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席岁按着沙发扶手,脑袋凑过去,近距离观察他的变化。 故意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季云修用手背贴了贴脸蛋,弯曲着手指轻轻按压了几下,如实回答:“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儿?”席岁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是不是觉得有点醉了?” “醉?” 醉,又是什么感觉? 席岁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循循善诱,“阿修,有没有觉得脑袋晕晕的啊?” 季云修摇了摇头。 席岁就在旁边坐下,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做出什么特别的事儿。于是她又拿去桌上倒了一杯酒递过来,“再喝点试试?” “不好喝。”他摇头,表示拒绝。 席岁抓着酒杯,有心放他一马,可转念一想:这酒都喝了一杯了,要是得不到答案的话,心里痒痒。 恐怕之后也会心心念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把酒杯送到季云修嘴边,“再喝一杯?” 她竖起一根手指,坚定承诺,“就这一杯,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喝了。” 如果季云修喝了这一杯还没醉,她也实在不忍心真的给他灌酒。 这一杯酒就当做是自己跟自己打的一个赌,就看季云修酒量如何了! 季云修自然是不会拒绝,端起那杯酒一口饮尽。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红一些。 “哎,让我摸摸。”她让季云修松开手,自己的双手开始在他脸上胡作非为,摸了两下,软软的还有弹性。 这个动作虽然很幼稚,但还蛮好玩。 季云修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岁岁。” 两人距离很久,这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她的模样。 “噗通——” “噗通——噗通——” 席岁又听见了心跳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快。 对了对了,就是这种气氛!就是这种感觉! “阿修,你是不是醉了?” “好像是……”有一点头晕晕的感觉,眼前的岁岁好像也变成了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影子。 “太好了!”席岁小声欢呼,心情越来越激动,“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有什么感觉?看着我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速?” 季云修的眼神越渐迷离。 “砰——” 回应她的是,季云修倒在沙发上的声音。 有些人喝酒就会上脸,但不一定是喝醉。 而有些人,酒量极浅,比如季云修,一杯醉,两杯倒……睡着了。 席岁望着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满脸纠结,手指在空中抓了抓,后悔不已。 她为什么要让季云修喝下第二杯酒啊! 席岁搬了张高凳子摆在沙发前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季云修,你酒量怎么这么差啊。” 还想等他酒后吐真言呢,原来只有酒后睡大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她守着季云修坐在那里,一会儿玩游戏,一会儿刷视频。 过一会儿觉得肚子饿了,自己又去厨房开始做饭。 大餐她不会,简单的家常菜也勉强可以养活自己。 想着一会儿饭菜弄好,也许季云修就醒了,也许还要跟自己一起吃饭? 刚准备下锅的菜,又被席岁捞了回来。 她赶紧在网上百度了两篇做菜的流程,里面很多食材她都没有,还有些作料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最后还是将就着家里的食材,开始动工。 席岁在厨房认真的研究食物,当门口响起开门动静的时候,她压根没有听见。 席明一进屋,下意识的弯腰换鞋,却发现门口鞋架上多出一双男士球鞋。 干干净净的球鞋,码数较大,绝对不会是他女儿的鞋码。 这个屋子里……有男人! 席明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提起了精神。 他将夹在臂弯中的公文夹取下来,轻轻放在玄关处,轻脚轻手的走进去,敏锐的目光扫描四面八方。 最终! 他听到了厨房中传出的锅铲声,以及,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一个人! 这人双脚朝过道边,脑袋枕在另一头。 席明一开始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脸,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等他走过去一瞧,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居然是……季云修! 