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二)(122)
陶振坤用力一拉之下,把顺势而来的柳杏梅情不自禁地拥入怀里,搂抱住了她说:“你又在诋毁我的形象了!” “这是恰如其分的比喻。” “你还认为自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呀?” “你也是这么想吗?”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妻。不管怎么样,我的长相就是再不济,今生能娶到你,就不枉投胎一回男人。” 柳杏梅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一种温馨感。 陶振坤把嘴巴附在柳杏梅的耳边说:“梅子,我在你眼里是个窝囊废,这是你眼睛犯的错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一个真正爷们办的事。”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让全村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的。” “我也希望看到那一天的。乱世出英雄,中原大地上战火纷飞,只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方显男儿本色。” “你想让我去参军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想当亡国奴,有啥不可!” “可我舍不得离开爹娘和你!” “有时豪言壮语也只能是说说罢了!” “就是不上战场,只要是给我机会,我也一样会成为英雄的,别老以为你男人只有被窝里那点儿本事好不好?!” 柳杏梅没说话,挣脱了陶振坤的拥抱,绕到了他身后,攀住了他肩膀向上一蹿,便骑在了背上,搂住了脖子。 陶振坤惊慌地说:“你想干什么?” “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货,我要让你背我回家。”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柳杏梅咯咯笑道:“管它斯文不斯文体统不体统呢,有钱难买我愿意!” 陶振坤见她倒也不在乎,不是执意不让背,就索性随了她。收拢起了她的两腿,走在扑面而来的劲风里,踉踉跄跄,趔趔趄趄,顶风而行。背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滋味。但他嘴里还不甘愿让柳杏梅就这么占了便宜,就说:“咱俩商量个事呗?” “啥事?”柳杏梅侧耳聆听着。 “现在我背你,等晚上你再驮着我好了。” 柳杏梅就嗔怪地轻轻打了记他耳光说:“你就知道往歪门邪道里想!” 当这二人将一切变得无所谓了时,那就等于是会将别人的舆论谴责置于了耳旁风。二人都有着忘乎所以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则是来自彼此心灵感应,心里拥有着浪漫情调。 他们无所忌惮的放肆,在一些人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里是会被认为离经叛道的,有伤大雅。 果不其然,他们的这种明目张胆的亲昵行为令很多人叹为观止了,表达出了不同的感受。 首先,是让吴荷与陶振宗看了是嫉妒加羡慕。 其次,是孟国安看后那可是对伤风败俗的责骂! 再有,是看在梅香的眼里则觉得有趣的好笑。 另外,至于别人怎么想,似乎都不重要了。 陶振坤和柳杏梅的此举,着实是凌驾于当时伦理道德上的奇葩。 趴在陶振坤背上的柳杏梅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别人,就见有很多人在朝着他们俩看着,但在距离之间她已经是看不清楚别人会是怎样的表情了,她想那一定是眯着眼睛在看,怕沙子迷了,神情会是千奇百怪的。等她觉得嘴里牙碜就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回头把脸埋进陶振坤的肩膀窝处时,对那些投来的目光并没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心里反而是一阵子的沾沾自喜和洋洋得意。出尽了风头的她,总是出其不意的会给人增添一些叛逆的举动。 陶振坤还是有点儿忧虑地问:“一定是会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吧?!” 