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血流成河，道心我心
传送阵开启了，血红色的光芒贯穿天际，染红了整片天穹。 这是一座比北辰所拥有的城池还要大上十倍的城池，威武，雄壮，古老，压抑，肃穆，城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只能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和城墙上不时响起的伏狮法炮齿轮转动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周围的一切声响都显得有些多余，大家都知道这座城池将化作飞灰，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士兵都将变成碎rou，气氛异常的压抑。 “就从这儿开始吧。”王永寿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沙哑的可怕，但他还是要说话，要是天亮了就来不及了，师萱萱说她的封锁法阵只有在夜晚才能彻底锁死这座城池。 北辰点了点头，老头点了点头，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正门之前。 “什么人！”守门士兵喝问了起来，城墙上的火把一把一把的亮起，不过一两息的时间，正门面前便被照得通明，这些军队相当精锐，真是搞不懂为什么白泽会舍得舍弃这些人。 无论士兵有多精锐，今夜他们的结局也早已注定了，这些最高不过乱身境的士兵怎么可能拦住一名圣者级别以上的强者，何况说不准还不止一名。 就在门卫问完话火把亮起的一瞬间，北辰的身旁一阵清风拂过，一抹rou眼几乎不可见的黑影激射而出，过了三息，黑影又回到了北辰身旁，火把光影摇曳，骤然熄灭，门卫统领刚想喊话，却感觉喉头一腥，脖子一凉，头颅便从颈部掉落。 真不愧是精锐，即便看到统帅的头颅就这么掉下，所有的士兵还是拔出了兵器，统统向前一步，发出一声听不见的大吼，咕咚咕咚的翻滚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没有人能够喊出来，就在他们向前一步的一瞬间，他们的头颅便在原地掉落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杀手！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上百名士兵的头便被割下，而他们依旧活了一段时间，甚至，他们如果不动的话，或许还能活更久，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老头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些精锐了。” 王永寿对肩上的师萱萱说道：“封城吧。” 师萱萱将一块罗盘递给王永寿，“注入你的坤力。” 王永寿运转命力，身上出现了一种极其厚重的气息，有着极强的压迫感，注入命力之后，一道土黄色的半圆形光罩从他所站的位置向着整座城池笼罩而去，片刻之后，这座城池就像被放入铁蛋壳之中的雏鸡一般，无论怎样挣扎，想必也破不开了。 “月封天下！”师萱萱轻轻说道，无尽的月芒从天空洒落，将整个蛋壳笼罩，最后在蛋壳的最中央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封”字。 “去杀吧。”师萱萱的语气很轻，似乎完全不在意会发生什么。 北辰一挥手，一队队的骑兵从他的身后凭空出现，这时王永寿才发现北辰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道传送法阵，这些骑兵充斥的血与骨的气息，想必都是百战之军，战力必然不俗。 随着骑兵的冲入，示警声，喊杀声，兵器交鸣声，哭声，术法爆裂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这座安宁的城市瞬间就开始弥漫起硝烟，一座城市开始了它的衰败，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会阻止，强者选择摧毁，那么就得毁。 骑兵开阵，列在街道之前，不管对方如何喊话交流也没有人搭理，这队骑兵就如同死神派来收割的军队一般，就这么寂静的列队在街道前，死神的一声命下便会收割一切。 死神终究没有下令，甚至到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这些骑兵都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因为死神不再下命令，死神亲自来了！ 王永寿的后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简直就像远古巨人在奔袭而来，传送阵中一队队的重甲兵走了出来，这些重甲兵有着漆黑的盔甲，染血的刀剑，还有着，一双双摄人冰冷的血瞳！这些重甲兵没有多少，一共十队，共一千人，他们就这么向前冲去，骑兵让开了路，对方没有让路，于是被碾成了rou泥，敌军溃逃了，于是被碾成了rou泥，敌军投降了，于是被碾成了rou泥，这队重甲兵所过之处便是一片rou山血海，最可怕的是，即便面对最疯狂的同归于尽式的攻击，这些人竟然没有死亡一个，这些重甲兵也不过都是乱身境阴阶的一般人而已！ 