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蛛丝马迹
看着蜉蝣儿远去的背影，杜少甫不由得心生感激。他心里自然清楚，如今最重要的是安顿好已故之人，重新支撑起杜家。 一路上，凌清漪都是安安静静地陪着蜉蝣儿。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眼前的男人。 “咯吱~咯吱~”，脚踩上积雪的声响，似乎想要在人心里留下点什么，却又总是让人寻不到半点踪迹。 回到客栈的蜉蝣儿，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思考着所有的事。 从小皇帝退位不知所踪，龙家被灭门血洗，龙虎镖局被迫倒闭，杜启明半月前召回杜少甫再到如今杜家被灭门。 这一件件事，就像是一场从十年前就开始的阴谋。而自己则是在一个又一个阴谋漩涡旁，侥幸没被卷入，又或者，自己已经是其中一枚棋子了。 天明将至，雪慢慢停了，风也小了，未眠之人自是慢慢睡去。 第二天，眼见得午时将近，蜉蝣儿便带着凌清漪再次来到了闻风阁。 需知，这闻风阁明面上是酒楼生意，背地里还干着买卖消息的勾当。只要是河洛国内发生的事，而且有迹可循，你都能买到相关的消息。也正是如此，出入闻风阁的人也多是江湖中人。 那二驴子干的就是买卖消息的勾当，值钱的消息自是私下卖给了闻风阁了，不值钱的就说给食客听听，换顿酒饭。 此时闻风阁门口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酒楼内寻不得几处空座。蜉蝣儿找了个向着门的座，便点起了酒菜，观察起酒楼内来。 那肩上搭着毛巾的小二，端着菜盘熟练地穿梭在各桌之间。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不曾消停。那些食客多是江湖过客，彼此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不多时，那二驴子果真出现在了了闻风阁。也没等二驴子寻个空位落座，蜉蝣儿便走上前去，叫住了他： “二驴子，我这有好酒好菜，我和师妹两人也是吃不完，不如一起？” 说罢眼神看向了桌上早已备好的酒菜。 那二驴子早已是人精，眼前这男子昨日尚未出手，便吓退那大汉，自己也看在眼里。眼见得也没法拒绝，只能是硬着头皮同意了蜉蝣儿的邀请。 二驴子落座之后拘谨地开口发问：“这位公子，还未请教...” 蜉蝣儿思忖了一下，便带着笑容回答道：“在下龙蜉蝣，正是十年前藏剑峰龙家后人。这位是我师父的女儿，凌清漪。因我痴长几岁，顾平日里也唤我一声师兄。” 在那一旁熟悉蜉蝣儿的凌清漪却是知道，他的笑容里面透露着一丝坏意。 二驴子闻言，也是随口客套追问着：“哦？龙兄，不知这些年师从何...” 二驴子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龙家遗孤可是当年被雾隐山庄凌云带走，眼前这女子也姓凌，还是蜉蝣儿师父的女儿! 一想到这，二驴子额头不由得冒起了汗。这龙家灭门了倒也不算什么了，可这凌云乃是当今高手啊，眼前这两位，可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 蜉蝣儿见到二驴子怕是已经猜到自己身份了，追着说道： “驴兄，虽说这客栈倒也暖和，那也不至于热出汗来呀！对了，你刚刚是想问我师从何处？我也是行了大运，得那雾隐山庄凌云前辈看重，跟着他学了十年。” 说到雾隐山庄凌云几字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蜉蝣儿一开始就想过了，与其隐瞒身份，慢慢套话。还不如直接搬出自己师父凌云，震慑一下二驴子。 果然，猜想归猜想，可当蜉蝣儿自己亲口说出来时，二驴子已经是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 “二驴子啊，二驴子，你今儿出门怎的就不看看黄历。” 蜉蝣儿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开口说起了正事： “驴兄，我和师妹这次出来正是受了师父之命拜访杜家，可谁知杜家竟然遭歹人之手。我啊还没进城就听闻，你素来是城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所以就想问问，近期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二驴子一听，脸唰~得就绿了下来。听到这他也自然明白了蜉蝣儿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昨天可不正是自己说那杜家之事，说得最起劲吗？旋即赶紧解释起来： “龙兄，都是传言啊！我二驴子就一街头溜达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昨天说的那些也真就是我听说的，然后就添油加醋说了出来。我也只是混口饭吃啊！” 蜉蝣儿也是没想到，二驴子胆子这么小，恐怕是误会自己，还以为自己把他当杜府灭门相关的人了。倒也给二驴子满上一杯酒，安慰起来： “驴兄，你误会了！