫庭院里，我肯定也是接触不到的。啊，最后一项是开玩笑哈。毕竟我只是个商人，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好吧，我知道了。jiejie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见康德主动把话题转回来，莱妮的情绪明显更加热情。她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扭捏了一会才说道：“有两个麻烦的家伙，都在上城区。如果康德弟弟可以帮忙……” 莱妮适时停住，暗示康德接住她的话。康德理解她的意思，轻声吐出：“杀掉？” 莱妮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事成之后，我可以安排你离开，过上一年半载再回来就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嗯。”康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离开王城倒是小事，我自己就有办法。不过，你也看到和我一起来的女孩了。她叫塞拉，能不能让她跟在你这，安排点事情做？” 莱妮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谨慎地询问道：“那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吗？” “没有。她是从冰天城逃出来的，战争受害者。我们认识纯属巧合。她帮了我不少忙，我想能让她有个安稳的生活。” “那应该没问题。商会里安排个人进来还是可以的。轻松又安稳的工作也有许多。” 随后，康德将塞拉叫进来，询问了她的想法。塞拉像是早有准备，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康德的安排，她只说了句，希望以后康德能来看看她。 至于莱妮请康德帮的忙，暗杀可以说是他的老本行了。尽管上城区守备森严，但作为暗杀目标的两个都是没什么抵抗能力的普通人，也没有特别的限制，对康德来说实在算不上困难的任务。当天晚上就顺利完成了。 本来就旨在还莱妮的人情，康德也没有询问暗杀的原因，甚至连那两个倒霉蛋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行动给本就暗潮涌动的王城带去了什么。他对这些统统不关心。 当晚事情结束后，康德便找到莉莉，双双离开王城，将身后的混乱留给那些身在局中的其他人了。 （第三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