季云修怎么会睡在他女儿的公寓里? 席明探出脑袋多瞧了两眼,发现睡着的季云修一脸无害,毫无攻击力,而且脸蛋还微微泛着红。 联想到之前席岁对季云修做的那些事情,席明心中开始打鼓,一时之间不确定这个房间里的“危险人物”到底是季云修还是……他家闺女?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内心浮现出的嫌疑人竟然是后者…… 席明冲进厨房,一打开门,差点被一股油烟气呛到喉咙。 席岁刚炒好一盘菜,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微微惊讶。 没等席岁喊人,席明已经指着他控诉,“岁岁,你!你对季云修做了什么?” “那个……爸,你听我解释。” “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把人家弄到家里来,对他下手了吧?” “不不不不,这件事儿有误会。” 完全不知道席明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儿,席岁懵了。 “那你说,他现在躺在外面算是怎么回事儿?” 席岁正要解释,两人都听到了一道喊声。 像是季云修在喊:“岁岁。” “哎呀!你真是!”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席明欲言又止,转身出了厨房。 席岁放下手里的锅铲,也跟着出去。 季云修刚刚醒过来,因为没看人,才会下意识喊她的名字寻人。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席明。 季云修看了他一眼,视线从他身上离开,微微歪头,看向后面的席岁。 席明见他一副好骗的模样,这心里头直泛涟漪,“那什么,云修,我问你些事儿。” 季云修瞥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他点头,便是代表一会儿愿意回答席明的问题。 “刚才,你跟岁岁在这里做了什么?” “玩游戏,喝水。” “就这些?” “嗯。” “那你怎么睡着了?”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吓到了席岁,她试图在旁边朝季云修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回答。 席明早已有准备,一道犀利的眼神瞪着席岁,阻止她蒙混过关。 季云修老实回答:“喝了水,困了。” 困了,就睡觉了。 这是一个自然道理。 席明立即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岁岁,你给他喝了什么水?” “就……白开水啊……哈哈哈。”席岁笑着打哈哈。 笑声未停,季云修的声音插进来,他纠正道:“不是白开水。” 虽然他从来没有喝过那种水,可他知道不是白开水,所以纠正席岁的回答。 席岁咬着牙齿,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云修。 他终于还是供出了“罪魁祸首”,就是桌上那瓶酒。 席明查看之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侧身发问:“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还打算把生米煮成熟饭啊?” 一而再,再而三被拆台的席岁像一只xiele气的皮球,低声咕囔,“已经熟了……” 耳尖的席明处于爆发边缘,“你说什么?!!” 席岁条件反射般的捏住了耳垂,低头,气势一降再降,“额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电饭煲里的白米饭已经熟了,咱们可以吃饭了。” 席明哪里还吃得下饭,气都气饱了。 以为守住了家里这颗白菜,没想到千防万防,都防不住自己女儿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吃饭的时候,季云修安安静静的,无论是坐姿还是用餐时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培训过,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公子的优雅。 若是他不说话,安静的待在那里,任谁见了恐怕都忍不住会称赞。 而席明呢? 自从他发觉女儿在打别人家儿子的主意,这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现在反倒是怕季云修被女儿骗了。 瞧这傻孩子,单纯又天真,一看就很好骗! 趁着席岁不在的时候,席明摸着最后那点良心,语重心长的对季云修说道:“云修啊,你以后别太相信岁岁的话。” 季云修抬起头,望着他,表情平淡。 “这……”席明为难。 这让他一个做父亲的怎么说! “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吧。” 也不知道季云修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最后席明是亲眼看着季管家的车子来接,他才放心。 送走季云修之后,席明转身,盯着女儿,“岁岁。” “爸,今天很晚了,要不我送您回家?”席岁做贼心虚,对此事避而不谈。 “你别故意岔开话题!” “我没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盘。” “……”您还真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在疯狂地补脑。 “就算你是真的喜欢他,那你确定他喜欢你吗?” 席明取了一支烟夹在指间,想点火抽烟,又在女儿面前克制住。 “你要想清楚,他肯本不懂得谈恋爱,哪怕是你们结婚了,他或许都无法给你一段真正的婚姻。你从前多么向往自由,如果有他在身边,只会受到牵绊。” 大道理! 又是这些千篇一律的话! 她听了多次,每一次都在反驳。 “爸!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就算……就算是他不懂得,我也可以教他的!” “你简直是在自欺欺人。”席明摇头,表示质疑,“那不然,为什么你还要故意灌醉他?” “……”这事儿她没法解释。 难道要她说,她其实也在等季云修回应自己的感情吗? 席岁的酒后吐真言计划以失败告终。 前一刻还深陷儿女情长,为其计划苦思冥想。后一刻不得不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之中。 上次竞标成功的项目还在进行中,席岁也如约跟秦氏签订合作关系,两人约在下班之后谈事儿。 之前听说秦肆这人是个工作狂,不仅上班时间在工作,连下班时间也不放过。看在自己还欠他一份人情的份上,席岁同意在下班之后,谈一谈。 地点是秦肆选的,品位高级,环境优雅,这好像是秦肆吃饭的必备条件。 席岁是带着工作来的,不过她总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别人都是成双入对在谈情说爱,她这算什么?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席小姐。” “秦先生。” 这种疏离又客套的称呼似乎成了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惯例。 今日白天的天气不错,晚上也没变天,秦肆却带来了一把伞。 就在席岁疑惑的时候,秦肆忽然将伞递出,面向她,“上次在竞标会散场之后,你的伞,现在物归原主。” 席岁眼珠一转,记忆回笼,“啊……原来是那把伞啊,其实不用还的。” 那是张煦在公司拿的备用伞,也不算是她的伞,她早就忘了。 “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没关系啊,一把伞而已。”席岁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过秦肆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爽快的收了伞。 秦肆盯着那把伞……亦或者是接住那把伞的手,目光深邃,“有些东西,你或许不在意,别人却会一直记着。”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句话别具深意,但她确实没怎么听明白。 她想,大概是因为跟秦肆不太熟,所以还不够了解秦肆说话的模式,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 季颜跟朋友约在餐厅,刚坐下,却没想到随意一瞥,就看见了熟人! 因为季云修的关系,她对席岁也比较在意。所以当她看到席岁跟一个男人在共进晚餐时,一颗小心脏都揪了起来。 她家大哥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人,不会这么快就被别人抢走了吧! 季颜跟朋友打了声招呼,悄悄摸摸的躲到了席岁那张餐桌附近。 站在这个角度,她终于看清了跟席岁共进晚餐的那个男人的模样,竟然是秦肆! 这个人,可不得了! 不止是家世,不止是卓越的能力和非凡的外表,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秦肆喜欢过席岁。 季颜想起了七八年前的一件事。 高中之前她跟爸妈生活在外地,高中因为户口原因,又转回了云海市上学。 那时候她就认识了席岁,但因为两人不同级,也仅仅是认识对方而已,并不熟悉。 高中时她最好的朋友就是秦肆的meimei,有一次过生日,秦肆也在场。 当时大家一起玩游戏,最普通也最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秦肆不幸中招,有人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有。 当大家追问那人是谁的时候,他光明正大的耍赖,说问题只要求回答有没有,而非名字。 之后,他们换了一种游戏,在纸条上写出自己喜欢人的名字,没有也可以不写,但不写喜欢的人,就要自己署名。 这种游戏考验你自己的真心,愿意承认就承认,不愿意别人也没办法勘测你的内心。 当时人多,十几二十个,混在一起也不知道谁是谁。最刺激的是只抽一个人看,第一个倒霉的是她,但她没填。 大家闹着重新抽,抽到了“席岁”。 席岁啊,家境好、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在学校那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夸张的说法是喜欢她的人能在cao场排一圈,所以大家看到这个,也没有刨根问底。 她本来也是不在意的,结果,朋友凑到她耳边,悄悄告诉她,“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谁啊?” “我哥。” 喜欢席岁的人,是好友的哥哥——秦肆。 