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就是爱
轰~ 一声闷响,感觉整栋楼都跟着震动了…… 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中信的怒火消散了,整个人也舒服多了,只见门边的石灰墙上,留下了四个深浅不一的小窝儿。 “不要自虐了,别指望我会心疼你。”她的语气依旧是恨意不减。 中信垂下双臂,转身回到床边坐下,低语道:“真的要走就走吧,我不拦着你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伤感无力,她的心突然很疼,脚下如灌铅了一般,小屋里陷入了寂静,时间仿佛定格了…… 忽然,一阵寒意袭来,她不自觉地浑身一颤,好冷,她缩起了双肩。 “傻丫头,别冻着了,被窝里多暖和呀!” 一个温热的胸膛裹住了她,那双温柔的眸子似有魔力一般,看上一眼就仿若一股暖意游遍了她的全身。 “不许叫我丫头。” “好,亲爱的冰儿,到床上去吧。” 她顺从地被带回了床上,她的情绪也渐渐回暖,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想要辨别出,他与刚才暴怒的那个,谁才是真的。 她的目光定住了,那几粒殷红让她心惊rou跳:“啊,你的手流血了。” “擦破点儿皮儿而已,不碍事。”中信抽了张纸压了压。 “我可告诉你,以后绝对不许自残,否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嗯,我也告诉你,无论什么情况下,你务必要相信,我是绝对舍不得动你一根指头的。” “我当然相信了,因为你是顾中信嘛。” 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伤口是四周,真的很疗愈,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了。 “冰儿,我以后会尽量不打牌了,你也知道,有时候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还请你理解。” “我也不是不让你打牌,我是不想你太沉迷了,熬夜打牌多伤身体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嗯,冰儿,对不起了。谢谢你!”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道:“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她习惯性地蜷起双腿,他默契地伸手抓住,将那冰冷焐在了自己的滚热之间…… --------------------------- 不满一年,新人们都分到了所属的地盘,中信拿到的是最北边的冰省,一片半年封冰、半年丰茂的黑土地。 赶在春节前,中信打算好好地细耕一遍市场,计划沿着铁路线,将全部的地市及部分县城拜访一遍。 准备好钱粮,中信即刻踏上了为期大半个月的孤独旅程。 列车抵达冰市,人刚刚走出站台,身上的暖意就被迅速抽空了,中信却是浑然不觉,他背着行李向前走去。 这样的天气,他很喜欢,虽然寒气入骨,却也少了湿冷,空气亦是那样得干净、沁心,呼吸间如饮夏日清茶,身在其中,人也变得简单起来,恍若初见……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看来可以加快些行程了,这样也能早点儿回去了,中信边赶路边优化着路线,趁着天色尚早,他决定赶往下一个小县城。 匆忙间,他总算搭上了最晚的一班火车,不用耽搁一天了。 列车开动,旅客很少,中信放好双肩包,拿了杯子接了热水;便来到车厢连接处,抽着香烟看着车外。 车窗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中信用手慢慢地擦出一小片的透明,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山是白的,矮房是白的,大树是白的,全都没了棱角,圆润得像孩童画笔下的世界…… 车厢内,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豪迈气味:有烧煤取暖泄露而出的,有抽着土烟肆意飘散而出的,有厚重毛靴偷跑而出的,还有红肠烧刀子快意而出的…… 中信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斜靠在座位上,努力地适应着、调整着…… 所谓百味人生,简单字面理解,不就是由各种气味组成的吗? 为了生存,才有了这不得不的嗅觉忍受,才有了这苦中求欢的尴尬快意。 人,生而平等,却长之截然,都是辛苦养蚕人,谁又不是泪满襟呢?什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过是无奈的面对罢了;什么温良俭让、谦恭礼信,何必自愚自误的麻醉呢?不谄上,不凌下,做好自己,已然够了…… “师傅,你到哪嘎达下?” 对面老汉的问话,打断了中信的思绪,nongnong的大碴子味儿,隔着小桌板传了过来。中信微微有些愣神,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不再是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了?
收起郁闷与感慨,他笑颜以对:“哦,我到榆县下,您到哪儿下啊?” “我到底站,还早着呢。”老汉也是一个人,他举着酒杯示意着:“你还得坐半宿呢,一起喝点儿,暖和暖和?” “行,谢谢您。”中信也不矫情,也从背包中取了几袋熟食丢在桌上。 “这就对咯,你下车那切儿,最冷,怎么也得二十多度吧。”老汉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满上,放在了中信面前。 “能有二十多度吗?我觉得还好啊。”中信知道,当地人习惯省去说零下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喝酒。” 杯子刚端在眼前,就能闻到一股赤裸裸的辣味,中信面色不改,喝了一口,那毫不掩饰的辣味立刻填满了口腔,他不敢仔细品尝,喉结滚动,尽数咽下,从喉到胃瞬间像是燃起一道火线,有些痛苦,却也很舒服。 酒杯放下,中信抹了一下嘴巴,喊了一声爽。 这是当地的一种土酒,由苞米或高粱酿成,基本没有陈化过,都是当年酿来当年喝,水与酒精尚在初恋期,彼此若即若离,度数不低,口味寡烈,酷寒之下确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佳品啊。 车内不算太冷,中信也不欲多喝,只是陪着老汉说说话,举举杯,粘粘唇。老汉却是连续喝了好几杯,最后,侧身躺下,呼呼大睡了。 中信端着酒杯去了连接处,将剩余的大半烈酒,顺着踏板倒下了路轨,像是在祭奠什么似的,接着,他抽起了香烟。 直到到浑身充满了冰寒,他才缓步走回车厢,靠着座位安静地等待着…… 榆县到了,火车短暂停留后又轰隆隆远去了,可能是时间太晚了吧,除了中信,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整个小站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借着远处出站口的灯光,中信裹了裹衣服,四下里观望了一下,几条铁轨横亘在眼前,一趟满载原木的货运专列停在其上,恰好挡住了仅供穿越的通行匝道。 左右无人,中信略微等了一会儿,寒气已然穿透了厚厚衣服,钻进了他的身体,更深入到骨髓了。 不行,外面实在不宜久待,他当即决定爬过匝道,出站找一处保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