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故人抱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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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声音很低,犹如情人的低语一般缱绻,可眼神却是森然的。 可是祂分明能感觉到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将离的存在,镜冢崩散,将离的力量已经彻底消逝,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为毁灭祂而来。 “将离。”魔主又重复了一遍,然而神情已经渐渐归于平淡。“那又如何?祂生前的确配做我的对手,可如今祂的力量又剩下多少呢?” “多少不重要。”裴忱看着明珠泪手中的罗生剑,那把剑陪了他那么多年,他对它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畏惧变成了后来的依赖,再后来他觉得罗生剑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他的兄弟朋友,征天倒是一直嫌弃这把剑蠢笨,可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征天心底最深处还是很敬重这把剑的。 因为这把剑所代表的是司空冶的决心,那个铸剑师肯为了天下苍生封印征天叫他最得意的作品蒙上凶名,他或许是看错了征天,但是今日,这把剑总算要完成它最初的使命。 裴忱道:“只要祂还有一点力量在这世上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便要交给我。” 明珠泪却忽而道:“不是你,是我。” 裴忱似乎极为吃惊,一时间身形都虚幻了几分。 “不,应该是我。”他答得很认真,这两个人并不像是在争执什么,但是脸上却都带着一点执拗的神色。 可惜时间已经不多了。魔主虽不知道他们的筹谋究竟是什么,却也知道不能叫他们继续下去。只是当祂打算动手的时候,征天却拦在了祂的面前。 “我拦不住你。”征天一笑,或许这是这个骄矜的家伙第一次承认自己有什么事情是绝办不到的,可是他的笑意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他只是笑容灿烂,身上燃烧的光芒猎猎如火焰。 裴忱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数次看见的那个未来究竟是什么。 当初临江别用饮冰族的那一点残卷所看见的是他自己的终局,而裴忱也是一样。 他看见的,也正是他的结局。 “征天!”裴忱忽而大喝道。 征天转头望了他一眼,释然一笑。 “记住了,小子,这是你欠我的。” 征天双手结印,裴忱只觉得一晃神的工夫,便看见自己与魔主近在咫尺,他转瞬之间已经站在了征天的位置上,或是说他现在就是征天,他已经融入了征天这具来之不易的身体——这具征天一直想要得到的,在此刻却又轻易放弃的躯体。 一直以来裴忱所看见的那个与魔主对峙的身影都不仅仅是他。 是他和征天。 裴忱来不及多想,他很清楚征天此刻身上燃着的是什么。或许就在下一瞬这具躯体也会变成一堆灰烬。 他手中已经没有剑,不过现在他也已经不需要剑。 裴忱自己就是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昆山剑法的最后三剑不是人力所能及,那本就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剑术,要真正施展那三剑,非得以自己为剑挥洒出去不可。 应苍忽然感到了一点不安。 这是他从前在魔主身旁几乎从未感受到过的,往常只要有魔主在他就可以安心,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有那么一次他还是感受到过恐惧的,但那一次是魔主与神皇的决战,眼前这个小子算是什么,也能与神皇相提并论么? 应苍听见魔主吐出一个字来。 “去。” 他与魔主是许多年的主仆,不能算是兄弟,因为魔主不会有任何的兄弟。 但是他知道魔主要他做什么。 就算是他们能对魔主造成什么伤害,魔主也依旧有成功的可能性,如今天道已经没有了意志,只要一瞬间死得人足够多便能洞开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完成魔主想要的逆转! 应苍的身形忽而全然舒展开来,庞大的黑龙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他注视着那些有些惊恐的人类,幽蓝的火焰化为吐息播撒。 但是那些火焰旋即熄灭,站在他庞大身形之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女子,风声凛冽,把她身上的铃铛吹得叮当作响。 “需要神明的力量?这世上倒是已经没有神明,可是还有神明之血。” 止水的脸上也有笑,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在那两个疯子之后还有什么作为,可是在应苍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应当做什么了。 那无以为继的月神血脉,似乎正应该用在此地。 止水身上有惶惶然的光芒,她割开自己的腕脉用鲜血画出奇异的符号,而她的脸也一分分苍白下去。有月神之血的她当然可以不死不灭,但是她正在将自己体内的神血逼出来。 鲜血化为锁链,将应苍的龙炎与龙身一并困锁,应苍的身形渐渐缩小,最后不得不重新变回那个苍白的少年,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想要与止水拼命,但止水没有给他近身的机会。 