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二）（414）
不一会儿的工夫，姬婕妤就跟苑菊走了进来。 陶振坤把那糖纸装进口袋，起身故作惊讶地问：“哟呵，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你们也来了？” 姬婕妤点了点头。 苑菊看到了陶振坤，颇感愕然，就立即瞪起了眼睛怒道：“要知道你这个坏蛋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来的，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你可真够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了！” 陶振坤笑道：“我们这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要是不想见到我，其实你的心里是在想着我的。无论是爱一个人或者是恨一个人，都是能把对方记住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既然有缘相逢，就该粉墨登声演上一出戏的。” 姬婕妤在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嘴上更是没有把门儿的了，调戏一个女孩子挺有一套的。这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得不对柳杏梅嘴里说的“愚夫”男人刮目相看了，并非是窝窝囊囊的人。 苑菊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瞪了他一眼，嘴里“哼”了声，自己走向了一张桌子。 “二位客官，你们吃些什么？”童老板见到又有钱可赚了，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又堆起了弥勒佛一样的笑。 “你俩坐下来一起吃吧？”陶振坤善意地问。 “不用了，谢谢！”姬婕妤也在苑菊桌前坐下。 “那四个伙计呢？”陶振坤问。 “他们在看车。” “深宅大院的，没人动那粮食。” “小心为好，我们轮班吃。老板，给我们上四个馒头，再——” “老板，给她们上四个好菜，钱算在我的账上，上壶好酒。”陶振坤笑眯眯地说。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们又是初相识。”姬婕妤为故作为难的样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见既是有缘，吃吃喝喝的，不分彼此的。”陶振坤显得很爽朗豪迈。 “好嘞！”童老板高兴了。 苑菊的一张漂亮脸蛋上是冷若冰霜，气鼓鼓地说：“这人有病，遇到了冤大头，不吃白不吃，就给他一次显大方的机会吧!” 姬婕妤就对陶振坤说：“谢谢！” 她心里想国军就是比共军有钱。 童老板吩咐厨房准备。 姬婕妤对苑菊低声说：“人家是好意，你怎么不领情呢？” “看不出他有啥子好意来，不会是在打咱俩的歪主意吧？” “除非他真的是看上你了。” “我对他是恨之入骨，净说轻俘的话，简直就是个色鬼，我才看不上他呢！”苑菊嘟起了好看的嘴巴。 “那你怎么还吃人家的东西呢？”姬婕妤笑了，她也不知道陶振坤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只是初次见面，他就能发现苑菊有问题了？这——这——他火眼金睛不成，但这事非常重要，所以要弄个明白。 “让他破费一下不好吗？” “看来我是沾你的光了。” 一个跑堂的小伙计给她俩送上一壶茶水来。 童老板看似很悠闲地坐回到了柜台后面，其实他在对这两伙人在察颜观色，前五个人是兵痞子，惹不起，国民党的兵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呢？后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他已经看出来那个漂亮小伙其实也是个女的。看身材，看喉结，看胸部，看脸型，听声音，就能发现是女扮男装破绽的。这两伙人的来历都不一般，他在担心会不会出事。 廉俭、樊兆、裴斐、龚撼这四个人坐在那里没动弹，只是都瞟了两个女子几眼，见那个女扮男装的要是摘了帽子摘了眼镜摘了胡子，也会是个美女的。 樊兆把身子朝前一凑，三个人也凑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说：“那么一个好看的姑娘怎么会是间谍？不会搞错吧！” “艳若桃李，心如毒蝎。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是可怕，别被她这美女蛇的表面给迷惑了。”裴斐在提醒说。 “只要陶副官一声令下，那咱哥几个就动手，上前就把那小妞给抓了，她再是会武功，在咱们哥儿们面前也是小菜一碟儿，一审问就知道她是不是间谍了。她要是不招，就给她来个大刑伺候，就她那细皮嫩rou的，不怕她不招。”樊兆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廉俭说：“就这么办！” 廉俭说：“没问题的。” 陶振坤坐下来问：“你们嘀咕啥呢？” “想看好戏。”龚撼说。 “稍安勿躁，要沉住气。” “你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她要是内jian，早在提防着咱们了。”龚撼说。 “见机行事，不可鲁莾。”陶振坤说。 “煮熟的鸭子是飞不了的。”樊兆在偷笑。 “来，喝酒！”陶振坤端起了盅子。 四个人共同把盅子举起来。 店小二用托盘送来了一盘牛rou和一壶酒，放在了姬婕妤和苑菊的桌子上说：“二位慢用，后面的菜一会儿就上，请秒等。” “有劳了。”姬婕妤说。 “不客气。”店小二走开了。 苑菊放下茶杯，抓直筷子就夹了盘子里的一快牛rou放进嘴里嚼着。 姬婕妤看着她笑了。 “笑啥，你不饿呀？快吃！” 平时活泼中带着天真烂漫的一个女孩子，让姬婕妤无法想像她会是个内jian的。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间谍，显得多自然又带着可爱。”