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北疆草原 弥天大祭

    皎洁的月光从天穹落下，洒在这一片辽阔无边的草原之上，配上那层层翻滚向远方起伏的叶浪，好似一片苍茫的银海。

    隐约还能从远处，听闻到一阵又一阵呼啸的狼嚎，让眼前之景，显得越发的悲壮苍茫。

    林辰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已经认出了此处是何地。

    其正是仙盟北方之敌，四方妖魔鬼怪之一，九大仙门太乙仙剑门的主要对手——北疆草原！

    北疆草原，北接北极冰洋，南连中土之地，是天地四极一之，而其中主要的群体，则是草原异族！

    这草原异族，则是来源于上古时期，上古修士征战诸天万界所留。

    上古时期，那些顶尖修士，在征战诸天万界之时，不仅掠夺了一界的本源，还将不同世界，顽强抵抗的人种异族迁移过来，进行着某种实验。

    他们被圈在北疆草原，以及北极冰洋之中，由各种大阵进行封锁圈养。

    可自从最顶尖的那批上古修士消失，魔灾席卷世界，他们成功从中逃出，立足于草原之中。

    但由于不是此方天地正统人族，未被上古合道真仙定下的灵气定律赋予灵根，又因为不是此方天地所生，亦没有妖兽一般的超凡血脉。

    所以其从上古修士的管控中逃出，非但没有获得自由，还差点因为大劫所导致无边荒漠，以及各方妖魔所灭绝。

    不过世间从来就不缺少英杰。

    此方世界的上古修士，都能在远古苍茫年间，从万妖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开辟一条通天大道，而这些昔日残留的人种异族，也同样有着此等英杰。

    他们于仙盟与妖魔之间左右逢源，在苟延残喘的同时，更开创了一条另类修炼之法。

    那就是巫道萨满，也即图腾之路！

    这与正统修仙者的修炼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修炼的不是金丹元婴，而是融合妖魂，祭祀图腾，以至于沟通天道！

    草原修士在未成年之前，将会与每个部落，所供养的血脉妖兽进行沟通，以借助其中的野性，来去感悟天地自然之力，从而建立起一丝冥冥之中的联系。

    当草原修士成年后，则通过猎杀草原妖兽，分为两个阶段，先后把妖兽的血脉跟魂魄与自身相融，从而借助其超凡之力。

    其实这个过程跟林辰尸解之法前面两个步骤类似，都是借助超凡物种，从而踏上修炼之路。

    可到达三阶之后，两者便出现了很大的差别。

    一条大道能不能走通，主要看此方天地的法则允不允许，当然，那种大能开辟的万界通行之法不算。

    由于灵根修仙是此方天地的正统，林辰也不可能凭空开辟一条旁门左道之法。

    是以他的尸解之路到了后期，要么是借助上界大佬梦境的能力，要么就是借助以自身为根基所建立的灵网，赋予这条道路上修士超凡与长生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借助了炼虚符箓，穿越天赋，梦境伟力，才能做到此等之事，由此可见凡人修仙的困难。

    而草原修士并没有这個能力，不过他们也同样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舔！

    既然修炼之路依靠此方天地法则，那就舔此方天意，让其为他们开辟一条旁门左道！

    而他们所走的路就是——祭祀！

    经过各种血腥的尝试，以及日复一日的天地大祭，草原修士终于走出了一条灵根修仙之外的道路。

    那就是在三阶之前，不断的猎杀掠夺妖兽与仙盟修士身上的灵气，然后再临近突破之时，寻得一荒芜之地，以坐化为代价，将此地重演生机，而其本身，则变成类似于地缚灵的存在。

    由于一地穷山恶水的生机被其唤起，坐化的修士变自然而然获得了此地的一定掌控权。

    随后，他们又通过迁移本部落修士来此繁衍，结合人道祭拜，地利风水，以及弥天之祭，从而转化为类似于图腾之灵的存在。

    然后又通过不断的天人合一，日复一日的祭祀，从而获得利用天地间灵气的权限，施展种种超凡之力。

    这样一来，他们就变成了相当于外域神道的神明一般，不过又由于部落的存在，可以将自身的力量跨地域投放，甚至到了后期，还能直接以灵身行走世间。

    此法由于可以修复自上古大劫以来，北疆草原被破坏的环境，所以自然受到了此方天地的允可，另开出了一条修炼之路。

    虽然说此法寿命只有正统修士的一半，所以正统修仙者对于草原修士很看不上眼，但不可否认是，其所造成的威力，却足以让仙盟感到忌惮。

    因为这种天人合一，祭祀大地的萨满之法，自然可以让草原修士借助天地运转的伟力，比如地震、山洪、火灾等种种天灾。

    而这条道路走到化神的修士，为什么能够抗衡拥有上古至宝的化神天尊，和远古真灵血脉的蛟龙山君，就是因为他们通过天地祭祀，已经成为了天地运转的一个化身！

    那些成就化神的草原修士，也被仙盟称之为——天灾萨满！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付出代价，他们便可以掀起类似于小冰河时期，赤地千万里，暴风席卷的天灾！