我自是不会将你当成那般歹人，我只是想知道，最近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二驴子一听急忙说起来：“这巽州城也是我河洛国大城了，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个江湖中人，哪一个不是刀疤横rou的，真要说奇怪的人，我也数不过来啊？” 蜉蝣儿闻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推到了二驴子面前。 “不如让我朋友帮你想想？” 二驴子见到钱，两眼顿时发光，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奇怪的人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好像还真有一伙人，出现在城里和离去的时间，倒也和杜家吻合。” “杜府灭门前一天，城里出现了一伙人。那为首之人，带着面罩，没人知道长啥样子，听那声音，多半和龙兄一般年纪。还有五个随从打扮的人，一女子生的是娇媚多姿，那腰，就像是...” “行了，其他四个人呢？”看到二驴子已经是痴汉模样，都开始咽起口水来了，蜉蝣儿赶紧打断。 二驴子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干笑一下后接着说起来： “至于那剩下的四个男人，有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位长的五大三粗，满脸横rou，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而另一位虽外貌生的普通，但我二驴子一眼就看出来，他也不简单！” 二驴子说到这，习惯性地想卖个关子，可看到蜉蝣儿不耐烦的眼神后，急忙收敛姿态，继续往下说起。 “他那双眼睛透露着淡漠。那种淡漠，就是，就是任何一个活人，在他眼里和那些死物毫无区别。这种人，手底下的血命肯定不少。” “至于剩下的两人，倒是两名老者，其中一人脸上总是带着阴翳之色，被他看一眼，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让人心底里发麻。” “还有一人，倒是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那名老者生地像个老学究，身上多有书生之气。而且那为首之人，似乎有什么事，也总是和他商量。哦，对了，那名老者，你俩倒是也见过。” “什么？”听到此话，蜉蝣儿与凌清漪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昨日，与龙兄讲述那当年往事的老者，就正是剩下的那一位。” 蜉蝣儿追问道： “今日，你可曾还见过那人？” 二驴子苦想半天无果后，只能答道：“今日，今日倒是不曾见得此人，怕是也已经出城离去了。” 蜉蝣儿一听，随手放下一锭银子，高喝一声： “小二，结账！” 拉着凌清漪便直接离去，没再管那还在催着小二找零的二驴子。 就在二人穿梭在市集人群之间时，一阵劲风呼啸，一枚暗器直奔蜉蝣儿而来。 蜉蝣儿举起手中长剑格挡，看向了射出暗器的方向。只见深巷口立着一位老者，此时正一脸和善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一般。 那老者见蜉蝣儿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便带着蜉蝣儿朝巷内走去，估摸着已是离了闹市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蜉蝣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询问道：“你究竟是谁，杜府灭门之事想来和老先生脱不了关系吧。” 那老者闻言大笑起来： “我不过就一帮人带话的糟老头罢了。至于你说的杜府灭门，老头子我一心向善，见不得血，又怎会做那种事。” 凌清漪听到这，也是开口追问起来： “帮人带话？想必就是你家主子吧？” “主子？你们非要这么定义，勉强也能算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世间真能指使唤我的人，可没几个！” “行了，先谈正事吧，有人托我告诉你‘河洛国这风变了，如果想替你龙家报仇，三月之后，坎州城内一见。’龙公子，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去还是不去，还望考虑清楚。托我带话之人，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思。” 老者说出这番话，语气里带着nongnong的威胁。 蜉蝣儿内心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见我？难道是那小皇帝？” 那老者却好似看穿了蜉蝣儿的内心，开口劝说着： “究竟是谁，龙公子按时赴约，不就揭晓一切了吗？既然话我已经带到，那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凌清漪见那老者想走，急忙快步追上，嘴里还喊道： “想走？我看杜家之事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还是老老实实留下来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