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二)(304)
“这里猎户多,枪支也多,打猎的人可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身上都是带有野性,像这样的人一旦被逼急了可是啥事都敢干的。且不说这里有没有抗日份子,人究竟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也许是另有原因呢!总而言之,只要是不把他们逼急了,量他们也不敢拿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的。我怕的是,见到我们来了,他们早有戒备,暗中设下埋伏,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要是硬来,怕是大大的不利,我——” “这是学诸葛亮喝的《空城计》?” “怕是龙潭虎xue,当小心为妙。” “依你之见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如趁早回去,两个皇协军的命不值钱,可别把咱们都搭在这里。还有,这一路上山势险峻,别真的遇上了抗联的队伍,那样怕是真的有来无回了,请三思啊!” “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难道会让一个小山村吓唬住不成?” “中国有句老话‘虎落平阳被犬欺’,小阴沟里也会翻船的。” “哟西,这——这简直是侮辱皇军的荣誉!”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在滕田犹豫之时,那条头脑机警嗅觉灵敏的军犬却绕开人堆进了院子,它像是嗅到了什么。 于是,这样一来,就无形中改变了双方僵持状态。 不过,让兴灾乐祸的花蕊此时也不得不考虑到,她赖以报仇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同胞命丧于此! 此时的她,一如伍家的三女同嫁时一样,渴望自己的族人为自己及犬养三郎报仇,可是在众寡悬殊下,她又不得在心理上产生忌惮和憧憬的矛盾。由此可见,这就造成了她这个女人可悲的人生! 戓者说,她可以以日语进言来讲述关于一个日本人的死和这里昨天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当然那是包括两个皇协军和一个女抗日份子了,不说陶振宗能听明白日语这些话,可其后果却也不是她所期待的!一旦动武,她的视作亲人一样的同胞们,真的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中国广扩领域里发生侵略性战争,那将意味着失败和找死! 这种近似相同的经历,对她来说像是历史在重演! 自己的国家要以蛇之口来吞一头象,注定结局是可悲的! 可以说是躲灾逃难的她,在这荒野山村里近三年的时间里,就算是与世隔绝的情况下,但站在不管是家族荣誉立场及普通人家的状况下,已经是未知先觉的知道结果如何了! 只是,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村庄,当站在国家利益和荣辱面前,人们也是敢于挺身而出的。 有这样的民族,才是一个国家之幸,不会容易被殖民奴役,中国的历史在证明着一切,不然只会让仇恨和报复在燃烧它的愤怒。 滕田带这几个人的轻率贸然进入,无异于自投罗网,置身于虎狼围困之地。 在一个身为日本人的花蕊(樱花舞子)体会感触中,一个国家人民的幸福和灾难是取决于政权者的! 她迫切希望村民惨遭屠杀,但又害怕带来毁灭性的后果,这时她的心情是极为矛盾的。 在军犬的带动下,本以骑虎难下的滕田忽然不再胆怯了,他手提指挥刀跟进了伍家的院子,想一看究竟。那个左梦令也随着进来,他拔出了枪,以防不测。另外,也有四个日本兵跟随其后,是对长官的保护。 这也算是事出突然了,人们没有想到,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没谁阻拦。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伍进福高声怒斥。 他的话对飞扬跋扈惯了的鬼子来说简直是没当耳边风。 屋里从窗户朝往观望的婆媳五人,见鬼子进来了,就吓的体如筛糠起来。 