    “真没想到，我竟然意外来到了北疆草原……”

    林辰看这着无边的草原，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这里是迟早得来闯荡一番的，但没想到，却意外来到此处。

    但所幸据他所知，当代北疆草原之中，并没有化神层次的天灾萨满出世，所以情况哪怕危险，但也不至于像之前明月云海那样，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不过话说回来，这艘船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虚空穿梭？”

    林辰伸出手，摸着一旁的船舱，他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眼睛眨都不眨，未曾敢放开视线。

    虽然他不清楚此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先前的经历，已经让他隐约有了猜测，那就是……不能转移视线。

    一旦转移视线，再转过来之时，此船就会进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虚空转换。

    不，准确来说，不太像是虚空转换……

    “这种感觉反而更像是……概率云。”

    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并没有决定自己在哪里出现的自由意志，在概率云中的什么位置出现、甚至出现时是处于生还是死的状态，都不确定……

    所以才能任意的出现在，此方天地的任意位置？

    不，不对……两者应该不能等同。

    虽然说死河的状态很像前世理论中的量子叠加，但那终究只是科学理论，顶尖科学家并没有将其彻底研究明。

    可此方天地的上古修士不一样。

    他们对灵气赋予了类似的定律，又能将其生死叠加状态，坍缩在生的那一方面，还能保住其位置……这里面所透露出的理论跟技术，根本不是前世可以比拟的。

    所以他可以参照前者去猜想，但不能等同。

    “我猜测，无论是哪一种，此船所出现的位置，估计能是此方天地之中，毕竟之前碰撞的灵气，都是此方世界法则的体现，如果到混沌星海或者别的世界了，此船恐怕就无法任意畅行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船……恐怕也能算得上半件仙器了。以类似于量子态幽灵的形式在这片天地游荡，可以在遇到危险时变成幽灵，又可以在需要时坍缩出现，甚至可以可以凭借此逃避万古的时光流逝……”

    这、跟话本传说中的彼岸之船有何区别？

    甚至只论其类似于穿越时空，天地四极任意游的能力，便足以成为威慑整个世界的战略武器！

    “不，还是有区别的，这毕竟只是件半成品可以。”

    此刻，林辰终于侧过了头，回望船舱，神色若有所思：

    “而谁也不知道，此船能不能永远保持这种状态，还是在一次坍缩过后，彻底进入现实，甚至毁灭……”

    “可即便是这样，其也是件超越法宝禁器，触及到仙这个等级的存在！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此世有多少顶尖存在想要将其掌控在手里，甚至可能为此再度掀起一场仙魔大战，天地大劫！”

    一念至此，林辰脸色一冷。

    这玩意多少也算他手中出来的，宝贵是宝贵不假，烫手山芋是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有让出去的打算。

    更别说他现在捷足先登，是以必然将此物掌控在手中。

    未来说不定在进行归墟探索的时候，还得借助其伟力！

    “可我现在只是与其产生一丝联系而已，如何掌控，我还并没有头绪……”

    想到这一点后，林辰不由陷入了沉吟。

    “……也罢，还是等实力上来之后再做打算，我相信如果到达了化神层次，就算不能掌控此船，恐怕也能对其进行干扰。”

    很快，林辰便想明白了这点。

    所以，眼下他就应该考虑，如何在此船留下布置，同时返回现实之中布局。

    “我得保证离开此船后还能回来……嗯？！”

    就当林辰将视线重新投射回窗外之时，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此时此刻，窗外那片笼罩在明月之光下的苍茫草原，赫然换了一个场景。

