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二）（400）
他当兵不是为了升官，一是为了发财，二是想让柳杏梅将来过上好日子。另外，就是想替不知去向的姥姥一家人报仇，鬼子占了桃花庄，怕是一家人都惨遭杀害了。 就这样，有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他才当了兵，要说像唐僧那样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成佛倒也太夸张了些，总之是不容易！ 他并没有赶上宜昌保卫战，因为那是在前年发生的事。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大事件，也就是1940年6月初，日军已占领了远安、荆门、沙洋、准备沿汉宜公路向宜昌发动进攻。这一消息传来，立时震惊了当时陪都重庆。身在重庆的蒋介石召开紧急会议，参谋总长何应钦、军令部长徐永昌、政治部长陈诚、后方勤务部长俞飞鹏、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张治中、办公厅代主任商震、代次长刘斐、总顾问福尔根等人。商议对策，专门讨论襄西作战紧急处置办法。当时宜昌是三峡门户，如果失守，四川将门户洞开，后果堪忧。 尽管是调兵遣将，要保卫宜昌，但在敌人的飞机大炮下，宜昌还是失守了。 宜昌沦陷时，日寇在宜昌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日军破城之后，大肆jian掳烧杀。被杀老百姓，达数百人。大街上、长江边、西坝东侧干涸的河床上满目尸体，惨不忍睹。低洼处，一滩一滩的血水，由红变黑。城区大火弥漫，三周不熄。鬼子逐户洗劫一空，十二至五十岁妇女悉遭蹂躏，几少幸免，真是惨绝人寰！ 他听到这些时，先是惊心动魄，后是怒发冲冠。 再有就是，就在中日战事稍得和缓之际，素来“攘外必先安内”的蒋介石又发动了第二次反-共高-潮。民国30年（1941）1月，“皖南事变”发生后，国民党（包括各种特务组织在内）第六战区高级干事会妄图“清剿”、“肃清”共产党在鄂西区的地下党组织，他们在宜昌三斗坪至巴东沿岸设立了“巴三军警督察处”和“党政工作总队”等特务组织，大肆搜捕共产党员，致使各级中共组织遭到破坏。20日，鄂西特委在恩施遭破坏后，工委书记李世荪在宜昌、巴东、秭归等地传达了南方局关于组织转移、疏散、隐蔽的指示。机关党的干部及这些地区的党员相继撤离，转入地下活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国家危亡之际，不能携手同心一致对外，这是一个国家和人民最大的悲哀！ 一寸山河一寸血。 仗打的相当惨烈！ 1940年5月1日，日军从钟祥、随县和信阳向枣阳发起全面的攻击，宜昌战役首战爆发。清晨，日军专以大炮为攻击武器，炮声跟机枪声一样稠密，配合飞机轮番轰炸守军阵地。在日军阵地后面还升起了艇形氢气球，气球上可以观测我方阵地，为炮兵指示目标，数十门大炮顺着气球的指示，炮弹循环不停准确地落到守军阵地。日军大炮向前延伸射击后，日军步兵在骑兵和坦克的掩护下，向守军阵地发起正面攻击。在枣阳外围敌我对峙，往复争夺激战三日。李宗仁为避敌锐气指挥各军背对枣阳分散突围，命一七三师在唐河布阵阻击日军，掩护其余各部撤退。一七三师坚守不退，5月9日师长钟毅受伤后饮弹自杀以身殉国。 抗日名将张自忠，字荩臣，后改荩忱，汉族，山东省聊城市临清人，第五战区右翼集团军兼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中国国民党上将衔陆军中将，追授二级上将衔，著名抗日将领、民族英雄。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向城战斗、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与枣宜会战等。1940年在襄阳与日军战斗中，不幸牺牲。 英雄，是英雄都是可歌可泣的，值得让人们崇敬和缅怀，其名字将永远被载入史册。 后来他才渐渐弄明白，这个唐开兴师长是个徒有虚名的，属于自封。他其实是张自忠部下的一个团长。张自忠将军在世时很是器重他，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他发誓要给张将军报仇，就带着自己的队伍一直在与敌人周旋战斗。为了虚张声势，壮大门面，别人也称他为师长，依然隶属国军节制，吃粮拿饷，是国民党供给。 唐开兴这个人，文武兼备，为人仗义豪爽，不拘小节。他滴酒不沾，也不吸烟，也不赌博，也不贪财，除了打仗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女人。当然了，得是称得上是美女的女人了，他家里有三妻四妾，可一天身边也少不了女人。他在女人方面，似永远都显得精力旺盛，都五十二了，依然是那种掏不干身子的强壮男人。 