那军犬朝着毛了丫子的朱乐而去。 朱乐吓的想跑但又不敢,他的身体下意识中在遮掩着什么。他哎哟地叫着,看样子魂不附体之下,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陶振宗当然知道是什么了,他心里在问候着朱乐的十八辈祖宗,一旦被军犬找到那皇协军的衣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那将是百口莫辩的,难免不会起冲突。那样一来的话,真的得打起来。他见黑虎就在门口守护着,所以急中生智,就冲黑虎喊了声: “黑虎!” 以前在陶振宗自由进出家门时,黑虎并不怎么待见他,像是受了主人陶振坤的影响。可这时,当它见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同类竟然无视它的存,认定也太嚣张放肆了。 就是不知道黑虎究竟是懂不懂得“狗仗人势”这一说了,可它的女主人却没在跟前。 狗也算是好斗的动物,在陌生的情况下雄性之间也爱炫耀暴力,胜者为王,不仅是为争夺雌**配权的时候。于是,黑虎怒吼着扑上前来,它动作敏捷迅速,那军犬在错愕瞬间,黑虎就咬住了它的脖子,在疯狂撕扯下,疼痛难忍的军犬翻倒在地上开始蹬腿嚎叫,企图反抗一搏。 突然间发生了这一幕,让滕田和手下也目瞪口呆了片刻。 “叭嘎!”他气恼地拔出了军刀,高举欲劈黑虎。 “黑虎快跑!”情急之下陶振宗喊,要是黑虎丢掉性命,他不知该如何向柳杏梅交代!因为柳杏梅把黑虎看作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陶振坤不在家可以相依为伴。 黑虎倒也聪明狡猾,岂能等滕田刀落,它就松开口,纵身跃过园子的矮墙,朝伍家的房后跑。 左梦令见滕田恼羞成怒,就挥枪射向黑虎。 “啪!啪!” 在第二声枪响时,陶振宗勇敢地用胳膊去挡了下左梦令的手腕子,子弹肯定是要打歪了。 “请不要伤害它!”他说了句日语。 就这句日语,令左梦令和滕田颇感惊愕,尤其是让滕田感到好奇。 那四个鬼子本以举枪瞄准了菜席子中跳跃奔跑的黑虎,但因陶振宗这一句日语,还是都犹豫了一下,给黑虎创造了逃命的机会,它跑到了房后去了。 伍龙大怒道:“随便开枪,还无法无天了呢!” 伍老太爷说:“忍!” 不过,一些人还是为黑虎捏了把汗,不知道它被伤到了没有。 滕田没介意伍龙的话,却看来陶振宗用日语问:“你的,会日语?” 陶振宗同样用日语回答道:“在学校学过,但说的不好。” “哟西,有才。”滕田竖起了戴着白手套的大拇指问:“你可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陶振宗谦虚道:“我才疏学浅,只配在这里当个教书匠。” “那就请多多宣传日中亲善,大东亚共荣,拜托了!”滕田还对陶振宗施了个礼。 “将军阁下,请放心,好的方面,我自然会宣传的。” “良民大大的。” 一些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胡乱猜测。 日本兵自然不会去追杀一只狗了。 而那只军犬负了伤,脖子上流出了血。由于它受到了黑虎的攻击,蔫头耷拉脑的似忘记了它的责任。 滕田抚摸了下军犬的头用中国话说:“狗的鼻子是最灵敏的,它会不会是嗅到了可疑的——” 左梦令说:“狗这东西爱掐架,它应该是发现有别的狗了。” 滕田疑惑了下,然后看着奇形怪状的朱乐笑了笑问:“你可看见有两个骑马的人来了这里?” 朱乐连连晃动大脑袋。 “这里可藏有抗日份子?说出来大大的有赏。” 朱乐还是摇头。 滕田气急了说:“你个侏儒,是个哑巴吗?” 他说着,一扬手就给朱乐来了个大耳光,打的朱乐就地转了一圈。头晕目眩的他这才开口说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见!”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竟带有血丝。他是又害怕又委屈,还流下了眼泪。 伍进禧怒问:“你凭什么打人?” 滕田冷笑道:“我怀疑这里藏有抗日份子,看来需要搜上一搜才知道。” 伍老太爷说:“如果搜不到人,请阁下给个交代。” 左梦令在一旁说:“要是挨家挨户地搜,人手不够,这又是大山又是树林的,就是有抗日份子也早跑了,怎么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