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一)(189)
“跟月宫里嫦娥还不行吗?就这点儿自由还需向你请示是咋的?我正在抱嫦娥烤玉兔喝桂花酒呢,可这权力也被你死声啕唠的给剥夺了,真是太不人道了!” 柳杏梅忍俊不禁地噗哧一声笑了,娇嗔道:“就你给嫦娥提鞋都不配!” 在这一笑里,他知道自己得到了原谅。 “嫦娥跟你说我不配是咋了,说不定我就是那后羿转世呢!” “你可别臭不要脸了,真不嫌丢人,也不拿羞臊当回事儿,人家后羿能像你这副模样?除非大美女嫦娥是瞎子才会喜欢上你!就你?真是‘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美女见了还不得七魂六魄全吓没了?嘁!” “七魂六魄算什么,当不住还跑肚拉稀了呢,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还有治疗大肠干燥的本事了?!这么说,你也不是什么美女了,看来你也不是嫦娥转世了,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柳杏梅就撒娇地打了他一拳头。朦胧的月色下,仍遮掩不住这俊俏女子的万种风情。 这一刻,他对面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充满了柔情蜜意,忍不住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希望用这柔情蜜意把心里的苦楚涤荡干净。有心爱的女人在怀里,他被一股温馨情愫瞬间剥夺了所有的悲伤。 柳杏梅被他这一举动有些诧异了,就说:“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装小儿女呢。” “只要是心不老,就会永远年轻!” 柳杏梅心有感动,别看丈夫外表粗俗些,但有时候却能语出惊人,很有哲理味道。 夫妻二人彼此拥抱着,感受着一份融融爱意缠绵萦绕在心头。似乎命运里积淤的所有苦涩滋味都会被这份爱意而洗涮淡薄了,仿佛坠入了童话世界里。 温柔的夜色笼罩里,似要把这一男一女雕塑成了永恒的静物,无论岁月怎样的流逝,都无法改变这种能够代表爱的姿势。 黑虎蹲在一旁观望着它的男女主人,如同也在分享着人类的情感。 不过—— “梅子,我们回去吧!”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恰似孵化成熟的雏鸟以尖利的喙啄破了坚硬的蛋壳,不再静谧安祥,使人不再沉浸在愜意里了。 于是,被片刻遗忘了的不愉快还会在不经意间慢慢找回来,原来人是无法摆脱现实的! 也不知是何时,空中飘过几朵云彩,稀稀寥寥地落下了几滴雨来。 柳杏梅伸手去接了两滴落在了掌心上,放到眼前低头去瞧看,朦胧月光下的雨滴闪烁出了微亮的晶莹之光。 “这就是织女的眼泪。” “你这是瞪眼说瞎话!” “没想到真还下雨了!”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没想到牛郎真的在会织女了!” “你这是胡说八道!” “这是情人的眼泪,听说眼泪是咸的。”柳杏梅就用舌头去舔舐了下那雨滴,品尝出的也只是水的味道。 “尽胡扯!”陶振坤这话一说出口就是一惊,正如柳杏所说的那样,眼泪是咸的,因为他品尝过她的眼泪。 柳杏梅就抬头望向天空,在群星闪耀里寻觅着,就指着一个方向说:“快看,在那银河上面,那是牛郎和织女,他们在幽会鹊桥上!” “你呀,见了蚂蚱都跟见了骆驼一样好奇,一惊一乍的。就你这好奇心的毛病不知啥时才能改一改?连抓个虱子你都想掰开观察一下究竟是公还是母的!人家天天幽会,你还羡慕是咋的?” 柳杏梅这次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去计较这尖酸刻薄的话,反而是带着一丝凄婉地说:“今天是七月初七。” “噢,瞧我这记性,都把日子给过忘了!”陶振坤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 “听说这一天所有的喜鹊都要飞到天上去搭建鹊桥的,是为了让这对情人能够跨过银河见面的。那——那你今天看到喜鹊了吗?凡正我是一只也没看见。” 陶振坤就努力在回忆里找寻一下,似乎是对这最常见的鸟儿都淡忘了,就摇了摇头,一片茫然的神态。 柳杏梅兴趣盎然地说:“在小时候听说这天只要是躲藏在葡萄架底下就可以偷听到牛郎和织女的谈话,我还就真是这么做过呢!” “那——那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柳杏梅摇了摇头。 陶振坤笑了下说:“这就对了,人家那可是说的被窝里的悄悄话,怎么会让你听见?!” “也许是吧!” “那只不过是神话故事而已,岂能当真,编这故事的人就是有意在骗像你这样的傻瓜丫头呢!” “可它却能给人浪漫和伤感的想象!” 一些神话故事,总在童年里和儿提时代相伴的。 一些美妙的故事,又在成长中挥手告别。 在柳杏梅依然拥有着的一颗童心里面,还装有着太多罗曼蒂克的想法,在神话与童话故事的熏陶下,似启迪着她永远不会磨灭的憧憬和遐想,仍会有着不褪色的幼稚童趣。在婚姻和生活的磨砺下,她似乎还在少女时期里的那些美妙和不实际中没有脱胎换骨出来。 童心仍在,可事与愿违! 那时还没有“情人节”这一说。 在往回走时,两个人牵着手并着肩。柳杏梅回了下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仙女河”,河水在月色下泛着潾潾碧波,宛如是仙女手里的一条蓝丝带在飘舞飞扬。她霍然欣喜地转身朝着河边跑去,像是有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在深深吸引着她。 在远处的那个水转筒车犹如一只狰狞怪兽潜伏在夜里,即使是在没有人用来浇灌庄稼时,它也是在日日夜夜无休止地转动着,仿佛永远也不知疲惫一样。 “你这是干啥去?”陶振坤简直被她这突然举动给搞懵了。 “我要洗澡!” 柳杏梅头也不回地抛给了他这句回答。 陶振坤顿感一惊,皱着眉头只好尾随其后跟去。 黑虎更是不会违悖主人们的意愿的,服从是它的忠诚。 柳杏梅站在了河边上,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她笑逐颜开了。 追上前来的陶振坤就责备道:“你这是抽地哪门子风?” “天儿太热了,一天下来跟生活在蒸笼里一样,身上被汗弄得皱巴巴的,跟糊了糨子一样,洗个澡肯定会舒服一些的。”柳杏梅边说着边开始解衣服扣子。 “娘还一个人在家呢!” “我出来时她睡着了,放心吧一个大活人是不会被猫叼去的。” 陶振坤担忧地四下看了眼说:“这种地方洗澡,万一被别人看了有伤大雅!” “黑天半夜的还能有谁来呀!再者说了,羞道不羞河,我这又不是偷人养汉,不算是丢人,要是真被别人看见了,那算是他(她)有眼福了。” “前几年——就是运昌哥死的那年,这河里有过一条大蟒蛇的,就在冬天死在了冰冰上,全村人多数都吃过它的rou,不吃的大概只有那几个有钱的人家。从那是起,大人开始看管着孩子不许来河里洗澡的。万一河里再有,它可是会吃人的。” “你别拿这话吓我,死有啥可怕的,是人总免不了一死,只是早晚的事!” 陶振坤知道,她的这种泼辣劲头一上来,就是用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是拉不回头的。他站在那里,只能有着焦急和慌乱,不能管束的情况下也只有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