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狼与鬼
桥下,正是李恪与老人低声谈笑。 无名与仔太郎恰走上桥,一眼望去,桥面空荡荡无一人,顿时心生疑惑。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当护卫的人呢? 摇摇头,无名几乎认定仔太郎被骗了,那人不过是在消遣他。 正欲扭头回去,可一道凌厉目光扫来,竟让他颈后汗毛直竖! 犹如在森林夜中被饿狼盯上。 转过头,不远处枣红大马上,一发如灿金的劲装大汉,正盯着他的刀,若有所思。 “你先回去。”无名面色冷峻,他嗅到了杀机和战意。 “诶,无名先生你……”仔太郎不明所以。 “回去,接下来我不一定有余力保住你。”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仔太郎只好先行回去。 余下的两人,一者目光如狼、战意迸发,一者森然如鬼、杀气磅礴。 金发翻身下马,右手持定刀鞘,一身凶气扑面而来。 无名将刀带鞘拿起,气势引而不发。 正是定生死之际,正是分高下之时。 金发汉子猩红长舌在唇边一转,刀光乍亮! 二十余米不过数步,无名一近在眼前,金发拔刀横斩,画出半抹月轮! 无名手中刀鞘不知何物铸成,形似木制,却是被无名随手提起,挡下赫赫刀光,仅在鞘上有那半深不浅一道划痕留下。 金发见此,不由露出一丝笑,手中横刀连连挥舞,一时间刀光连绵如波浪,逼的无名出不了刀。 转眼二十余刀,只见得眼花缭乱,无名双臂微微颤抖,他未曾想到这金发汉子臂力如此凶狠,不查之下吃了些许暗亏。 但二十余刀之下,金发汉子刀间略有迟缓,无名刀鞘如风,击在金发汉子刀身中段——那是气力不施之处,极易打开他人架势。 金发汉子手中刀式被打乱,横刀歪向一旁,眼看着无名刀鞘破开空气落下,却只是瞳孔一缩,一个铁板桥强行躲开头部。 无名这一砸,只落在金发肩上,换来一声闷哼,于神智、攻杀却未有太大损失。 “有趣。”金发汉子笑的满意,前掌一推便是向后滑开。 摆出架式,隐约可见是战阵上的孤刀战法,一往直前,有死无生。 眼神交汇之下,两人又撞在一处,刀剑炸响声不绝于耳,只看得几番险死环生,又几番刀光炸响。 李恪恰在桥下与老人聊完,两人一同走向村子,身后声音响亮,李恪回头瞄了一眼,两位刀客正在桥上死斗。 不去在意,李恪随口问:“大爷,这地方总是这么乱的吗?” “不常见,但偶尔也有浪人逞凶斗狠。”老人家看也不看,像是习以为常:“别老盯着,小心这群不讲理的家伙盯上你。” 李恪收回目光,和老人走向村中。 花开两边,各表一枝。 遥远的另一处,几名身穿明朝样式甲胄的武者围着一白衣老者。 “白鸾大人,罗狼大人他……怎么还没回来?”扎着单马尾,脸长而尖的薄唇女子问道。 白衣老者倒是丝毫不急:“呵呵,或许是找到了让人兴奋的猎物吧,这个家伙不就是这样吗?杀心一起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必管他,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找此地的大名……谈谈。”老者跨上马,脸上和蔼的微笑下,藏着刀子。 “对了,这地方叫什么来着?” “赤池之国。” “哈哈哈哈哈哈,再过几日,这个名字,就很应景了……血海无涯,长生在望啊!” 马蹄如奔雷,十数人的队伍,竟有那千军万马的气势。 无疑,这只队伍,净是些硬手。 回归到两名刀客间的打斗,来来回回,已是数十回合,战况却愈发激烈,罗狼胸口布甲处两道狭窄伤痕正缓缓渗血,那是被无名用刀鞘硬生生刺出来的伤口。 无名也没讨到好,肋下、臂弯两道血痕隐隐作痛,这还是他尽力闪躲的结果,不然现在怕是只剩下一只右臂可以持刀。 但即使这样,疼痛也有些影响他的状态,反观对面的罗狼,肋下的伤口明明更应该影响活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即使发力挥刀时血迹渗出,也完全不影响他用力。
就好像……他没有痛觉一样。 眼神闪了闪,放在刀把上的手紧了又紧,终归是没有扯开封刀的布条。 刀光再闪,罗狼神情焦躁:“该死的家伙,你根本没在认真吧!你连杀意都没有,是在看不起我吗!” 刀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无名只苦苦支撑,神色漠然。 转眼又是百招而过,无名双臂微微颤抖,怕是招架不住。 狂风骤雨般的刀却忽的停下,罗狼面色阴沉。 罗狼收刀归鞘:“这种不分生死的战斗,根本就没有意义,若非要事在身……刀客,算你好运。” 翻身上马,罗狼身影逐渐远去,无名也把刀收回腰间,面色不定。 “哎——”伸个懒腰,无名向来处回去,他还要教训那个不称职的护卫——半天了,却连那人的面都没见到。 走在路上,无名低垂着头,脑内说话声散乱。 “你也背叛了我们吗?赤鬼!” “杀了她们!大名和家人都妖化了!你知道的,这样才是解脱。” 手中的刀挥下又挥下,眼里是少女厌恶的目光和女孩的哭泣与不解。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影子散乱无定形,就像这个男人的内心一样,低头看向手心,残阳如血,映的他手心仿佛还有当年留下的血迹。 一样的嫣红,一样的温热。 哪个看起来不简单的家伙,没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呢? 前方的辉光映照出一个幼小的身影,仔太郎正站在夕阳下遥望着长桥,直到看见无名,他才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呼。 “无名哥哥,你没事吧?”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无名忽然感觉眼睛起了雾,在久远的过去,好像也有一两个家伙这么关心过他,如今已四散飘零、死的死散的散。 有些无措的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没事,我可是很强的刀客啊。”男人笑的温暖,看向天边,夕阳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