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迟到了三十年的翻案
“约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哈德森太太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虽然之前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刚刚听狄仁杰讲了这么多，此时的她已经大概弄清楚了狄仁杰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认为当年那场冲锋，诺兰并不是罪魁祸首，而他现在要替诺兰翻案。 这简直太…… 哈德森太太的眼眶此时已经有些微微泛红，她很期待听狄仁杰继续说下去，但又有些担心自己最终会空欢喜一场。 “哈德森太太，让我们看一下诺兰上尉在三十年前，究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消息吧。” 狄仁杰给哈德森太太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将密码盒拿在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密码锁上的所有数字旋转到正确的位置。 那个诺兰上尉亲口告诉他的密码：“260519231106。”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所有数字都被调整到正确位置之时，密码盒却并没有打开。 “为什么会这样？”狄仁杰难得感到有些意外，“等一下，诺兰上尉特别交代过，这是一件炼金物品……” “或许我应该试一下这个办法，”狄仁杰想到就做，他将精神力缓缓引导到手掌的位置，再轻轻接触一下密码盒。 超凡第一阶的学徒，照理来说是无法将自己的精神力传递到体外，但此刻狄仁杰却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十分轻松地进入了密码盒。 这就是炼金物品的特殊之处吗？ 不过眼下并非感慨这些的时候，在精神力进入盒子的一瞬间，密码盒里传来一阵金属构件转动的声音，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密码盒被缓缓打开了。 一叠厚厚的小纸片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叠纸片看起来要比密码盒厚实不少，不过考虑到纸张在被挤压的情况下，纸片与纸片间的间隙会被挤压，因此众人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异常。 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些纸片吸引了。 “这是什么？”雷斯垂德有些惊讶地走上前来，然而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那是拉格伦夫人，她几乎是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体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狄仁杰身边。 她先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密码盒内的纸片，但看了第一眼后，她又露出了喜色。 “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只是一堆意义不明的鬼画符罢了！警司阁下，您难道打算用这样的东西来给我为国捐躯的丈夫定罪吗？”拉格伦夫人冷嘲热讽道。 “这……”雷斯垂德有些为难地看向狄仁杰，他显然也没有从这堆字符里看出什么名堂来。 “拉格伦夫人，您说的没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确实只是一堆鬼画符罢了。”狄仁杰笑了笑，接着说道： “但精通军事通讯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一种为了方别速记同时又兼顾保密性的情报密码，当然，由于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帝国军方并没有制定统一的传讯符号，所以我们无法立刻得知这些字符的含义。” “没有统一的标准，那岂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有什么可信度呢？”拉格伦夫人讥讽道。 “凭空猜想当然很难，可问题是，我们手上不是有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军事通讯的档案吗？我们完全可以对比之前的命令，从而推断出字符的含义。”狄仁杰谦虚地微笑道： “非常幸运的是，大英博物馆内就保存着这样一份档案，而更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位破译密码的大师。” 狄仁杰看向了此时同样将目光转了过来的夏洛克。 …… 几名警员很快就搬来了档案，这些文件的数量不少，不过，军事通讯有严格的格式要求，在文件上必须标注清楚命令的发出者、传递者、记录者以及接受者的名称，任何一点错漏都有可能导致军事行动的失败。 因此现在夏洛克和狄仁杰只需要先将涉及到诺兰上尉的命令筛选出来就行。 在警员和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5分钟。 “接下来要做的就更加简单了。”夏洛克拿起按照时间顺序叠放好的通讯文件： “多次加密的密码往往难以破解，但考虑到战场通讯的及时性，我并不认为诺兰上尉会花费这么多时间进行多次加密。” “因此，这很大概率是一个单次且顺序排列的加密密码，考虑到我们已经拥有文件原件，因此破译这些密码只需要按顺序匹配即可。” “这是什么意思，”雷斯垂德不懂就问。 “意思是破解这些密码非常简单，是个人就能做到。”夏洛克摊了摊手道。 虽然嘴上说的非常不屑，但夏洛克还是很认真地开始破译，不过可能是这个加密对他来说确实是太过简单，以至于破译的时间甚至比不上众人筛选文件的时间。 “这个符号对应的是元帅，这个符号是进攻，这个则是俄国炮兵，最后一个符号是尽快。” “所以合起来的意思是，元帅要求尽快进攻俄国炮兵。”夏洛克打了个响指，非常轻松地说。 “这听起来可没有问题？”拉格伦夫人仍旧不死心地说。 “不，非常有问题，夫人，”夏洛克拿起一份档案文件，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是当时记录这条命令的文件，文件显示，元帅先生的命令是尽快进攻正在撤退的俄国炮兵。” “然而诺兰上尉记录的内容却没有‘正在撤退’这个形容词，要知道，我们刚刚核对了诺兰上尉留下的所有纸片，除了这个消息以外，其他的命令全部都和拉格伦元帅留下的记录吻合。” 夏洛克说完，狄仁杰也上前一步补充道：“在经手这道命令的几名军官中，诺兰上尉是唯一当场战死的人，因此他最没有可能编造谎言。” “可即便退一步讲，就算元帅先生的命令准确无误的传达，这场冲锋依旧不可避免，因为元帅先生站在高处，他能看到两队俄军炮兵，一队正在撤离，一队在远处坚守防线。” “可在命令传递到轻骑兵队的时候，正在撤退的俄国炮兵还在山脊的另一侧，处于骑兵队视野的盲区，那么您认为，只能看到一队俄国炮兵的骑兵们，会不会做出和历史上相同的选择呢？” “最后，我们不要忘记最开始的疑点，如果不是拉格伦元帅清楚自己的命令有问题，您今天晚上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想要取走这个密码盒呢？拉格伦夫人。” 狄仁杰意味深长地看向对方。 拉格伦夫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