柳杏梅笑道:“管它呢,就当是给了他们一次一饱眼福的机会好了。” “你可是千金之躯呀?!” “此千金非彼千斤。” “你就是孙二娘!” “啥?” “母夜叉一个!” “还顾大嫂呢?!” “那就母大虫喽!” “咋不说是穆桂英呢?” “还花木兰呢,要是再夸你几句还不得学那孙悟空了!” “啥意思?” “腾云驾雾呗!” “你呀,为人处事总是夹着尾巴做人,是捂着屁股过河——” “咋个意思?” “小心过度‘渡’!” “别忘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但也不能像见不得阳光的老鼠那样懦弱地活着!” “与世无争,心里踏实。” “就你这没出息的货,肯定是与世无争的。我对下棋也略知一二,我要跟爹学下棋。” “为啥?” “有机会把岔了的那一辈儿给赢回来,老伍家凭什么就无缘无故的长了咱们一辈儿?这都怪你爷爷,充一诺千金的好汉,可让咱们叫着不得劲!” “爹有病在身,他怎么能教你呢!你要是想学,就干脆拜我为师好了。” “就你?” “你可别瞧不起人,我也是跟爹学过下棋的,我虽输多赢少,可我毕竟是赢过爹的!” “那好,不过我得看你下的棋如何再说了!” “梅子,你有学问,那我出题考考你如何?” “你这个笨蛋还能出啥题呀?” “听着,题是——‘世界上什么多来什么少,什么欢喜什么恼’,请回答。” “这又是听你爹说的吧?” “这你别管,请回答!” “答是——‘小人多来君子少,借时欢喜要时恼’,这个地球人都知道,你拿它跑来蒙我来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陶振坤嘿嘿地笑了。 柳杏梅问:“你还有啥要问的?” 陶振坤想了想说:“你说,为啥人们常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男不看红楼,女不看西厢’呢?” 柳杏梅一笑说:“老不看三国,是怕被人说成是老贼,老jian巨滑;少不看西游,是怕年纪轻轻的就学叛逆,不务正业的四处乱逛;男不看红楼,是怕男的掉进温柔乡出不来;女不看西厢,是怕女的不学好,跟人私通或私奔!这个是教育注意事项来着。” “可你啥书都敢看。” “可我并没学坏,这纯属个人定力问题!” “在你面前,我就是个文盲,甘拜下风!” “你是文盲加流氓。班门弄斧,是自己把猪赶进死胡同里去了!” “知我者夫人也!我现在驮着你,等晚上你驮着我,咱俩松悠地也能蹽它二里路。” “说着说着又来了。”柳杏梅一张嘴,就在陶振坤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呀哎呀,你咋还咬人呢?我知道你是啥托生的了!” 柳杏梅明白,他在骂自己是狗,就用胳膊勒紧了他的脖子。 而真正的狗,却跟随在他们的身边。 陶振坤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装作翻了白眼珠并且费力地说:“你别跟王八焐蛋似的,是想要憋死我呀?!” 柳杏梅就呵呵笑着用拳头擂打他的背部几下。 这夫妻二人,在此时可以说是幸福快乐的。他们肆无忌惮的对话,因顺风飘远,也许会被别人听见的。至于就算是被有人听见了,也无所谓是何种感受。 “老伍家那老哥四个有多少儿女?” “我只知道有‘八龙六凤’。” “哪‘八龙六凤’?” “儿子‘龙、凤、呈、祥,合、家、欢、乐’;女儿‘娇、娃、娉、婷、姽、婳’。” “他们都是谁是谁的孩子?” “详细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就像这辈份一样乱七八糟的,让我直发懵!” “你真是笨蛋一个!” “可我这笨蛋是不好煮着吃的。” 回到家门口,陶振坤放下了柳杏梅。这时候狂风渐渐小了些,可是天空阴云密布,预示着即将有雪来临。两个人却见到本来粘贴好的挂钱和对联都被风刮的残缺不全了,挂钱有的撕裂有的缺少一半,显得光秃秃的,另外一张对联也不知了去向。 柳杏梅抱怨地说:“看来是白忙活了,还得重贴!” 陶振坤无奈地说:“不用了,就当咱们是提前过年好了!” 柳杏梅说:“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我得先往屋里备下些柴火,你进屋忙去。” “小心点儿,别跟拉拉蛋鸡似的,沥沥拉拉,弄得院子要哪都是,还得打扫。” 柳杏梅进了院子,把黑虎拴在了它的窝跟前。 陶振坤在柴垛前抱了些树枝子和苞米秸杆,进屋时是柳杏梅敞开门的,她在准备做饭。在灶火坑前放下,他又出了屋门,则是把一些怕被雪盖住的东西收藏到了有遮掩的地方,然后给驴添草。两个人像上次跟王三两口子打完架一个样,谁都没打算把这光荣事迹在爹娘面前饶有兴趣地说道说道。柳杏梅知道,公婆都是思想守旧的人,被封建观念束缚着,一旦得知抛头露面打抱不平的儿媳妇所做所为,定然是会大伤脑筋不高兴的。另外,邱兰芝曾经所嘴里念叨过谁能制服蛮横的荣凡辉,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完成了她的“心愿”,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做何感想?忙完了这些,他刚进屋不多时,黑虎便汪汪地叫了起来。 陶振坤开门一看,原来是伍乐带着妮姽妮婳出现在了大门口。他就回头对柳杏梅说:“是伍家的八少爷和五小姐六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