陶振坤说了是怎么无意中救了国民党的一个师长怎么走上了从军抗日的道路，听得好奇的人们不免为之瞠目结舌，悠然神往。 原来如此，解开了谜团，才使人们对陶振坤的今非昔比恍然大悟。 陶振坤并且又简单地介绍了目前全国局势，让众人觉得是喜忧掺半。让人振奋的是，只要是团结一心，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是大有希望的事了。以前是听陶振宗说有关外面世界的事情，现在听陶振坤一说，自然是给人有着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两个人的谈论，也是小巫见大巫，陶振宗是有学问，也无非就像是纸上谈兵，可陶振坤毕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考验的军人，较之更见多识广一些的。 伍呈就问：“小日本鬼子怎么会这么猖狂呢？” 陶振坤说：“日本自称是大日本帝国，其实是夸张而已。充其量只是个岛国，面积也不大，人口也不多，自然灾祸频发，怎么敢和我们中国相比呢，只是依靠着经济发达，科技先进，就想称王称霸，野心倒是不小。要与我们国家相比，就像是一只狼和一头雄狮，狼狮相搏，胜败可见。全民抗战，谁愿做亡国奴，企图占领中国并沦为殖民地的野心岂能得逞，也只能是痴心妄想罢了。我们因贫困而软弱，因内乱而受外强欺侮，这是国人的悲哀！” 伍元祖问：“你说将来国民党和共产党谁能执掌天下？” 陶振坤思索了下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其实也是面合心不合，共产党屡遭国民党围剿。至于将来谁能够执掌天下，谁也不敢妄下结论，总之是到头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眼下来说，是共产党先在东北地区发展抗日根据地的，如今抗日浪潮高涨，看到日本鬼子将来有一天必要大势所去，上级密令我们师悄悄向东北地区靠拢集结，想必是一但日本战败后，也绝不能让共产党独吞东北的。东北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这块肥rou两党谁也不肯经意放弃，成了兵家必争之地。看情形，就是等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两党就是能坐下来合谈的，想平分天下也是难的！这本是军事秘密，但在老人家面前不敢有所隐瞒。” “是的，时局谁也看不透，最后总之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啊！”伍老太爷叹息一声说。 然后，陶振坤又问起了有关村子里的事情，但在革些事情上这些人都说的很是支支吾吾，似有意遮遮掩掩什么，他是能够感到这一点的。 这会让他在一种不安中猜测着。 在伍家的餐厅里落座后，伍老太爷对二儿子吩咐一声：“进禄，你去把珍藏有三十三年的那坛子女儿红拿来。” 伍进禄答应一声去了。 接着在陶振坤的询问下，就说起了一些有关村子里发生的事，当然是要回避柳杏梅扮虎一事的了。 在酒席宴上，陶振坤、柳杏梅、陶振宗、伍老太爷、苏氏老太太(她一筷未动,滴酒未沾,手捻一串佛珠,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到和感受到其中的喜悦气氛)同坐一桌，别人都在别的桌子前坐了。伍家这个大家庭，就得六张桌才能着开。天黑了，每张桌上都点起了两根蜡烛，屋子里显得很明亮。八仙桌上摆了八个菜，四冷四热，在这个季节，能做出这些菜来也只能是伍家才能办到，有一些鱼类rou食听说是放在地窖里的，才不至于容易腐烂。 陶振坤在众人里寻找了下，却没见到伍家，伍进福是始终没露面的，就说：“快叫六兄弟进屋一起吃吧，不用看着的。” 伍老太爷说：“小心为妙。” “有黑虎在，不用担心的。” 经过伍老太爷同意，伍乐才出去叫六哥。 柳杏梅吃着自己做的菜，却怎么也品尝不出曾经的味道来了，她怀疑自己是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不够专心去做了，就不免担忧起了在不谨慎下忘记了放油盐酱醋等某种调料了，使众人少了胃口，但在一片听似不像虚情的赞美声中让她或多或少又找回了点儿自信和心安。 伍老太爷夹了块大雁rou放进嘴里嚼着说：“香！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一斤，前些时我还吃了狼rou呢。我决定了，不再遵守祖训了，伍家的人从此也是可以打猎的了，有些东西是得改一改的，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伍家的人全都愣了，随后高兴了起来。 柳杏梅对伍老太爷这轻描淡写的决定有些感动，这等于是说不会追究陶家有虎皮的事了。 