    此船在刚刚的转换之时，似乎并没有脱离北疆草原，相反，好像还深入了其腹地之中。

    那是在无边草原之中，一处前所未有的巨大盆地，仿佛天坑一般，在大地压下了上万里。

    而在这巨大盆地之中，在林辰的俯瞰之下，则是一座覆盖数千里，高达地面三尺，层层叠叠有着五层的祭坛。

    祭坛之上，则遍布着密密麻麻，宛若鬼画符，却又代表着天地一物的文字。

    其跟修士的阵法符文不同，反而更像是上古遗民，观测天地山川，日月星辰，所刻下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象形文字。

    此时此刻，在祭坛之上，则站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人类、妖兽、异族……

    他们有的是仙盟之中被俘虏的修士，有的是草原各部落上供的祭品，有的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有的是修炼魔功邪法的异道，还有着大量从东海拐卖过来人族异种……

    他们像无尽蝼蚁一样汇聚在了一起，放眼望去，几乎无穷无尽，甚至可能到达了上百万的生灵，此时都共同站在了祭坛之上。

    这一刻，其仿佛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庄严肃穆的氛围，哪怕是随着幽灵之船突然出现在高空中的林辰都能感觉的到。

    “祭。”

    突然，一个冰冷的，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在这片天地内回荡。

    下一瞬，祭坛之上，近百万智慧生命，竟然齐齐摘掉了自己的头颅！

    他们的脖颈之处，切口无比光滑，就仿佛是被世间最锋利的利刃斩杀。

    头颅消失之后，他们仍旧静静伫立，仿若仍旧在注视着苍天的降临。

    而他们的血液，竟然仿佛拥有灵性一般，非但没有下滑，反而顺着祭坛一层层向上蠕动，最终，源源不断的汇入坛顶之中！

    近百万的身体各异，却同样无头的生灵，这样静静的伫在祭坛之上，浑身的精血、灵气更是在源源不断的向上飞涌，此情此景，端是恐怖异常！

    但真正让林辰惊疑的，不只是这座覆盖数千里，一次性血祭了百万生灵的浩瀚祭坛，还有……

    只见此时此刻，祭坛的正中央，近百万生灵里的血液，汇聚在了一起，配合原先的池底，诞生出了一片近千里的血湖。

    血湖之中，死气、煞气、阴气极阴之气笼罩，邪异、毒瘴、阴浊、恶煞、瘟疫天之五毒蔓延，其无尽的死意，甚至形成了一片宛若九幽之景的昏暗。

    可在血湖之上，却有着一朵接着一朵圣白无瑕的灵莲绽放，出血泥而不染，濯邪气而不妖，花瓣流转之前，透露出点点性灵之光，显化出人体三魂之中，智慧、聪灵、机智等灵情。

    其下是九幽之血，往上却是众生之灵，这一片近千里的血湖，在祭坛之上，非但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妖异，反而透露出了一抹生死轮转，轮回逆生的玄妙！

    而在血湖的中心，那无边圣莲之中，却蓦然浮现出一朵血莲，血莲之中，则端坐着一个让林辰十分熟悉的身影。

    其面容妖异，赤目血眉，浑身身挺如松，却又散发出一种空灵浩渺的气质，更关键的是他的眉心，其眉中显现出一点边缘殷红，中间青黑的光点。

    其正是昔日岭南之地，那两位化神天尊的转世之人——

    “林天航！！！”

    看到这道身影，林辰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对方本来就不凡，恢复实力后就已经到达了半步化神的层次。

    而现在，并且根据这血湖的情况来看，对方不仅承载了两位化神的本质，还由道入魔，成就修罗之躯，后又由魔入道，参悟了生死轮回之妙！

    对方一别岭南后，消失了整整上百年，林辰也未曾在东海打听到一丝一毫与之相关的信息。

    原本他还纳闷，对方究竟去了哪里？

    没想到却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北疆草原之中！

    可对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名魔道修罗，又怎么会出现在北疆草原之中，还成为了对方眼下如此重要大祭的主掌者？！

    要知道，魔修本就为天地所不容，其代表着天地腐朽衰竭的一面，可眼下，对方竟然出现在了天地大祭上，还成为了主祭者，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不成对方在生死一道上的领悟已经远远超过我？！甚至可以通过死生转换，末劫轮回，参悟出了一丝造化之妙？”

    就当林辰心思混乱，无数念头顿起之时，场内的情况蓦然有了变化。

    端坐在血莲之中的林天航，在这一刻，瞬间张开了眼睛，一股浩渺、苍茫、蕴含着无尽奥妙的气息，从他体内涌出。

    而与之相随的，则是一道响彻天地的，悠扬浩渺的颂声：

    “弥天大祭，正式开始！”

    “诵——”

    “【天问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