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一)(387)
一个只想享受占有一个女人rou体的男人,却无意于俘获一个女人的芳心。 路林襄! 这个恶魔一样的名字足以让一个女人铭心刻骨! 柳杏梅看着让她深恶痛绝的色魔走了,心中庆幸,总算是逃过了一劫。此时她已筋疲力尽,忽觉胸口一闷,嗓子眼发咸,上涌了一口恶心,张嘴竟吐了口鲜血,眼前发黑,然后身子瘫倒在地,人就昏迷过去。 她没看到是谁救了她。 一个勇敢无畏的女人,为了捍卫自身的清白,没有屈服,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值得褒奖赞扬。 “别遇上老虎,我们走吧!”孟国安说,口吻中带着叹息味道,是遗憾?是内疚?目睹了一个让他反感抱有偏见的女性的遭遇,在危险中顽强反抗,保住了一个女人的尊严。面对这样的一个烈性女人,他的心里开始充满了矛盾感,甚至是在恼恨自己的胸襟太狭隘了,本来没仇没恨的为啥偏要跟这样一个即善良又正义的高尚女性作对呢?这种过不去,其实也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的,等等看吧!从今往后,我对她像对圣人一样尊重的,谁再敢欺负她,谁就是我的仇人!”孔武冰冷郑重地抛下这话,开始往枪膛里装*。保护一个让他尊重的女人,应该是他的责任,尽管这个女人跟他没多大关系,他觉得一个男人需要这样的正义感。 孟国安没有驳斥他这个表弟的毅然决定。 把枪里装好*和铁砂子后,孔武站起身来说:“我过去看看她怎么了。” 孟国安拉了他一把,说:“坐下,你这样过去会让她难堪的,暗中保护就行了。” 孔武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就只好又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柳杏梅苏醒过来,她勉勉强强坐起身来,无缘无故的受此奇耻大辱,擦拭了把嘴角上的血迹,只能是默默地流泪。偶然的邂逅相遇,其结果却是这样的留下不堪回首的一幕!这时让她想到,要是有那杆*和黑虎在,也许不至于遭遇其辱! 留言给她最后的记忆是,再第二枪枪响后,路林襄终于显得有点儿惊慌了。那枪声并不清脆,像是出自猎人的洋炮。繁茂的丛林上空再次惊起了数十只飞鸟,盘旋着拍打翅膀惊慌地朝远方而去。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就见路林襄在小道上弯腰捡起了褡裢,急忙从褡裢里掏出了两把枪来,并把褡裢搭在肩膀上,向周围警惕地看了下,然后就匆匆忙忙朝来的路上走回去。 这不禁又让她想到了爹娘几年前被土匪抢劫一事,据说其中就有一个黑脸汉子,那人会不会就是这个路林襄呢? 怎么会是这样啊?! 这时,在她的耳畔似朦朦胧胧地悠悠响起了婆婆那疯疯癫癫时的话声:“人走了,枪丢了,狗没了,丢人了——虎皮裹着人,一切都成真!” 未卜先知! 一语成谶! 怎么会这样啊?! 在人生里,总会有不解之谜,诡谲莫测。 她沉着冷静,从容不迫,勇斗色狼,是耻辱也是荣耀。 她想劫财的念头只是一掠而过,没想到却险些被劫色,这是啼笑皆非的! 她检查了下完好的衣服,感觉路林襄并没有返回来对她蹂躏玷污,看了下周围并没有人,才慵懒地起身拿着那把刀子来到虎皮和兜子前。把刀子放进兜子里,蹲下来把虎皮折叠几下装入了麻袋,蚂蚁遍布了仍残存有皮子气味的虎皮上,只只情绪兴奋却又焦躁的它们奔走寻觅着可以饕餮盛宴一样该是在哪里下口,可她却无心情理会这些讨厌难缠的小动物了,无视它们的存在。挎上兜子背上麻袋,抬头望天,接近中午的阳光耀眼又闷热,在往回走时,她还是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这时的她口干舌燥,她用左手在腰间一划拉,就摸到了幸好还在的那个酒葫芦,解下来用嘴把塞子拔掉,就喝了两口,不但不能解渴,却如火上浇油。她开始用回忆抚摸自己的人生,是充满了坎坷挫折的,发生的不如意事情很多。她懵懵登登的当想到了不知是谁开了两枪救了自己时,听那枪声离的并不太远,想必自己遭遇色鬼欺侮也会被人看见了,大概会是村里的猎人,没有现身是顾虑她的脸面吗?一旦被传出去,真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大笑话,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村里父老乡亲?她没有勇气接受那种羞臊,别人必然会添枝加叶说些足以让一个正派女人没法再活的想象东西。就是看见的人保密不说出来,这也如同把柄被人攥在了手里,如果是心存恶意的人或者会以此做要挟达到某种目的——于是,在心乱如麻下她不禁想到了公公说的那句感慨悲伤的话:生之无趣,死亦何憾! 不想听到有辱自己名声的恶言恶语,最好的方法就是趁早死去! “生之有憾,死当嫣然!”她喃喃地说了句。 就这样,她突然产生了轻生之念,厌世的悲哀情绪在唆使着她。 这可是千古奇闻,前所未有,贻笑大方。以她心高气傲的性格,这是奇耻大辱!