在互敬一圈儿酒之后，伍老太爷问：“振坤呀，现在鬼子和绑匪都出现过这个村子了，该当怎么防犯，你是个军人，自然是比我们懂得多，有经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刚才说话时这事陶振坤已经知道了，让他相当的震惊，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果然发生了一串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之事，这是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对妻子柳杏梅更是刮目相看了，他说：“为了安全起见，首先把有猎枪的人组织起来，形成一支保护村子的队伍，可以分配人手日夜巡逻。只要是齐心协力，对付小股匪徒倒也不难，要是面对日本人，就难以抵抗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千万不能硬碰硬，这样可免遭伤害的。要是再遇到征粮收税的事，除了敷衍推托外，不行的话就顺从他们的要求。总之，以现在全民抗日的局面来看，把鬼子离赶出中国去的日子不远了。日本人做事，为了达到目的，向来是不择手段的，可千万要小心了！要发动群众，时刻提高警惕，生命比财产更重要。” “你说的在理，只是——现在村里也组织了护村队，让伍龙掌管着，并且偷着托人买了十支快枪，可他毕竟是缺少这方面的锻炼和经验，你要是能够留下在家，就由你来指挥训练，这样心里还会有底些。” “承蒙老太爷看得起我，保护村民也应该是我要尽的一份责任，可我现在是个军人了，已经是身不由己，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说得也是，对一个军人来讲战场才是用武之地，也不能勉强你！那就只有增派人手巡逻，见机行事了。另外，要减少去县城里，别把鬼子招来。” 喝了一会子酒，由伍进禄带头领着孩子辈的上前来敬酒，若按照以前陶振坤的辈份和地位，他是根本没这个资格的，现在身份截然不同了。 陶振坤推辞不掉，只好一一少喝了一点儿。在到了柳杏梅和陶振宗的时候，两个人也跟着沾光了，自然是少不了要喝酒的。伍老太爷年纪大了，但因为高兴也没少喝了，只是苏氏老太太则冲冲样子算了。 在轮到伍欢敬完酒后，陶振坤说：“麻烦七少爷拿些残汤剩把我的狗喂一下好吗？” 他是忘不了自己黑虎的。 伍欢爽快答应了句：“当然可以了。” “多谢了！” 伍老太爷说：“要用好饭好菜，去吧。” 严方慈就跟着小叔子出去一起给黑虎办理属于狗的“晚餐”去了。 在喝了伍乐敬完的酒后，陶振坤说：“酒喝千杯也是如此，要是以我以前的酒量早就不行了，今天没少喝了，这是因为在外面锻炼了段时间，不然早就醉了。你们的盛情我领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上饭就行了。” 要说起陶振坤的酒量，别人不知道最起码柳杏梅是清楚的，当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有胆量把她*式的征服成了他的女人，想必不会太多，就酩酊大醉了。若按照现在她的酒量足可跟陶振坤拼上一拼的，大概会让自己的男人甘拜下风的。 陶振宗站起身来，他的脸红润了起来，显得有点儿到量了。他拿起了酒壶，先给伍老太爷和苏氏老太太满了酒，又给陶振坤和柳杏梅满上说：“我借花献佛，单独敬我哥一盅，明天都到我家去。” 伍老太爷说：“那可不行，还是在我家。” “那——好吧，就等改日，或者是明天晚上好了。哥，你为咱陶家争光了，兄弟我自愧不如，敬你了！” “兄弟你太客气了！”陶振坤起身端了酒盅和陶振宗碰了下一饮而尽。 这时袁玉卿上前来在在伍老太爷耳边说了句什么。 就见伍老太爷眉开眼笑道：“可以！” 袁玉卿朝着等候的女人们招了下手。 由田羽心带头领着一些女眷也围拢上前要敬酒。 蓸婉丽早已给躲在屋中不肯见人的丈夫伍进福送去了饭菜。当伍进福听到了陶振坤衣锦还乡的回来后，更觉羞愧的没有食欲了！ 伍进福在喝着汤药，当然是治梅毒的药了。他们兄弟父子爷们的在喝汤药，对不知内情的人说是补药。 柳杏梅只好说：“大夫人，我看就不必了，他的酒量的确是有限，再喝就醉了。” 对于对伍家的人称呼，有些不成规矩，比如说有时叫“少爷”有时叫“叔叔”或“大爷”的，显得有些乱套，可村里人也是一直这样，伍家的人也不计较这些俗礼。 排在女子队伍里的妮婷偷看着有点儿醉态了的陶振宗，这不由地为他担起了心来。 袁玉卿就冲着冲着柳杏梅挤眉弄眼了下说：“振坤不喝，那你就替他喝呗？现在人家可是个令人敬佩的英雄人物了，我们要是不敬酒是有失礼节的，挑了理可怎么办！” “如此盛情款待，还有啥挑理不挑理的，不挑也就是了。” “你嘴上不挑要是心里挑呢？” “这——好吧，他的酒我替他喝好了。” “痛快！” “梅子，你行吗？”陶振坤关心地看了下柳杏梅。 柳杏梅笑了下说：“你走之后，我唯一长的就是酒量！” 陶振坤喜欢这种一家人团团圆、和和睦睦的气氛，他之所以没有先回家，是因为父母早逝成了他心里抹不掉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