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法替代之情
我记得就是在这黎山附近，那一次冬儿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看着我，然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师傅，我真的会什么都忘记掉吗？修为、感情、记忆全部都会消失，是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稚嫩，时至今日仍清晰的在我耳边回荡。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师傅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相信我……”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我却没有任何的信心和底气。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无能为力，冬儿不仅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情，反而是安慰我一般说道：“师傅，如果真的会全部忘记……也没有关系，我、我……会将迄今为止得到的……所有感情……全部寄存在朋友们那里，我会把自己的思念……留在这片土地上，直到将来……有一天，我会……想起一切，然后……再做回您的弟子……” 看着他含泪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我紧紧的抱着他，然而我能感觉的到，他柔弱的身体变得愈发的无力，三魂七魄离体散去了二魂六魄，仅留下最后的一魂一魄…… 这正是十年前的最后一幕，不管过去多少年依旧是那般记忆犹新，是啊，冬儿并不是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而是因为他和我有过约定，一定会再度回到我的身边！ 韩阙缓缓的松开了握着南华剑的手，而南华剑又再度回到了他的体内，“阿沐，我这样做你会怪我么？” “不会的相公，正如你相信冬儿，我也同样相信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身为你的妻子，我都会支持你的。”剑灵庄子沐柔声应道。 老者示意陈若河退到一旁，捋了捋胡子说道：“不愧是道家的人，深谙无为而治的道理，你们就随我在此慢慢等待吧，相信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在一切皆白的心境之中，黎冬蜷缩在地上，一直不停的问着自己。 我创造的？我为什么要创造？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因为悲伤啊。” 一片空白的心境中蓦然响起一道小孩子的声音。 悲伤？我为什么会悲伤呢？ 话虽如此酸涩的双眸却难以抑制的留下了热泪，明明连悲伤的理由都忘记了，为何还会落泪？ 忽然脸颊被一双小手轻轻的捧住，那柔嫩的手指缓缓的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虚幻而熟悉的稚嫩面容，然而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记得有关他的一切记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却是那样的熟悉。 “雪扬？”口中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喊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思？ …… 那是四季山附近的一处隐蔽山洞之中，一位头戴斗笠身着夜行衣的神秘黑衣人此刻正无比悠闲的坐在石桌上摆弄着茶具，泡着武夷山大红袍。 就在这时一个硬物猛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伸手接住那暗器，发现竟然是个茶杯，黑衣人无奈的苦笑道：“我好心好意请你喝茶，你却把茶杯当暗器，啊，我的心好痛啊。” “哼，要不是被你关在这里，我一定杀了你！”而这道杀气腾腾的声音的主人正趴在一副巨大透明的冰棺之中气鼓鼓的应道。 “唉呀，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喊打喊杀，将来你要是和冬儿结婚，那他可真是有的受了。”黑衣人故作忧郁的说道。 “你你你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和冬、冬儿结、结婚呢！那、那种事，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少女手捧双颊羞得满脸通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黑衣人将茶杯放回石桌上斟满，而后随手一甩，茶杯脱手而出，以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毫发无损的轻松穿过冰墙一般的棺壁朝少女扑去，少女这才回过神来，然而已经来不及躲闪，本能的惊叫了一声朝后跌坐。 突然那急速飞行的茶杯仿佛失去了惯性一般，离少女还有一尺远时候，猛然间停了下来，而后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茶杯，少女想开口骂人，却因为经年累月的淑女修养而强压住了怒火，然而想起此时此刻的处境又不免心生悲凉。 “唉，我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了，一切都变了，道家变了，冬儿变了，就连我……也变了……”此时此刻上官如月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凉。 黑衣人看了上官如月一眼，举起茶杯朝裹着黑纱的嘴唇送去，茶水透过黑纱流进口腔，回味着大红袍浓厚的滋味，黑衣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人生有时候就像这茶叶一般，经历过温暖也经历过烧灼，可是温水煮出的茶是喝不出滋味的，唯有沸腾的开水让这茶叶不断沉浮，茶叶中的千般滋味、万般味道才会真正被激发出来，然而说到底茶叶还是那茶叶，唯一不同的只是温度，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冬儿还是冬儿，你也还是你。” “哼，我不想听你的心灵鸡汤，直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出去。” 黑衣人看着一脸冷漠的上官如月，淡淡的问道：“可我要是放你出去，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当然是回到他的身边！我能感觉的到他现在需要帮助，而现在只有我能帮他！”上官如月迫切的说道，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天前她就感觉一阵心惊rou跳，可是受制于人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黑衣人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所以我才不能放你出去啊。” “为什么！既然你也是关心爱护他的人，为什么不肯帮他？”上官如月大声的质问道。 “啧。”黑衣人显然也有些不耐，他冷声喝道：“你以为我就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是不想帮，而是我不能帮，不仅仅是我，你、道家以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能帮他，因为我们的帮助只会成为他成长的阻碍，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必须学会如何独当一面。” “那就让我们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上官如月愤怒的喝问道。 “……没错。”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如是说道，“如果连找寻自我这样的小事都需要你来舍命相助，那么与其将来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害死更多拼命保护他的人，倒不如就这样结束一切！”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做决定，只要能保护冬儿，我愿意为他而死！” 少女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那种心念的火焰令黑衣人都为之触动，黑衣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选择揭开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是因为你的亲弟弟上官雪扬吧？” “！！！你知道……雪扬？” “你为了保护冬儿而不惜走上封神之路，不就是因为你将冬儿视为上官雪扬的替代品么？” “才不是！” 黑衣人的话令上官如月很愤怒，她厉声反驳道：“你不必用这些话来迷惑我，像这样的问题早在封神之路上我就遇到过无数次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雪扬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冬儿和雪扬谁也不能替代谁，但是雪扬在临终前向我寄托了最后的愿望，所以我是连同着雪扬那一份一起活着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保护冬儿！” “可惜你出不去。”黑衣人坏笑的泼了盆凉水，气的上官如月鼓着腮帮子撇过头去。 这时一道灼热的火焰降落在了洞口，黑衣人顿时打了声招呼道：“哦，火星回来啦，我交代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随着火焰消退，火星露出了它巨大威武的体态，听到黑衣人的话，它开口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将乾位四方镜布置在了黎山附近，具体的还是你自己看吧。” 只见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掷于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而后轻喝一声道：“乾位物化，大拟似镜，四方镜！显！” 随着一股法力汇聚于镜子中，镜面上竟然出现了景象，赫然是黎山山脉的全貌。 “唔，有点看不清啊，火星，你放的位置也太偏了吧。”黑衣人抱怨道。 “有高清就不错了，将就着点吧，这次来的神族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九十八重天极乐宫的银玉，天界火部第一神将，靠的太近万一被怼上那就尴尬了，我可打不过那变态……”火星趴在镜子前耷拉着的脑袋说道。 “你倒是学乖了。”黑衣人斜着眼睛看了它一眼，“算了，就这样吧，对了，未来儿……啊呸，小丫头，你看得见么？” 然而上官如月没有理会他，因为她早就被镜子中呈现出的景象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