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数学课
皇城司猝不及防的在汴梁城中展开行动时,皇城司老大却带着刘珞到了外城的一间商铺。 这是一间挺大的杂货铺,卖些百姓的日用之物,都是不值什么钱的家伙什,是以生意竟还不错。 两人随着伙计从客人中穿到后院,后院足有三四亩地大小,一角堆放着一些柴火、货物,其它地方则很是空旷。 这是一种典型的前店后宅的建筑,或者说就是直接把宅院临街的一面改成了铺面。是以在很多街道的两边,一段是铺面,一段是宅院的院墙,交相错落,比起后世的整排商铺,反倒有些别样的趣味。 汴梁城寸土寸金,随着人口的增多和商业的发达,僭建的违章建筑在所多有,开始时开封府还管管,后来实在管不过来,又有很多是权贵所为,也就听之任之。只是防火任务愈发艰巨,一旦烧起来,可就是一整条街万余百姓,逼得开封府搞了数支水龙队,每日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刘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粗略算了一下,一口锅连灶台带蒸馏设备,加上人员活动的区域,占地也就不到十平米,整个院子搞上一百个灶台绰绰有余。 按之前说的,一口锅一个时辰出十斤酒,一天制酒六个时辰,就是六十斤,一百个灶就是六千斤,他刘珞一天就能挣三千贯钱,一个月就是…十万贯。 林忠全问道:“如何?” 刘珞点头道:“不错,够宽敞,可以先起一百个灶,但产出不必全部卖掉。” 林忠全道:“为何,担心贩卖不掉?” 刘珞笑道:“一百口锅,月产也才二十万斤,三国光是官员就有多少,几万人总是有的吧?还有武将、权贵、富豪,加起来不得有个小十万人?一个人一个月才喝两斤酒,都知也太小瞧北人了。” “那?”林忠全不明所以。 刘珞鸡贼的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物以稀为贵!” 林忠全恍然道:“你这是要囤积居奇…” “难听!这叫饥饿营销!每月先限供五万斤,不光辽国,西夏和高丽人都可以买,价高者得!然后再慢慢把出货量提上去,价格嘛,到时候看看行情再说。” 林忠全又问道:“你自己的酒呢,也这么干?” 这事儿瞒谁也瞒不过皇城司,刘珞也就坦然道:“我的那两种,也各供五万斤,烈的每斤一贯钱,次一些的每斤五百钱。” 赚国人的钱,就不要那么凶残了嘛! 主要是,这两种酒,它几乎没有成本啊!最大的成本——原酒,都在第一次蒸馏的最高度的酒里,被官家给平了… 也就是说,本能来能月产二十多万斤烈酒的作坊,刘珞只会给官家安排三成的工时,剩下全是他自己的酒水蒸馏。场地成本、人员成本,同样被平摊了… 林忠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七算八算了好半晌,才突然骂道:“贼小子,你敢!” “酒坊的皇城司兄弟,一个月二十贯!”刘珞一张嘴就堵住了林忠全的嘴。 呸呸,怎么这么恶心? 一百个灶的作坊,连制酒带调酒,三百人足矣。一人二十贯,也才六千贯,刘珞守着一个月十几二十万贯的营生,要是还吝啬这点钱,活该被吊路灯! “每月再给皇城司五千贯…场地钱。”林忠全伸出一个巴掌,他也得照顾其他兄弟。 “成交!”刘珞痛快的伸出手拍了那只巴掌一记,让林忠全后悔的直嘬牙花子,要少了啊! 刘珞心里却乐的直颠儿,五千贯也好,一万贯也好,就能充当皇城司的保护费,简直赚到天上去了! “那个打造铜器的老汉,我让人去找来,制酒所用的酒水我让人去采买,至于调酒之法,你选几个人传授一下罢。”林忠全打了个呼哨,便有数十人从两边厢房里跑出来。 不等众人排队站好,刘珞直接道:“要会计算数数的,就是能打会算的那个算,其他人就不用了。” 就有人朝人群中一人笑道:“花账房,这不是你的看家本事嘛!” 林忠全顺着声音道:“花叶,出列!” 一个五大三粗满鬓络腮胡子的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也不说话,低着头往那一站,给刘珞都看懵了,心说你这幅尊荣,搞这般扭捏的模样是要做哪样? 又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一个人站出来,刘珞担心的对林忠全道:“那么多酒,一个人怎么也弄不过来啊!” 林忠全无可奈何道:“你哪怕是要找会作诗写文章的,某都能给你找几个出来,可这算术,皇城司确实用不着。” 好嘛,数学号称一切科学的基石,看来皇城司都是不讲科学的… 刘珞除了腹诽只能妥协:“那给找几个脑子机灵的。” 林忠全就点了三个人出来,连带“娇花”似的花叶,组成了大宋版的数学四大才子。 “他叫刘珞,你们可以称呼一声小郎君。从今日起,你们听他的,好好学,不然某扒了你们的皮!”林忠全在下属面前恢复了冰山气质。 他还要关注缉拿辽国密谍的事,这就要走,刘珞赶紧跟上。 林忠全回头瞪道:“你跟着某作甚?“ 刘珞堂而皇之道:“没有教学器具,让他们跟我回去学。咦?不是说听我的吗,怎么还不跟上?“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看向林都知。 林忠全不耐的一甩手:“听他的!都滚蛋!” “首先,我要跟你们说一些你们以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刘珞指着书房地上的两个木桶道:“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木桶,一个里面装的是酒,一个里面装的是水,酒和水一样多。那么,你们觉得哪个重?” 四人看看刘珞,又看看木桶,心想一样多可不就一样重?但既然人家这么问了,答案肯定有古怪。 一个叫陈松的小个子想打个诨,嬉笑道:“是不是猜对了小郎君就请俺们喝酒?” 刘珞冲他呵呵一笑:“听说皇城司能人颇多,不知道可有会裱字画的?” 陈松陪笑道:“有的,诸葛秀才就会,小郎君有字画要裱?“ 刘珞指着桌上卷起来的那副字道:“就这个,你拿去,请那个诸葛秀才帮我裱起来。“ 陈松以为是刘珞自己写的,就上前展开,管他好不好的先夸赞两句。 “好…“字还没出口,他就看到末尾落款的“赵祯“二字,吓得差点没手一抖给撕了。 他利落的把字一卷,恭恭敬敬的放回原处,脸上哪还有方才嬉笑的表情,“小郎君恕罪,小人回去就立即让诸葛坚到府上来装裱。“
其他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见刘珞微微点头,才敢说道:“是官家赐的字!“ 几人不傻,这是小郎君立威呢! 你们要敢仗皇城司的势不把我刘珞当回事儿,我现在就给你们看看我能仗谁的势! 书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他们这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郎君跟自家都知言谈之间都好似一种平等的关系,原来后台大的没边儿了… 还是花叶打破沉寂说道:“俺猜是水重。“ 刘珞问道:“为何?“ 花叶脸一红,嗫嚅道:“俺以前有次喝酒,喝完了以后口渴,就拿酒坛子盛水喝,发现那坛子水好像比买的酒要重上一点点…俺还以为是那卖酒的骗人。“ 刘珞很想问他,你动不动脸红到底是个什么鬼,但显然场合不对,不过还是表扬道:“你的观察很仔细,猜对了。“ “可是,为啥呢?“陈松问道。 刘珞拿起一张纸问道:“这样一张纸,和同样大小同样厚度的铜片,哪个重?“ 另一个叫王圭的汉子立即答道:“那肯定是铜片重了!“ 刘珞笑眯眯的模仿陈松:“可是,为啥呢?“ 众人沉默。 “因为每种物体都有一个属性,叫密度,你们可以理解为是细密的程度。”刘珞双手一错将纸撕开,“纸的密度小,所以重量轻,容易撕开。铜片的密度大,重量也就大,所以撕不开,或者说不好撕开。因为铜和纸这两者的密度相差太大,你们才能一口说出铜比纸重,可若是两种相差不那么大的东西,比如铜和铁,又比如水和酒,你们就只能靠猜了。” 另一个没说过话叫端木锦的汉子一拍脑袋说道:“是了!几年前我和都知去查一个贪墨的官员,他家有个小箱子,我以为很轻,结果提的时候差点闪着腰,原来却是一箱金子!小郎君,是不是金子的那啥…密度就很大?” 刘珞暗自点头,林忠全果然是按自己说的,挑的脑袋活络的人。 “不错,人说金银铜铁,就是金子的密度最大,铁最小。”刘珞给他点了个赞,“古时有名将将金子融化掺到兵器之中,就是为了在不增大兵器的前提下,增加兵器的重量,提升杀伤力。” “那为啥不用纯金的刀?”花叶问道。 “第一,金子太贵!”刘珞白了他一眼道:“关二爷的一把青龙偃月刀八十多斤,全用金子得多少钱!第二,金子密度是铁的两倍半,同样大小的刀,金子的得奔两百斤去,你们想过赤兔马的感受没有?” 几人想到赤兔马被关二爷压得呼哧带喘,不禁小声偷笑。 “第三,这个你们目前不需要了解,就是金属还有一种属性叫硬度,纯金的硬度不够,打不了兵器。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水的密度是一分,那么纯酒,也就是不含一滴水的酒,密度是八厘,你们要牢牢记住!” 说到正事,四人一齐应道:“遵命!” 刘珞问道:“那么我来问一下,一个桶若能装一百斤水,那么能装多少斤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