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察言观色

    随着白沙集团的扩张，原有的厂区明显变小了。但白沙集团又不能迁到县城去，因为白沙老酒之所有有名，是它用了白沙古井的泉水。相传这口古井早在西汉就有了，而且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还特别喜欢用白沙古井酿造的高粱酒。可以说，白沙古井是白沙老酒的生命之源。

    找规划部门商讨后，杜天堂决定在白沙镇再征用1000亩地，以备酒厂进一步扩大规模。这块地就在白沙酒厂的后面，是一个丘陵地带。征地涉及到了白沙村和野牛岭村两个村的土地，因为土地是老百姓的命脉，因此征地之事推进得极其缓慢，杜天堂有些等不及了。

    杜天堂多次找白沙村的支书白老虎、野牛岭村的支书黑明理商量，但白老虎和黑明理都说非常支持白沙集团来征地，但群众们不理解，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白老虎还对杜天堂说，杜总啊，在咱们老百姓的眼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想让他们挪挪窝，比登天还难。

    相比之下，黑明理则说的很实在。他说，杜总啊，我们这两个村如果被划走1000亩土地，有很大一部群众就没有耕地了。这些失去耕地的群众，即使政府能每家赔上一大笔钱，他们也不干。他们担心，自己是祖祖辈辈种地的，没做过生意，没了地，就是手里攥住十万八万，那也会坐吃山空啊。政府赔偿的钱花光了，家里又没了地，以后的日子昨过？

    杜天堂听了听，觉得两位支书说的也有道理。

    这一天，白沙集团的总裁助理，也就是杜天堂的舅舅老马头对杜天堂说，天堂啊，村里的干部和群众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肯定会说出一大堆难处，目的还不是为了多弄几个钱？咱们不要和他们扯蛋，咱们要找就找县上的领导，起码也是镇上的领导。咱们走组织路线，让组织上出面解决。咱们不能直接和老百姓面对面说事，咱们和他们说，只会吃亏。

    杜天堂觉得自己的老舅说的也在理。

    老马头虽然只是集团的总裁助理，但他一直以来就以集团的参谋长自居。他曾对黑铁胆讲，如果他手里摇着一把鹅毛扇，那他就是标准的诸葛亮。

    黑铁胆在心里暗笑，你比诸葛亮还厉害，因为你是事后诸葛亮。

    老马头还对杜天堂说，天堂啊，征地这个事，你就交给我来办吧。县上、镇上的领导我去说。

    杜天堂说，好，这不是一个小事，得成立一个班子。你就出任咱们白沙集团征地协调小组的组长，别的人，你随便挑。

    老马头说，只要两个人就够了。一个是黑铁胆，野牛岭的黑明理理是他老爸。一个是小苏，小苏能说会道，还能喝，打外交是行家。

    杜天堂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黑铁胆因为是总裁秘书，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因此，老马头就委任他为副组长。小苏本是杜天堂的情人，现在是果业公司的出纳，那自然也是有身份的人，老马头就委任她担任了组长助理。

    三人小组成立后，就往县里、镇里跑了几趟。

    为此，县委书记王天恩、县长郭红梅还到白沙镇开了一个现场办公会。

    书记县长来了，白沙镇的班子成员自然是全部到齐。

    领导们在侃侃而谈，秘书们则在认真地记录。

    县委书记王天恩的秘书红景天，白沙镇党委秘书李士珍，白沙集团的黑铁胆三个人都在埋头记录。

    县委书记王天恩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白沙集团扩大再生产，这1000亩地，基本都不属于基本农田，找一个合适的渠道，政府可以无偿划拨给白沙集团。在征地的具体实施中，白沙镇政府要全权负责、全力配合。一句话，要给我们西山县最大的企业全程开绿灯。

    说到这里，王天恩又看了看白沙镇的党委书记白明远、镇长王帅民说，当然了，做群众工作要讲政策、讲策略、讲感情，不能因为此次的征地引发群众上访。

    白明远和王帅民听了，都连连点头。

    王天恩撕开一包大中华，给在座的每一位会抽烟的人都扔过去了一支，自己也用火机叭地点上了，然后悠然地抽了一口。

    坐在一个角落处的黑铁胆也接到了王书记扔过来的一根香烟，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激。黑铁胆想，这就是领导艺术啊！

    因为正在跟大森学读心术，铁胆现在很注意察言观色。他看到县长郭红梅正在看王天恩，见王天恩点上了香烟，郭红梅就清了清嗓子开了腔。

    黑铁胆想，郭红梅一定熟知王天恩的习惯，说了一通点上了烟，大概就是想让别人发言了吧。

    郭红梅环视了一下会场说，刚才王书记的讲话既高屋建瓴，又有很强的cao作性。王书记的讲话是经过常委会研究后形成的集体意见，希望同志们一定要认真领会，抓好落实。下面根据王书记的讲话精神，我再谈三点。

    第一，要讲政治。我们知道，在农村，征地和拆迁历来都是天下第一难。在具体工作中，我们必须讲政治、讲大局，既要把工作做好，又坚决不能出乱子。

    第二，要讲方法。这个，你们比我有经验，我就不再多说了。

    第三，要讲效率。以今天这个现场办公会为标志，白沙集团征地一事就正式启动了。大家要以刚才王书记的讲话精神为指针，立说立行，尽快把工作落到实处。

    至于对老百姓的具体补偿标准，会后，县上、镇上、村上，还有白沙集团，还要坐在一起认真测算，拿出一个既让老百姓满意，又让政府能够承受的补偿标准来。

    黑铁胆注意到，县长郭红梅讲到这里，抬眼扫了一下王天恩书记，见王天恩将手里的一根烟接连抽了几口按进烟灰缸里。郭红梅就又环视了一下会场点了点头说，好，我说完了。最后，一切以王书记说的为准。

    黑铁胆在记录本上飞快地书写着，他觉得这个女县长郭红梅讲话还是蛮有水平的。

    王天恩点了点头接着说，白沙古井是上天赐给我们西山县的无价之宝。可惜的是，多少年了，我们一直是抱住金碗要饭吃。近几年来，在以杜总为代表的白沙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白沙古井重又焕发了青春。对于我们西山县这一个最大的企业，各级各部门都有责任、有义务助推其加快发展。

    说到这里，王天恩看了看白沙镇党委书记白明远说，明远啊，谈谈你的想法。

    白明远正了正身子说，王书记、郭县长，在这里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给领导们一个保证吧。我们白沙镇常委、政府会全力以赴保证白沙集团1000亩征地项目如期完成。同时，我们也保定，我们会千方百计地做好工作，决不给领导们增添任何麻烦。

    王天恩笑笑说，我就喜欢你们白沙镇干部身上这种硬气的作风。

    白明远又回头对镇长王帅民说，王镇长，这个项目就由你担任指挥长，负总责。具体工作由纪委书记张炎元同志牵头，不讲价钱，不讲困难，坚决把这1000地拿下来。

    王帅民点点头说，好。

    白明远同王帅民讲话似乎是有意压低了声音，不让领导们听见。但坐在角落处的黑铁胆都听得一清二楚。

    黑铁胆想，读心术是妙啊，每个人的心态都会通过他的一言一行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