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二)(62)
“原来是其盛呀,你回来了,贼呢?”孟超神色紧张地问。 陶其盛只好编瞎话说:“我刚进村口,就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挨家挨户门前东张西望着,那人也看到了我,撒腿就跑,我没追上,也没看清楚是谁,让他跑掉了。看来,绝非是啥好人,以后大家真的小心些!” “往哪儿跑了?”阮庆方问。 “向东边。” “这黑灯瞎火的,有贼也抓不住,这贼肯定是咱们村的,都连着有几家丢东西了。这种人真是万人恨,早晚得被抓住,到那时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孟超气愤地骂。 “那以后睡觉时就精神着点儿吧!其盛,你咋这么晚了才回来?”阮庆方问。 陶其盛只好说:“我是在靠山屯上午才把一家活做完的,所以回来才贪了黑!” 这时他就见自己家的屋门一开,他爹手里也拎着一支枪(就是那支老洋炮)向大门口走了过来,边走边问着:“是谁呀?在嚷吵啥!” “是——爹,是我!”他皱着眉头说,想到刚才的情景,他觉得叫“爹”都有点儿恶心!但在别人面前,他只好镇定着,不能失去礼貌,另外脸上也勉强挂上了几分高兴的笑容。 “是——是其盛,你这么晚了咋——”他爹十分惊讶道。 “是其盛兄弟,他回来的正好,若不是让他撞见了,不知道是谁家又要遭殃了!”阮庆方插嘴说。 他听得出他爹的话很是惊讶,甚至是慌乱。 “我听到了有人在喊抓贼,怎么回事?”他爹问。 孟超说:“是其盛喊的,那贼被他冲跑了。” “噢,是这样。”他爹似心不在焉地说了句。 他的心里又羞又愤的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闻声而出的人们开始向这边聚拢而来,都在询问出了什么事。 “兰芝,是其盛回来了,快拿钥匙开大门!”他爹朝屋里喊了声,其声音有些发颤。 邱兰芝从屋里跑了出来,拿钥匙开了铁链子上的锁,把门拉开,出去就默不作声地从他手里拎过了那个家具袋子。她有些胆怯地看着他,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这样的月色里,他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人们说了一阵子话,都各自回去了。 进了屋,邱兰芝把装家具口袋放在外屋地上。他俯身从里面摸出了两包东西来,跟着他爹走进了东屋,他爹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柴油灯。 “你干的活还算顺利吧?” “还可以。”此时他很讨厌灯光,因为不愿去看他曾经尊敬的过的那张脸孔。 “我去给你做饭。”邱兰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她的声音有显然有点儿不对劲,带着哭过的哽咽。 “不用了,我在路上吃过jiejie和meimei给带的干粮了。”他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把两个纸包放在了炕上。 “这是什么?”他爹问。 “是我jiejie和meimei让我给你们带的豆包和咸鹅蛋。” “留着明天吃吧。” 他从兜里把所挣到的钱掏出来也放在了炕上说:“这是我挣得钱,全在这里。” “这钱你还是交给兰芝拿着吧,以后过日子全指望着你们呢!” “你是一家之主,钱当然是由你来掌管着的。” “那好,我暂时掌管着,用时朝我要。时候不早了,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快回屋睡觉去吧。” “那——爹,你也休息吧。” “哎!” 他有些脚步沉重地走进了西屋,这是他和邱兰芝还没过蜜月期的新房,在一盏柴油灯的照射下,什么都没有改变,而改变的只有人的心情。看着所熟悉的一切,却再也唤不醒他曾经所拥有过的温馨与甜蜜了,此时那些拥有的幸福感都与他背道具而驰,痛苦像魔爪在撕扯着他的五腑六脏,美好的东西对他来讲已经不复存在了! 邱兰芝在背后环抱住了他的腰,嘤嘤啜泣了。 “怎么哭了?”他低声问,勉强按捺住了心中羞辱所带来的愤怒。 “人家想你了。” “我累了,焐炕睡觉吧!”他冷漠地拉开了邱兰芝的手,在炕沿儿上坐下。 “其盛哥,那——我给你端盆水洗洗脚吧。” “不用了。” 邱兰芝愣了下,擦了擦眼泪,脱掉鞋子上了炕,铺好了两个人的被褥。 他脱掉了鞋,没脱衣服就钻进了被窝里。 邱兰芝在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把头在枕头上扭向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邱兰芝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在自己的被子里躺了下来。 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还是邱兰芝忍不住问:“你咋不说话呀?” “有啥好说的!” “你这是咋了” “没——没什么!” “你——你就不问一下你走的这十多天里家里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不都好好的。” 邱兰芝嗫嚅道:“我——我今天在地里干活时被蜂子蜇了,现在肩膀上肿了个疙瘩,老疼了。” “过两天就会好的。”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在庄稼地里看到的是她被蜂子蜇的情景,但此时却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心里在说:你能有我的心疼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不顺心的事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呢?” “因为没有高兴的事!” “你想我了吗?” “你说呢?” 他听见邱兰芝起身吹灭了灯,然后掀开了他被子钻了进来,像泥鳅一样,因为他能感觉到她光滑的身体。 小别胜新婚,何况是还在蜜月期里的男女呢?恩爱缠绵之情何以淡薄! 可是—— 而此时的他呢,却是没有了往昔的迷恋与激情,让他贪婪享用的那具诱惑胴体对他来讲已经是如同失去了吸引的魅力,甚至是觉得肮脏无比,令人讨厌可憎。 仅仅是白璧微瑕的嫌弃吗?! 邱兰芝的胳膊像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腰部。 可他呢,却把那胳膊拉开了,把身体躲向了一边。 这个让自己痴情的女人,还属于他吗???? 今后该怎么办???? 这成了他万分痛苦里要面对的难题!!!! 在这种事情上让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有着不堪一击的脆弱。 此时,他生不如死,这是种何等的折磨呀??!! 他的一颗心在滴血中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