在下面观战的人们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巨大的龙头从天空中被抛下,鲜血如雨洒落,而一同坠落的还有一个玲珑娇小的身躯。 蔡璋终于生出了一点勇气,去接住她从未见过的阁主大人,只入手的时候她便知道已经晚了,没有活人的躯体能这样僵硬这样轻盈,方小七看着蔡璋的神情,却只道:“且看着吧,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想要的?蔡璋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天空。 下一刻,裴忱动了。 他身后明珠泪也抬起了手,那柄真正的罗生剑被倒转,她下手毫不留情,哪怕是面对着自己。 只有一团看似虚无的光在那个瞬间被抛飞了出去,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方。 明珠泪微微地笑着,此刻她终于只是她自己,不必再向什么人复仇,也不必在背负什么人的魂魄,她只很抱歉把那样沉重的一切都抛给了自己素未谋面的meimei,但她这一刻也总算能全无负担地去寻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曾经死过一次了。 但与这一次不一样,那一次她是用自己的死做一个局,这一次她是要用自己的死去破一个局。 破这天下之困局。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为这么伟大的一个理由去死,后世会怎么看她和裴忱呢?两个恶名累累的家伙,却偏偏叫天下转危为安。 这也是裴忱想要的吧?他想要用自己的死去嘲笑这个世界。 而她也终于可以和裴忱为了同一个心愿去努力一番,而且那个心愿是光明磊落不掺一点阴私的,这当然很不符合她的作风,可谁又能说她不能这么做呢? 天幕之上强烈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来,那样奇异的景象犹如日月交辉,这在星象里会算得上是什么呢?也许从前裴忱会想一想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异象,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天命从来都不该是可知而不可违的,他如今终于用命搏出了一个天命以外的结局。
结发长生。 究竟是什么人给这一剑起了这样的名字?名叫长生,用的人却万难活命。 又或许,用出这一剑的人才是仙人,授天下人长生,从此天下人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再无天意弄人。 裴忱发出了怒吼,他这一生少有这样畅快淋漓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征天的灵魂在与自己一同怒吼,这样一个狂傲的家伙站在自己身边想来是憋闷了许久吧?不知多少年的怨气终于一朝能得了解脱,想来征天也很满意这样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和那剑一同赴死的。 魔主的力量也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去,可是此刻祂体内的力量混乱不堪,叫裴忱从当中冲出。冲出来的时候裴忱的形容很狼狈,可他就像是一柄锋锐无匹的长剑,一往无悔地撞在了魔主的身上。 “来吧!”裴忱低低道。“来与我共赴黄泉,从此以后永生永世,都不要妄想再叫凡人俯首!” 真正的剑也在那之后流星赶月而来,穿过裴忱和魔主之后去势不减,向远处的天际呼啸而去。魔主或许还有一点微弱的力量,但祂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象,那是祂诞生之后最初的执念,是那个分明握着至强的力量却被自己深爱之人逼杀抹去名姓女子。 祂从前以为那是将离软弱,今日却意识到,那或许是一种对天下人的慈悲。 可笑么?或许是有些可笑的,祂所挚爱的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类。 但就是这样的人类,却做到了连神皇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魔主意识到这一次等待着祂的不是什么封印,而是彻底的湮灭。 天地尽头,是为归墟。 寒英不敢要祂进归墟,是怕恶念在祂身殒之后重新在自己心中抬头。 可是裴忱敢。 这是凡人的无知和狂悖,还是人心那莫测的力量? 魔主已经找不到答案了,祂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来试图碰触那个幻象。 祂在自己的结局所留下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声叹息。 “将离。” 明珠泪的魂魄在那一瞬间也已经被罗生剑抽离。罗生剑保留了将离的一点力量,可那是需要以人命为代价来开启的,她的躯壳却不曾坠落,少司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将她横抱而起。 “我想,我也找到了答案。”少司命轻声道。“从此以后,我会在弃天身边守护你们曾经想守护的一切,除此之外,这世上也并没什么要紧事。” 天地之间此时是死一般的寂静,人们不相信这样不可一世的魔主就这样死去,但渐渐的,喜悦的声音起于微处,席卷这片大地。 世人想要去称颂英雄之名的时候,却觉得那个名字如鲠在喉。 或许,这就是裴忱想要的。 他不需要人来称颂,只想要他们觉得茫然——一个恶人,为何会成了拯救苍生的英雄? 从此以后,俱灭,将要到来的是一个真正属于‘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