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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何必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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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3节

    这世界,真的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王国庆及其家人、朋党沉浸在幸福与欢乐之中时,原省长韩华华一家人则陷入到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韩华华尚未被免职时,袁大姐见韩华华一回到家里就板着脸,一句不吭地只是抽烟,袁大姐就感到十分揪心。相反,韩华华被免职以后,袁大姐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久违了的笑容。

    韩华华说,要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袁大姐有些愤愤不平地说,老韩啊,你为革命干了一辈子,最后就为这一个小小的煤矿被免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一个偏远的煤矿上出了事,能是你一个省长的错?

    韩华华笑笑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123个人,我这个当省长的有责任。这也好,无官一身轻,我可以好好地读些书,想些事。

    袁大姐又气恼地说,这倒好,信宜了王国庆那小子。

    韩华华说,国庆也是有能力的。

    袁大姐说,能力?他的能力就是算计人!

    韩华华说,老袁啊,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在韩华华被免职的第二天,韩冰就和黑铁胆带着两个孩子一道回了省城,他们是来看韩华华的。

    韩华华笑呵呵地对韩冰和黑铁胆说,我没事,我这几十年,最缺少的就是个人的时间。现在好了,我终于自由了。

    韩冰说,爸,你说的对极了,你正可以趁这机会好好地休息休息。

    韩华华拍了拍桌子上的一些书报材料说,最近这几天,我正在看有关孟学农的资料。我和他相比,似乎还比他幸运。

    孟学农,黑铁胆是熟悉的。2003年,黑铁胆走上仕途出任西山县常务副县长时,面临的第一场硬仗就是抗击**。

    在抗击**期间,西山县也出现了一次事故,黑铁胆为此还担了一个党内警告的处分。而在2003年的4月22日,孟学农则因为北京的**被免去了北京市市长的职务。

    孟学农被免职,还不至于让韩华华说他比孟学农更幸运。他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孟学农复出后第二次又被免去了职务。

    2003年9月,离职后的孟学农出任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2008年1月出任山西省省长。

    2008年9月8日,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254人死亡,34人受伤的重大人员伤亡。事件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做出对事故负有领导责任人员的处理,其中,时任山西省长孟学农引咎辞职。

    韩华华还笑着对黑铁胆说,铁胆啊,在在刚刚过去的五六年间,孟学农先后担任过北京市市长和山西省省长,加上“代理”主政时间,分别在两个岗位上工作了93天和377天。

    袁大姐说,怎么这倒霉事都让孟学农给碰上了。

    韩华华说,有偶然,也有必然。

    见一家人都回来了,韩华华就把小菲和小山抱了起来,接着给黑铁胆他们聊孟学农的故事。

    大风大浪,于2008年9月孟学农第二次去职时终止。此后,孟学农把家从山西迁回北京的老房——二环边的一个小区里,他在此已经住了20年。

    一年多的赋闲让孟学农远离公众视野,媒体的采访要求也均被他婉拒。他的妻子说,他就是想踏踏实实过几天老百姓的日子,这也遂了她的意,“不想折腾了”。

    对孟学农的经历,小区里的社工们也会有些唏嘘和不平,“有些事,能怨他吗”

    外人无法了解和气的孟学农这一年多来是否真的过上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小区里的居民常会看到孟学农在楼下散步,有时一个人,有时和他的妻子一起,在旁边停满车辆的一条小径上,他来回走,步速很快。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徒步是孟学农爱好的运动,赋闲这一年孟学农显然继续着这种运动。

    2009年3月,搜狐博客主编、户外运动爱好者赵牧在一次爬野长城的徒步活动中,曾偶遇孟学农。

    赵牧试探性地问他:您现在在做什么呢

    没想到,孟学农很有幽默感地说:现在全球金融海啸,我也加入了“失业大军”,赋闲在家呢。

    在交谈中,孟学农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过往的“自我辩护”,比如在说到**时的瞒报问题,他说“北京市在信息收集、监测报告、追踪调查方面存在疏漏,这里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比如说,北京有众多医院,但并不都归北京市政府管辖,在当时的体制下,北京市只能是如实汇报自己管辖范围内能掌握的数字。我不明白那些记者根据什么这样说?

    但当赵牧问起,“是否要辩解”时,孟学农的回答是:“狭路相逢宜回身,往来都是暂时人,他们写些东西也挺不容易的,现在都在讲和谐,理解万岁吧。”

    那次野外徒步,一共进行了六七个小时,是“一般强度”。事后,孟学农把手机号写在小纸条上,算是跟赵牧交换了名片。

    一个月后,赵牧把这次对话写在博客上,发表之前征求了孟学农本人的意见,孟学农的回复是:这些都是实事求是的内容,可以写出来,没有问题。

    除了这次户外偶遇,媒体记者很少再接触过孟学农本人。他的家人转达他的愿望,只说“能做就多做点工作,没有条件没机会,就平静地过生活”。

    他用一首诗来抒发自己的感受。因为眼睛的问题,他口述,妻子记录整理。后来,他将这首名为《心在哪里安放》的诗歌投给《中国青年报》,并最终发表在7月7日出版的《文化周刊》上。

    这对于久未刊登诗歌的《中国青年报》来说,算是个特例,而作为省部级官员在媒体上发表诗文以抒情言志,也极为罕见。

    “他就是想说,作为党的干部,心里应该装着人民,他就是想抒发这么一种情感,却不知怎么去释放。”孟学农的妻子解释。

    对这一年来的状况,孟学农不愿对媒体讲述。他的妻子告诉记者,“有一句话说‘历史愈久远愈清晰’,有些东西不要去再争辩什么,表白什么,没有必要,自己做了,自己承担了,问心无愧,就可以了。我们很坦然,很快乐。”

    袁大姐有些好奇地问,一个省长还会写诗?!

    韩华华说,他写的不错,我给你们朗诵一下。

    接下来,韩华华就清了清嗓子,大声地朗诵起来。

    心在哪里安放?

    孟学农

    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

    心在哪里安放?在烈火熊熊的太钢炉旁,在黑金滚滚的大同煤矿,在晋南改造黄土地的村庄,或是,在雁北那啃着光秃秃草根的牛羊……

    心在哪里安放?曾在江南水乡,塞外山梁,袅袅烟绕的庙宇,萋萋青草的毡房,或是,伴着大城市的美味佳酿,在妻子柔软细腻的胸膛,生活本来就惬意舒畅……

    心在哪里安放?流转的时光,叩拜着敬畏的上苍,即使是农田、工厂,即使是商店、学堂,莽莽苍苍,过过往往,民主文明富强,那是人类最终的理想。

    我多想多想,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孩子们挥就健壮的臂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我多想多想,让母亲充沛的乳浆,缓缓地滴入孩子的口腔,婴儿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

    我多想多想,让干涸土地得到灌溉,淙淙之水在贫瘠的高原上流淌,泥土的芬芳、晨曦的阳光,绿色的情景成为并不苛求的向往。

    我多想多想,让鬓角斑白的老人,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手中有余钱,家里有口粮。

    我多想多想,手把命运攥着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

    哦,北国风光,吕梁太行,民族脊梁,铜壁铁墙。黄河拍岸的浊浪,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愿望,在三晋大地闪射出后发的光芒。

    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荡漾,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

    韩华华将诗读罢问,怎么样?

    大人们还在思索品味时,小菲和小山已经拍起了巴掌。

    小山摇晃着脑袋说,我外公的诗写的好。

    韩华华笑笑说,这不是我写的,是我读人家的诗。

    小山说,好,浪一浪,唱一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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