在这一阵喊杀声中，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封印的顶部出现了些许的裂痕，白泽赫然出现在了那里，“北辰，你是要与我血刹一族开战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夜叉族现在可是刚刚内战，正是虚弱之际！” 北辰轻蔑的一笑，一伸手一拘，白泽便缩小了无数倍被北辰拘到了掌心，“你是在威胁我吗？那你得真身来才行吧，不过就算真身来也没什么用，开战不开战我倒不在乎，倒是你，你敢将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吗？！” “你……！”白泽显然气急，“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北辰摇了摇头，一下将这道身影捏碎，“这不是交易，这是报复。” 没错，这就是报复，一场打着救赎幌子的报复，即便真的是救赎，依旧不能磨灭屠杀的本质，所以依旧是报复。 每个死去的士兵的身上都飞出一道精魂，而原来士兵的精魂则坐在这道火离鸦的精魂之上，所有人都有着复杂的神色：不甘，不舍，解脱…… 王永寿念起往生经，降魔杵变成千丈大小，似乎以整座苍穹为木鱼，沉静安详的敲击声响起，许多的精魂被超度消散，天空之上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彩的烟花盛宴，只是这场盛宴的代价似乎大了点。 尽管重甲兵势不可挡的前进着，但依旧还有很多活着的人，以这样的速度，即便再过数天也不一定可以将这座城池清空，北辰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掌，一个透明的建筑在他的手心浮现，仔细一看，这座建筑竟是这座城池的四分之一。 “真名，剥夺。” 北辰的声音很轻也很悲哀，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这座城池的四分之一便化作一片黑暗，永久的湮灭了，王永寿这时才感应到北辰的可怕，他已经快要踏进传奇那个境界了！ 王永寿的命魂轰然降落，命魂中的恶面的瞳孔显得格外的漆黑冰冷，离卦闪亮，炎力熊熊， “火离之术，大烈火焚城之术。” 天空落下无尽的火雨，尽管没有毁灭这座城池，但这场火雨却灭杀了超过一万人。 “星辰北来。”音無朝天一指，数十颗星辰从天而落，瞬间也破灭了四分之一座城池，王永寿这才发现，原来他以为需要他保护的音無早就是蜕凡巅峰不逊于北辰的存在了。 “显一，圣湮。”老头最后开口也最可怕，除了北辰的军队，所有的东西都在湮灭，仅仅十息的时间，原本伫立在这里威严肃穆的城池便什么都没有了，或许还有剩下的地基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一行人看着被血液染的红的发黑的大地，许久没有说话。 “剥夺传说是创世神为拯救苍生创立的真名，这个真名却被我用来杀死了我那两个哥哥和无数的敌人，你说我做的对吗？杀戮便是唯一正确的路吗？”北辰忽然问道，很是迷惘。 王永寿问师萱萱：“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触动呢，我们刚刚可是杀了十万人。” 师萱萱笑了笑：“我可是有八千万人的功德，你不会以为是救八千万吧。” 王永寿看着星空，“什么让我们愧疚呢，是善恶吗，那么到底什么是善恶呢。” 没有人答得上来，也从来没有人答过，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便是善，没有其他的答案，既然强大便是善，那么为什么会有愧疚呢？ 王永寿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他继续说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那个人是村中长老的子嗣，他想要侮辱淼淼，于是我杀了他，我从不后悔，甚至兴奋，当时我可以选择制止他而不是杀死他的，可我还是杀了他，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吗？”音無问道，这个答案看上去是对的。 王永寿摇了摇头，“我当时想，如果我没有杀了他的话，我就会死，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一定会死，我死了那么谁来替我实现我的愿望，没有，所以我不能死。” “自私与欲望。”师萱萱说道。 王永寿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种自私与欲望支撑我活到了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最少在愿望实现之前是这样的，如果我死了，萱萱你就会死，很多人会伤心，很多人会因我而死，所以我不能死。” 王永寿最后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活下去，谁想让我们死去，我们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为了自己活着，为了许多爱着自己的人活着，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所有人的眼神都变的坚定起来，命魂中的恶面渐渐退去了阴暗，恒久不变冰寒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