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灭幼稚
其次,奥尼克看似失去理智,却不能忽视其已经被扭断的左手,被当做盾牌使用也是有可能的,手臂上的盔甲若要斩断,那便是上下两层,没有拾措足够的势能而斩下去便有危险。 斩不断,盔甲形状维持左臂整体外形密合,就算剩一层皮也能连着,出血大大减少,更别提刀刃可能会卡在里面。 只有将他的左手彻底斩断,出血才会危及生命,但奥尼克争取的是瞬间的胜机,双方具有的攻防点上,奥尼克攻点更快,防点层次更多,摄药后的骑士为何棘手,大都是因为这些。 突枪逼至下盘前一米,默客前冲左脚踏上突枪一步,身形偏向骑士的左身。 奥尼克前冲顿止,当即将突枪右摆,身体倾斜,是一个回身劈去的动作! 身体向右下倾斜,证明力量在往左上发动,这一击必定劈向中上段,经过最高点后应该会直坠下段,奥尼克显然不会有心力去回旋了。 而且这一击力量之大,可以预见后效沉重,显然当成了绝招。 他跃时未尽力量提前落在地上,本来如果奥尼克用身体扑来,他左手的匕首就会捅进头盔的视野槽中,但这回身劈也会压制他的身位,不宜一味躲闪。 姑且他身上还是着有一层皮甲,双手也有手套,应付一下撞击不成问题,既然已经处于搏击距离内,剩下的不过是如何破坏奥尼克身体重心而已。 他滚到奥尼克臂展内侧,背靠地面双脚弹起击向奥尼克右肘,手臂受力曲折导致手掌失去握力。 本应如此才对。 奥尼克的手掌并没有失去握力,反而借着势能被截断,武器上抬的瞬间,再次回身甩动已经被折断的手臂,突枪摇转击来! 咔嚓,默客苗刀横于胸前,突枪暴锤而下,将刀尖深深按在土里,右侧刀柄则被右手和左臂撑起,突枪的倒锯将苗刀拉进沟槽中卡住偏斜,整把苗刀正从侧面受力,已经曲折几分。 危机在即,默客左手把匕首插在自己侧耳的地上,随后接力抵住苗刀,交替出来的右手急速拔出匕首从上方掷向奥尼克脸部。 仅一秒,过程为四个动作,五个方向变化,没有一丝多余,体现出常人望不可及的深老技术和应变能力。 奥尼克看到匕首飞来,动了动左手,但是左手已经被扭断,神经受损下失去了应有的速度,匕首准确插入视野槽中发出噗嗤一声。 骑士的头盔即便精心进行过保养,上面还是有经年累月的铜色锈点,无数战痕一刀一撇地布置在金属边缘,护脸的接合,同视野槽上,内部还有一面防弹内衬,是一种性能优越的头盔。 一把匕首插在唯一弱点中,柄末好像水龙头流出红水,奥尼克双手的力气终于用完,头部微微颤抖,膝盖跪下,下巴随之怔落,便死了。 默客起身立即转向另一名骑士的方向,并抓起掉落在地的突枪。 刀是绝好的刀,也因此免去左臂骨折的危险,但能杀马匹的武器只剩它了。 另一名骑士在马上看完奥尼克死亡的全程,内心已有几分惊惧。 “好精湛的技术,看来凭两个人杀一个从剑,还是太勉强了。”他虽如此想到,拿捏突枪的手是更加用力。 “不要被愤怒和赏金冲昏头了,他虽是主要危险之一,但也撼动不了整个军团。”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骑士调动马匹奔向军团。 默客看着骑士离去的背影,便知回寻剑者总部是更难了,忽然又看到李图图骑着马从远处奔袭而来,张了张那发不出声音的口,眼睛看到了她的侧颜,追了几步又停下。 那是战士的眼神,李图图已经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为何要去挽留呢,便往黑马奔去的方向边走边吹哨,好马不会走太远的。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不知几时变成了双进样式,骑士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被落下的少女追了上来。 骑士当然不认为如此单薄稚嫩的少女能够追击他,当即感觉有乐子送上门来,杀不了从剑,俘一个女人回去也是可以的,而且此女即便神情凶恶,也掩盖不了本身的天质之美,手足比例更是无可挑剔,再教养一两年,消去劳杂气色,等她肤如白雪晶露时定是倾国地美艳。 “哈哈哈哈!小妞,可不要乱动,伤到你就不好了!” 骑士故意与她并线,在身前举起突枪,李图图便知这一击攻击的是马匹,是刺击! 她突然领悟,靠她的力量用农镰去破甲简直异想天开,除非舍身来换取更大的能量,比如加速度与体重,就如同劈柴一样,靠的是斧头的重量而非臂力。 李图图甩出马鞭卷住突枪,骑士喉咙发出讥笑:“小妞,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哈哈!” 这是因为他认为,马鞭虽然能稍微扯动突枪,但只要他向外偏移一下,锋利的倒锯就会割断马鞭,这一个动作是毫无意义,对于武器运用一无所知的小白才会做的。 却见李图图在马上一跳,右手农镰往骑士脖子架去。 