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幼虫
雨越下越大,九土仍然紧闭双眼靠在墙边盘腿而坐恢复元气,犇娃在他旁边坐在地上,看着庙外哗哗的大雨,继续继续讲道: “雪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只怀有身孕的兔子,只可惜她没有安全的小窝,只有一间单薄的小门在为她阻挡外面的魔鬼,雪梅在门外那些醉鬼的吼叫声中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回忆,雪梅紧紧的抱着被子,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她可以看到传呼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魔鬼的身影。” “张仁义使劲的砸着门,但是屋里毫无反应,他身边的那些个帮凶都开始嘲笑他,说在自己家,居然连一个要饭的大肚婆都关不了,算什么英雄好汉,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张仁义犹如火上浇油,被羞臊的大怒,于是一脚踹开了门板,然后一脚垮了进去。” “雪梅看到一个可怕的身影进了房间,整个人都抖作了一团,她仿佛看见半年前自己还在老家的时候,那群到村里烧杀抢掠的官兵,当自己躲在家里的床下时,也是在床下听到院子里那些野兽闯进自己的家,然后听到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在尽力的阻拦那些乱兵,还没有听到乱兵们说什么,就听不见自己的父亲和丈夫的声音了,紧接着,门被砸开了。” “张仁义闯进房间后,身后的那几个帮凶也跟着挤了进来,本来就狭小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张仁义走到床边,雪梅蜷缩在床上的角落一动不敢动,张仁义伸手将雪梅手上的被子扯掉,一把扔在地上,然后就是一巴掌,正打在雪梅的脸上,雪梅顿时头发被打的披散了开来,嘴角流出了血,肿起了半边脸,就当张仁义再次举起手时,他旁边的张丹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张仁义正在火头上,回头怒目瞪着张丹问:“你小子干嘛?” 张丹笑嘻嘻的说:“大哥,女人可不是用来打的。” 张仁义看着张丹的一脸坏笑,心里顿时明白了,于是放下手,笑道:“哈哈哈,你这个王八蛋,亏你想的出来。” 张仁义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雪梅,说:“这个要饭的刚来村里的时候又脏又丑,没想到收拾收拾还有点俏,她整日打扮的这么干干净净是要干什么,就是想男人了!” 张仁义身后的几个帮凶都附和着:“对对,大哥说的对,那我们几个做做好事,满足满足她吧,哈哈哈。” 张仁义狞笑着便扑向了雪梅,雪梅怕伤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把抓去,便抓破了张仁义的脸,张仁义摸摸自己的脸,脸上已经被抓出了血,张仁义大怒,骂道:“臭要饭的,老子我不嫌你脏,你还敢抓老子!”说完张仁义反手又是一掌,将雪梅从床上打了一个翻滚,然后有上去撕扯雪梅的衣服。 张丹和后面站着的几个人于是冲上来把雪梅的手按住,任由雪梅再怎么哭喊,他们几个仍是狞笑着在雪梅的身上作恶。 雪梅哭的眼泪已经湿了整个脸颊,眼泪和嘴里流出的血都在脸上和披散下来的头发粘在一起,雪梅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泥潭、跌入了沼泽,任由自己再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觉得自己被污泥涂满了全身,整个人在往下沉,她眼前时而是张大福、张丹等人丑恶的嘴脸,时而又是那些身上站着血污的乱兵,仿佛她又回到了半年前,回到了在自己家里遭受的那场劫难。 雪梅在混乱中从窗户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抱小孩的女人,她认得这个女人,她是张丹的妻子,姓黄,村里人都叫她黄姐,黄姐是来找自己的男人张丹的,却看到了这一幕,她站在院里,已经看到了屋里发生的一切,当她和雪梅四目相接时,雪梅用眼神苦苦的哀求着她,黄姐抱着孩子的身影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雪梅期望自己能够用自己绝望的眼神抓住这根稻草,可是黄姐却扭头抱着孩子跑出了院子,雪梅还在期待她能叫人来阻止这一切,来帮助自己,可是等到身上的禽兽们一个个发泄完,走出了屋子,她也没有等来救她的人。 雪梅躺在自己才刚刚住了几个月的房间,整个房间被那几个男人撞的乱七八糟,地上扔着那件村长张大福送给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烂,上面还有被踩过的泥土。 屋外下起了小雨,雪梅听见那些人又到酒桌上喝酒说笑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根羽毛,飘在海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等她低头的时候,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了出来,自己的身下,是一大片血水,将整张床都浸湿,自己的孩子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幼虫般。 雪梅毫无意识的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她将这个过早来到人世的孩子捧在手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她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只大虫子一样,雪梅一步一晃的走出了屋子,每走一步,地上就会多一个血脚印,她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到下着雨的院子,她仿佛看到自己被那些乱兵糟蹋后,走出屋子看到的那一幕,院子中躺着自己的父亲和丈夫,父亲的肚子被一刀刺穿,肠子流了出来,而自己的丈夫整个头颅都被砍掉,脑袋滚落在了院墙角。 这就像是一个循环一样,自己曾经带着被摧残的身体和心灵,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一路乞讨多难,发现自己怀孕后,她告诉自己,这孩子是自己丈夫的不是那群乱兵的,她靠着这样的新年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生下孩子养大他,最后自己走到了张家壕,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感觉快到了极限,她觉得自己已经职场不下去了,没想到遇到了两个心地善良的老人收留了自己,给自己吃的穿的,村里的人也都很善良,对自己很好,自己以为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怎么会想到,今天又遇到了这些魔鬼。 早知如此,自己不如死在老家,和自己的父亲、丈夫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又何必再遭受这样的折磨? 后来雪梅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村长家后,一直朝着村子外面走去,街道上村里人看到雪梅都吓得不敢上前,雪梅满身鲜血,披头散发,手里还抱着一个连着脐带的婴儿,雪梅就一直走出了张家壕,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拦。 犇娃说到这里,低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九土听着,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极度憋闷,他对旁边躺着的张仁义产生了无比厌恶憎恨之情,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庙外的雨兀自哗哗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