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蛇
君莳每天的生活很单调，晨起梳洗喝药，每三日商老来看诊一回，然后时而去秋千上坐着听琴，时而在花园里闲逛，身体好了许多，能自己转动轮椅前进了。封云瑞有些日子没来了，听说是玉州那边闹了灾荒，忙着去处理了——玉州是原本玉国的地界，玉国国灭后被分成了三大洲并入离国国土，分别是：玉州，东州，江州，玉州是玉国都城所在那一块，最是富饶，不过灭国时被烧杀抢掠，如今已经一蹶不振，恰又遇上旱灾，日子更加难过了。 仲夏时节，日头刚出来蝉虫就开始叫了起来，今日是商老来看诊的日子。 商老白发苍苍，眼里仍旧精光四射的，坐着为君莳切脉，旁边只有朝云在伺候着——望月一早就被打发出去买小食记的莲花糕了。 “朝云，有葡萄吗？” “有的，我去拿！”朝云正注意着商老，兀地听见君莳问话连忙应道，来君莳身边之前封云瑞就同她说过君莳的喜好，有了葡萄就备着了，不过没放在君莳屋子里，毕竟君莳现在喜好有些难猜，怕见了曾经的又伤怀。 朝云离开去取葡萄了，望月还没回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君莳和商老。 “花园里会有蛇吗？”商老刚收回手，君莳就问，商老也是一愣，看着君莳“也许有吧。” “哦，需要些驱蛇的药才好。”君莳回答的认真，没有之前无神淡漠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很纠结这个问题。商老抿了抿唇，也很认真的说：“那下次来我给你拿点来备着！” “有劳了。” 商老没再回应，嘱咐了君莳需平日注意的就离开了，只是临出门时回头看了君莳一眼，君莳又恢复了平日那没什么神采的样子。 一切都很平静，三日后商老再来看诊时就将药带来了，没叫朝云望月看见，直接交到君莳手上了。这几天封夜北也很忙，弹琴也没空来了，告知君莳，君莳不恼也不失落，很平静，想着君莳素来都是这个样子，也没人多想什么。 第二日君莳早上喝过药吃了早膳便又躺下来，似乎是昨夜失眠没能睡好，直到午膳时才起身。君莳腿脚不方便，起身惯来是要好几个人伺候的，一般都是朝云望月再加上原本府里的大丫鬟莞城莞香一同服侍穿衣。用过午膳闲下来看看书，这个时节日头毒得很，君莳出门的也少了。 待到日头偏西，朝云去为君莳煎药了，身边也就只剩下了望月陪着——王府里的丫鬟望月她们信不过，非必要都不让她们近君莳的身。 “日头阴了，去转转吧。”望月正无聊的打瞌睡，忽的听见君莳要出去走走，又看了看天色，确实阴下来了，立马就精神了，蹦跳到君莳身后推着君莳往门外走去“最近太阳太大了，姑娘也有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今天可要好好散散心！” 君莳没接话，轻声应了一下。 外面不算太热，许多地方也都照不到太阳了，知了似乎不知疲倦，整日整日的叫个不停，鸟儿也出来活动了，在枝头蹦蹦跳跳的。夜王府的花园打理的很好，夏日也有许多花仍开的绚丽，姹紫嫣红的。 “有水吗？”转了一会儿，君莳轻声问。 “姑娘要回去喝水了再来吗？” “不了，我在这儿等你。”君莳摇摇头说，望月咬着唇有些纠结，她不放心把君莳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碍事的。” “那好吧，姑娘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望月最终还是听话的去了，临走前再三叮嘱，君莳朝她点头保证。 望月确实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了身影，君莳目送着她离开，垂下眼睑盖住眸中晦明变幻的神色，然后转动着轮椅离开原地…… 莞城是王府里管事的侄女，住的也是独立的大房间，平日甚是清高，惯会在府中作威作福，她的住处离花园不远，是丫鬟宅院最好的住处，与其他人稍远些。此时房门紧闭却未落锁，旁边也什么人在，晚膳时辰快到了，忙的人也都忙起来了，闲的人还要一会才出门去吃饭。 君莳转动着轮椅来到莞城的房门口，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一眼就能看见倒在地上不断抽搐身子的莞城，她死死地盯着门口，也看见了君莳，嘴巴动着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而与君莳的房间不同，莞城的房间是有门槛的，君莳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那门槛，然后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莞城惊诧的目光里缓缓抬步跨过了门槛，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莞城面前。 君莳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即使她走得很艰难很痛，但仍旧面不改色，单看着似乎还是曾经骄傲的无恙公主。 莞城身边盘踞着两条色彩鲜艳的毒蛇，不过君莳一靠近这两条蛇便爬着逃开了——君莳身上带了驱蛇的雄黄。稳稳地蹲下来，然后摘走了莞城手上的手镯，是莞城曾经从她身上拿走的那只手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该动阿辰的东西！” “救我……求，求你，救……我……”莞城痛苦的挣扎着，想要去抓君莳的裙摆，可是怎么也使唤不了双手。 “很绝望，对吧，不过你很快就解脱了！”君莳麻木的看着苦苦挣扎的莞城，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嘴角露出了凉薄的笑。不再看莞城一眼，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然后关上门，转动着轮椅离开…… 另一边，朝云煎好了药端着药来到房间，没见着君莳，却见望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赶忙跑去将望月叫醒过来，焦急地问；“望月，姑娘去哪儿了？” “姑娘？姑娘在……姑娘还在花园里！”望月睡得迷糊了，猛地想起君莳，立马清醒了过来。 “什么？你怎么能姑娘一个人在花园待着呢！”朝云音量拔高了好几个度，气得跳脚，连忙狂奔出去寻找君莳。望月也急了跟着追出去，可是她们找遍了花园也没见到君莳，更是惊慌，想着封夜北该是回来了，又叫腿脚快的望月去找封夜北，朝云则继续寻找。 “夜王殿下，夜王殿下，姑娘不见了！”隔着老远，望月就大声喊起来，封夜北此时刚刚忙完朝堂的事回来，听见这事，顿时心脏突突跳了起来，大步冲向望月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质问：“你说什么，阿莳不见了？” 不似之前与君莳一起时见到的模样，封夜北现在像极了狠厉的狼，似乎下一秒就会活剥了望月，望月吓得声音都小了几分，带着哭腔的回答道：“是，我们找不到姑娘……” 望月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夜北狠地推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封夜北则领着人跑进内院，望月眼泪吧嗒吧嗒的落，顾不得疼痛连忙追过去。 夜王府今晚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找君莳，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升起来了，终于找了君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