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亮剑(下)
; 王子君静静的坐在主席台中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下。台下的干部职工听了张民强这番话,脸上都挂满了讥讽之色。眼前的局面他们清楚的很:副书记和乡长在联手打压书记。一些老成持重的,更是对坐在中间的王子君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王书记太年轻了,大学毕业之后也就是当过几个月的校团委书记,哪里会是赵乡长这种江湖老手的对手?真是自讨苦吃。 “呵呵,民强啊,这也是王书记努力转换角色,积极投入工作的表现,不管实际效果如何,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咱们还要多多帮衬,多多理解,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嘛。”赵连生将手里的签字笔一扔,宽容大度的说道。 赵连生一定调,和他关系一向很铁的另一位副乡长刘根福也赶紧猛拍马屁道:“赵乡长说的对,书记还年轻,政治上还不够成熟,有点认识上的偏差也是很正常的。” “小王还是年轻啊,也不看看西河子乡是什么地方,还想拿人开刀,嘿嘿,这一次可要丢大人喽!” “丢大人了?丢不丢不都一样么,本来就被架空了,早就没人可丢了!” 带着戏谑的一丝嘲笑,虽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杜晓曼的耳朵里,坐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杜晓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刘根福那张泛着油光的脸,更是觉得王子君势单力薄,孤单单的,四面楚歌。 年轻,政治上不成熟,可以理解,刘根福的话听起来好听,却含着极大的讥讽之意。如果王子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那就是对他的爱护。 问题是,王子君此时的身份并不是科员,而是西河子乡的一把手,说他年轻犯错可以理解的话,也只有县级领导才能说,而不是从刘根福这么一个副乡长嘴中说出的。 这等话当着全乡的干部说,那简直是在打击王子君的权威,让王子君的威信立马扫地。 一个年轻,容易犯错误的书记,哪里还有服众的能力? 杜晓曼为王子君担心,孙银仓的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皱。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也会和众人一样,抱起双臂,热闹看戏。但是自从昨天见识了这书记处理矛盾的手段之后,孙银仓老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王子君敢抛出来这封告状信,那他一定会留有后手!看着刘根福笑得花儿似的孙子模样,孙银仓隐隐的多了一丝期待。 李三泰就坐在孙银仓的旁边,在王子君拿出那张告状信时的慌乱神情,此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得意,更是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 怎么,还想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老子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这西河子乡的天下,那可是我姐夫的!你王子君算个逑哇?亏老子刚才还想着对你好点儿,这下好了,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我cao你祖宗八辈先人的! 赵连生、张民强、刘根福三人的连敲带打,一唱一和,让李三泰看得别提有多爽快了,此时如果不是他级别不够,他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台去,冷嘲热讽,好好地挖苦王子君这个鸟人几句! 王子君知道,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在重生之前,面对这种众失之矢的场景,恐怕自己早就后背淌汗了,但是此时,几十年的风霜磨砺,不但让他稳坐泰山,那含沙射影的打压之言,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斗志:出手,亮剑!给这些家伙点儿颜色看看! “根福同志说完了?”王子君脸上洋溢着不愠不火的笑容,仿佛刘根福刚才这番极不符合身份的话,他王子君就应该从谏如流,虚心接受一般! 刘根福一愣,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寒意。不过随即,就有些自嘲的笑了,心说自己可真是江河越老胆子越小啊,在这西河子乡,他王子君算什么东西,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王书记,我说完了,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刘根福皮笑rou不笑的说道。 “根福同志,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我本来还以为,你踏实肯干,碰上硬性工作敢冲敢上,是个难得的干将,却不曾想你也是两面三刀,一味媚上,这让党委怎么对你委以重任呢?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脸色凝重的王子君地说完,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刘根福万万没想到,一向像大学生一般温和,不急不躁不善言谈的书记,居然拿他直接开炮了,而且还不客气地给他戴上了一顶两面三刀,不堪重用的帽子!尽管他在县里也有依仗,他王子君并不能对自己怎么的,但是这名声传到大领导耳朵眼里,众口铄金之下,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可是极其不利的。 “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刘根福心里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王子君大声的问道。 “坐下,这是在开会!一个优秀的副科级干部,不仅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还要有坦然接受批评的胸襟和勇气。如果连半句批评都听不得,坐不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就是浮躁,就是这种态度是万万要不得的!” 对于刘根福如此激烈的反应,王子君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下,不管你再怎么嚣张,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你是我的下属,我完全可以按照职责权限评价你! 王子君的目光冷森森的,口中的训斥之言说得倒也很是平静,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激荡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灵。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很难把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语调激昂的男人和原先那个唯唯诺诺、神情黯然的人联系起来,台上的王子君,是那样的陌生和可怖,整个大会议室迅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