廉俭低声说。 陶振坤小声说：“狐狸再是把尾巴藏的严实，我也会把它掏出来的。裴斐，瞅准机会你用日语试探她一下。” “明白！”裴斐点了下头。 陶振坤把盅子朝她们举了举说：“苑姑娘，慢点儿吃，别噎着，也别压住气。” 姬婕妤就抄起壶来倒了两盅酒。 “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本姑娘不领情的！这不是你的rou，要是你的rou就好了！”苑菊端起盅子就喝了一口。 陶振坤一笑说：“可惜我不是唐僧，不然真会让你吃上我的rou的，那样也可让你青春永驻，红颜不老的。要是那样的话，就会让让你记住‘陶振坤’这个名字！” “你再好听的话我听着都恶心！” 陶振坤仰头把酒喝下，长叹了口气说：“哎！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也没用！以前吧，我觉得娶媳妇漂亮第一，温柔第二，那样最好。可我那泼妇漂亮是有的，只是不懂温柔，这是美中不足的！我见过日本女人，她们是最听男人的话了，听说也会伺候自己的男人。可惜了，一看苑姑娘不是日本人，不懂温柔，不过也有可爱之处。苑姑娘，你有意中人了吗？” “有没有你管不着。”苑菊没好气地说。 “不会嫁人了吧？” 苑菊没理他。 “你要是还没嫁人，愿不愿意给我做妾？别看我老婆不温柔，我也舍不得休了她，就委屈你——” 苑菊“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愤怒地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宝剑。 姬婕妤一把拉了她：“菊妹，别冲动！” “他厚颜无耻！这饭还咋吃？婕妤姐，我——” “你给我坐下！”姬婕妤笑盈盈地低声劝说道：“他——是没有恶意的，不要节外生枝，你别忘了我们的此次的任务，能把粮食平安运回去这任务很艰巨，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山里的同志还等米下锅呢，咱们不回去，他们就得饿肚子。这几个人都是抗日打鬼子的英雄，不像是坏人，你就原谅他吧！” “我咽不下这口气，要宰了他！” “他在和你开玩笑呢，别——” “有这么开玩笑的嘛！他简直就是流氓无赖！” 童老板一看要打架，就吓的惊慌失色了，刚要起身上前劝止。 “陶先生，萍水相逢，开玩笑也要把握分寸，别过头了。”姬婕妤冲陶振坤装作动了气地说。 “她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了，没缘份呀！”陶振坤又是长叹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苑菊刚要坐下，就听裴斐冷不丁用日语说了句：“姑娘，那凳子上有屎！” 苑菊下意识地就去低头看那凳子，烛光下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楚。 陶振坤和姬婕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廉俭、樊兆、裴斐、龚撼四个人同时惊愕，这个苑菊果然能听懂日语了。 苑菊的惊慌之色在脸上一掠而过，似有不解地问：“婕妤姐，那人会日语，在说什么？” “他——他说你的凳子上不干净。”姬婕妤说。 “骗人，没什么啊！”苑菊又低头去看。 童老板被他们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裴斐小声说了句：“她是做贼心虚了。” “陶哥，我们——？” “莫急。”陶振坤打断了廉俭的话，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说：“你们先喝着，今天一醉方休，我出去看一下咱们的马。” 他在转发身走出去时看了姬婕妤一眼。 廉俭、樊兆、裴斐、龚撼这四个人没动，提防着心怀鬼胎的苑菊趁机溜之大吉。 过了一会儿，姬婕妤也站起身来说：“菊妹，你先吃着，我去把冯哥他们四个叫来，咱们一起吃。吃完了好老早休息，我们都走累了，何况你还打了一架呢。” 苑菊茫然地点了点头。 姬婕妤出去了。 来到了外面，看什么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这是个四合院，面积不小，里面停了些车辆，有人影走动，可听到牲口在槽头吃草的声音，有几间客房里亮着灯。看样子，在此投宿的人也没几个。在黑暗中看见一个人的背影站在那里，有烟头在忽明忽暗着，她走上了前低声说：“陶大哥，我是姬婕妤，我们能见面，真是幸会！” “你知道我是谁？” “你都自报姓名了，想必你是有意说给我听的，你也猜到我是谁了。” “是的。” “柳杏梅对我说起过你的很多事，我们同岁，但你的生日比我大。杏梅她还好吧？” 陶振坤的心一阵刺痛，只好说：“还好。” “你出外打工，没想到却当了兵，还当了副官，你已成了传奇人物了。” “不值一提！你们的队伍现在啥样？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一言难尽！最近一些天来，日伪军跟长了眼睛一样，在我们屁股后面穷追不舍，我们的队伍伤亡惨重，缺少弹药和粮食，很是狼狈，不得不东躲西藏，他们一心想剿灭我们，要不是依仗熟悉地形，我们的这支抗日队伍真的是万劫不复了。这次我带着几个人出来，是采购粮食的。这是吕队长和叶政委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我们的队伍屡次给敌人予以重创，敌人是恨透我们了。”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什么原因吗？” 姬婕妤摇头道：“能有什么原因？” “你们内部有间谍。” “间谍？这怎么可能，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加入我们队伍的人都会经过身份甄别，是严格谨慎的。” “百密一疏，内jian大有人在，敌人是无孔不入。” “你是说——你让我提防苑菊，她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