因为她填了空白,才会抽到秦肆表明心意的纸条,所以她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上一次匆匆见了一面还不觉得,这会儿看到两人单独相处,就慌了。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谁知道秦肆是不是对席岁余情未了?毕竟现在,大家都单着呢! 这孤男寡女,**。 那她大哥咋办啊? 季颜真心苦恼。 她犹豫再三,走了出去。 “岁岁姐。” “嗯,嗯?”见到季颜,席岁先是顺口答应,然后是疑惑。 季颜之前还喊她席小姐,怎么忽然就这么亲近了? “岁岁姐,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席岁回以笑容,“晚上好啊,你吃过了吗?” “我跟朋友刚来,还没呢。就是看到你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季颜满脸笑容,“对了,我这几天都没时间看望大哥,他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她之前还把人灌醉了…… 季颜点点头,转向秦肆那面,把话题引过去,“这位是,秦肆先生吧?” “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用餐?” 秦肆平静的答了句:“没事。” 他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都聊上了才问这句话,她的目的,显而易见。 但对面那个只知道谈工作的女人,似乎一点都没往别的方面想。 “岁岁姐,那你最近有空吗?不如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看大哥,你也知道,只有你在的时候,大哥的话比较多。” “好啊,到时候我联系你。” 在场三人,心思各异。 秦肆别有目的,席岁一心工作,而季颜只想搞破坏。 毕竟这里是有名的浪漫餐厅,任谁看到一男一女对坐在这里,都会觉得是在约会。 这顿晚餐时间,席岁跟秦肆聊得很愉快,最终达成共识。 离开餐厅时,秦肆本想发挥绅士风度送她回家,结果,席岁直接钻进了自己车里。 秦肆欲言又止,最终以最官方的话道别。 他扶车站在那里,正要掏钥匙。 “秦肆!”人未至,声先到。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秦肆转身,见匆匆而来的人,回了声:“季小姐。” “秦先生对岁岁姐,好像挺在意的。” “这跟季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秦肆,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吧。” 秦肆挑眉,反问:“我装什么了?” “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季颜皮笑rou不笑。 当初跟秦肆的meimei玩得好,放假的时候没少串门。那时候的秦肆还不像现在这般老谋深算。表面装深沉,其实背地里抽烟喝酒没少干,她无意间撞见几次。 后来大家各自发展,中间这些年少了联系,她晓得秦肆现在很厉害,比当年受到的称赞更多。 “总而言之,席岁是我未来大嫂,你别打她的主意!” “你也说了,是未来,不是吗?” 是未来,就代表还没成为定局,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性。 秦肆上车之后,毫不犹豫关了车门,还甩了她一鼻子尾气。 这幅做派毫无绅士风度,季颜气得跺脚,恨不得拿手上的手提包砸他车上去。 她就知道! 这个男人再长几岁,也是当初那个很能装的大尾巴狼! 等她气完了,冷静下来想想,又头疼了,“这下完了……” 听秦肆的口气,根本就是没打算放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怎么看,秦肆的胜算都大一些。 秦肆都知道约席岁出来烛光晚餐,为什么她大哥不可以呢? 季颜瞬间点亮了一个好主意。 她第二天就跑去季家,从季云修口中套话。 “大哥,你想不想跟岁岁一起约会啊?” “约会?” “就是刻意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看电影什么的。” “就是一起的?” “对!两个人一起!” “想。”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那不如,我们来给岁岁姐制造一个惊喜吧?” 惊喜? 他想起上次父亲也说过,两人在一起要结婚,想结婚得先追到女孩,追的话,就要制造惊喜。 于是,他再次点头,“好!” —— 另一边,席岁很快告知她可以相约去季家的时间。 季颜计算了一下时间,迅速让人在餐厅安排烛光晚餐,当然,花的都是她大哥的钱。 反正钱多,晚餐摆设怎么华丽怎么来。 等到席岁休假这天,季颜因急事失约,又说为了赔罪,在五星级餐厅定了一桌酒菜赔罪。 席岁觉得没这必要,正打算拒绝。 季颜的下一句话随之传来,“哎呀!大哥已经过去了,不能让他一个人的。” “好吧。” 她按照季颜给的地址去了,到门口时给季云修打了一通电话。 结果呢,季云修也是刚到。 侍者问起预定的信息,季云修举起本子给他看了一眼。 “这边请。” 席岁进去一看,被眼前这浪漫的摆设惊到了,“呀,真好看。” 她刚坐下,有人送上小蛋糕。 席岁正好饿了,因为是季云修在旁边,也没等什么开场白,直接咬了一口放嘴里。 “咯嘣——” 她咬到了什么yingying的东西。 吐出来一看。 “我靠……” 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