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想起婆婆要毁她容貌的事来,如果真的毁了容貌,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情了! 婆婆曾经的话得到了应验,那仿佛是来自于魔鬼的诅咒! 即便是懊恼万分,也是与事无补。 她改变了方向,不是走回去的路下山,而是朝着鹰愁崖走去。伴随着梅香的死去,对她的打击极大,以前对生活把有的美好憧憬几乎都是荡然无存了,唯一让她放不下的牵挂只是她的丈夫。她没有抛下所带之物,是想带着能够证明她的东西一起不留痕迹的离开这个世界,最好是不让人知道她的蛛丝马迹,让自己完美的形象留在人们的心目中,就像梅香那样! 而梅香的仇,在这个时候也淡薄了。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女儿已无勇气活在世上了!振坤,我是爱你的,从此,我再也没脸面对你了!现在唯有一死,我才能从恶梦中走出,永别了,永别了!——”她在泪如雨下里默念着。 她本是心里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女子,向往着美好,她曾最是渴望的生活就是: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出自南北朝时期流传的民歌《敕勒歌》,歌里的境界是她认为最浪漫最幸福的圣地,跟自己所爱的男人一起牧羊,那是充满了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恬静而惬意。郎情妾意,卿卿我我。 现在,她这个超凡脱俗女子有过短暂的幸福,美好的回忆却是抓不住一丝一缕从前的过往,如今给她的只是绝望!出了这种耻辱之事,她觉得羞于面对和平村的乡亲们,也无颜去面对娘家里的爷爷奶奶及爹娘和哥嫂,甚至是已经懂事的小侄子。 只要是一狠心,从悬崖上跳下去,就可摆脱世俗的困绕,去往一个叫作“极乐世界”的地方了,那里有梅香在等她! 往事成空,皆是过眼云烟,山林里增添了恐怖味道。 没有路的上山是在崎岖中攀扶而上,对疲惫不堪的她来说充满了艰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着她麻花辫子的红头绳掉了,乌黑的秀发开始慢慢地披散开来。 起风了,树叶哗哗啦啦响起。 “她没有回去,这是想干什么去?”孔武惊疑地问。 “谁知道呢!”孟国安也是不能理解。 “不会是想不开要轻生吧?” “能吗?”孟国安的心头来由一震。 “不行,我得跟着她去看看,万一她寻死得阻止她,” “那样我们会被发现的,该咱说?!” “这——”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是不会为这事寻短见的。” 孔武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看,那边有人!” 孔武随着孟国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个人,正快速地穿梭在树林中,奔向了柳杏梅。看不太清楚会是谁,不过却敢确定不是刚才那个色鬼。他揉了揉眼睛,才看出来是谁了。 “陶振宗!” “不用我们出面,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孔武长出了口气,感慨道:“来的正好,吉人自有天相,这就是亲人啊!” 柳杏梅在山石间登上了长长一道山坡,眼前到了平坦之地,不过还是树林之中,却是接近了鹰愁岸边了。 “嫂子,你干什么去?”陶振宗本想消无声息地上前拦住她,他也发现柳杏梅的行为有点儿不对劲儿,这时只好喊了声。 柳杏梅见是陶振宗来了,她就抛下身上的东西向前跑,结果脚下蒿草一绊,就摔了个跟头。正是这一绊,起来再跑时减慢了她的速度,让陶振宗追上了她,一把抱住了她。 前面就是望着而生畏深不见底的悬崖。 “嫂子,你——你这是想干什么?”陶振宗气喘吁吁道。 “放开我,我不想活了!” “为啥?” “活着没意思!” “你能抛下我哥不管吗?还有你的父母亲人,你怎么能这个傻呢?!千万不能——” “振坤,对不起!爹,娘,对不起!” “不想对不起他们,就得活着!” “我想梅香了,我要去见她!” “她死了,你还活着,必须要好好活着,梅香的仇还等你去报,她的仇你没报你咋去见她?!” 这时柳杏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几声凄呖的狼嚎,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狼来了,有十只,呲牙瞪目,凶相毕露,它们正跃跃欲试地接近他们。 柳杏梅和陶振宗在万分惊恐中仿佛浑身血液一下子瞬间凝固了。 “你快走,别管我。” “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是何苦!” “我不后悔!” 男人的声音是铿锵有力的,充满了无怨无悔的坚定。 女人往往都会被这个话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