骑士当然熟知最先死亡那人的死法,李图图唯一的攻法也只存在这里,她与骑士相比而言本就弱小,就连武器都是农作用的镰刀,不以速度重量换取能量是毫无希望的。 骑士张开左臂袭去,一个标准的拍打胸脯的动作,李图图的能量只在越过他身位之后才能发挥作用,只要把她截在眼前即可! 在交锋的瞬间,骑士注视着农镰,却发现农镰没有预料中那样往自己脖子架去。 李图图腰身翻动,镰刀从上往下勾住骑士的手臂,待李图图越过骑士身位,手臂受旋力拉扯,被镰刀带向下方。 撕拉,骑士怒火喷张,他的左臂肘弯,装甲未能覆盖处被撕开,即便能量如此之大,农镰依然无法撕开他的骨头,剧烈痛苦冲上后脑。 “妈的小崽子,死吧!” 李图图背部撞在马大腿上,马匹动作受到影响,也很快被骑士的马术稳定下来。 骑士举起突枪,忍耐腰部大幅度扭转,右手举起突枪往后背捅去。 某种物体绷紧的声音响起,骑士一愣,发现李图图并没有拿着马鞭,鞭子就在跳跃之前被卡在了马具上! 现在,是正从反方向限制了突枪,鞭身卡进倒锯的末端,即便能够割断鞭身,也不是现在这个瞬间,这个恰好需要突枪的时刻。 而且,那匹马也不会一直并线而行。 马匹向外侧奔去,将突枪勾得飞起落下,骑士无奈任由突枪被带走,右手握拳往李图图头部杀去。 李图图也完成了动作,双脚顶住马肚,运力至腰部,用双腿的力气撕裂骑士关节,骑士本还想顽抗,马匹却不这么想。 这匹马的马肚一侧受力,不由得想往另一边倾斜来维持平衡,无疑加大了双方撕扯的力量。 嗖、、、一根左臂飞起掉落在草地上,马匹也在此时摔倒,将骑士压在身下。 骑士摔得七荤八素,刚有一点意识便伸手去摸药物,忍住伤痛把药物吞下肚,他的怒火完全喷发,用野兽一样的嘶吼嚎叫,半只手可怜地舞动,单手挣扎着从马肚下脱出。
一把双管霰弹抵住他的头盔,在一次比嘶吼、比嚎叫更响亮的爆炸后,野兽重归宁静,很快他便会与这片泥土融在一起,成为他仅有的赎罪。 李图图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巴,从红色的水中,从黄黄绿绿,从深深浅浅的沟壑里,回味她的仇恨,她的愤怒,她的决意,还有何谓死亡。 在几天前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女,在家人的陪伴下成长学习,对未来和恋爱有些期待有些迷茫。 但她想通了,有一种白色的花朵,剪下来后用什么颜色的水培养,花瓣就是那种颜色。 花固然是红色的,但那是她亲爱的人的血,而不是眼前这种充斥着罪恶,肮脏的东西。 她抹下脸上的泪血,望向万古不变的天空,天空下有无限、无止的暴力,追朔到远古,回荡在未来。 “爸爸、mama、我是寻剑者了。” 远处,一匹黑马停下脚步,默客铜古坚毅的脸庞上本应波澜不惊的目光,也流露出些许悲伤。 裂都的寻剑者,有一半以上的外界人士组成,裂都的平静源于它的落后,它的平凡、它的纯粹。 既然敌人的目标是寻剑者总部,意味着李图图是根本上的受害者,像踏步踩过的小草,像挥剑撕碎的衣裳,然后她也会被暴力转化成暴力,虽逃不过她自己的选择,也意味着她被迫去除了天真,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停在李图图面前,默客那双眼睛既在审视也在询问。 军团就在眼前,去或是留?到了最后还是要由她自己选择。 李图图将剩余的四枚弹药放进口袋,把霰弹枪挂在背上,摸出马具袋中的装束穿戴在身上,有匕首,骑士剑,农镰,和一副稍大的布手套。 这些东西很沉重,但李图图却觉得没有以前那样重了。 默客会意,解下马鞍下的黑灰大布,盖在李图图身上。 “这是防弹的。”默客写道。 李图图挽起黑布盖住眼帘,将她的装束全部遮住,只剩她那看似清澈的鼻子与嘴巴,咬出血疤的嘴唇一张一合,念出了只有寻剑者才能说出的话。 “谢谢,我们走吧。” 远远的就能看到军团末端的营帐,这支军团由三个部分组成,前锋是骑士群,中锋是用板车拉载的后勤营帐,还有一部分是载具群,最为瞩目的是一架好像巨大酒瓶,上面却挂着四根铁片的东西。 默客神情凝肃地告诉李图图,那叫直升机,是一种上个时代的飞行工具,行程和运力大到惊人。 默客终于想通,怪不得他们敢如此深入裂都,可是现在没有多少人能造得出来那种东西,除了一个组织,那就是迷大陆上的人类人道主义政府。 “看来这伙人跟迷大陆有关系。” 默客再三思考,还是定下了撤退的主意。 裂都路况不佳,大型载具无法通行,但有直升机就不同了,完全可以把坦克装甲车运进来,这些上个时代的尖端战争机器,不是rou身可以抗衡的。 以rou身之躯对付这些战争机器,实在太困难了,特别是寻剑者本就不崇尚热武器,因此没有面对它们的准备。 总部确实有炸药,有迫击炮,但他们不曾为此训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