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全都没有了
云初雪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比东方不败都气势惊人：“云紫嫣，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老天长眼，老天果然长眼！” 手起刀落，利刃划破了那细白嫩皮，红艳得妖冶的鲜血流了下来，滴在她素白的裙摆，开出了叫做‘报应轮回’的花。 云紫嫣崩溃的大叫起来，她想跑，可腿已经残了跑不了，她想反抗，一双手却被云初雪反剪在背后，疼痛从脸上一丝丝传来，那么蚀骨，那么锥心。 甚至连她张着嘴想痛快的哭，肆意的喊叫，云初雪都不允许，嘴巴张开的同时她就用汗巾堵住了她的嘴，让她不管怎么大喊大叫，从汗巾中溢出来的都只是听不清腔调的伊呀呀呀。 “好受吗？当初你将手帕扔在我脚边，让我堵住嘴不要惊动了老太太的时候，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吗？” 云紫嫣流着泪摇头，那满是泪水的眼睛哀求的看着云初雪，像跪地乞求饶命的小狗。 手起刀落，疼痛又如山洪般袭来，云紫嫣疼得冷汗直冒，却再没心思哭喊。 此时的她就像溺在水中抓不到救命稻草的人，内心是比深深的绝望还要深的绝望，她扭头去看云思衡，云思衡却早已从地上起来，撕断袍脚扔在她脚下。 然后无视她渴望得能融化人心的眼神，抱起晕倒在地的大夫人，一步一步的离开。 “哥哥，哥哥！” 云紫嫣激动起来，发狂朝着云思衡的背影狂喊，很奇异的，这两个字通过汗巾传出来，异常清晰，异常悲戚。 云思衡身子一抖，脚步一顿，而后凄惶的回头看她，冷而平稳的叹道：“我姓云，你姓叶，我早已不再是你哥哥。” 说完，再没半点停顿，决绝而去。 云紫嫣一张脸卡白，连向来嫣红的嘴唇都白得有些恐怖，她眼神空洞的目送着云思衡离开，他没走一步，就像在她心口上看上一刀，没走一步，心神魂魄就抽离一分。 到最后，她甚至感觉不到刀刃划在她脸上的疼痛，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碎成了粉末，整个人也屈辱得恨不能融化在虚空中。 原来，舍弃比伤害来得更痛。 她突然恐慌起来，那种比天塌地陷还要严重的害怕让她身上的力气一下子爆发开来。 她一把将云初雪推开，然后扯掉嘴里的汗巾，不管不顾的朝云思衡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撕心裂肺的喊：“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哥哥，哥哥……” 血滴在地上，又被她身子拖扯得好长，不消片刻，身上的衣裳就沾满了血污，整个人的形象真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云思衡却再没停留一下，他甚至都没有再回过头，那么坚定那么决绝的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院门重新关了起来，那沉闷的一声响，震散了云紫嫣的魂！ 她软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的空架子，没有生气，没有神魂，破布娃娃般摆在那里，踹一脚不知道疼，砍一刀不知道哭，便是杀了她，估计她也没什么知觉。 死了，散了，灭了，她的骄傲，她尊贵，她不可一世的依仗，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就连恨她入骨的云初雪，拿着刀子站在一边，也没了再往她身上捅刀的**。她突然觉得，让云紫嫣就这样残破的活着，比割断她的脖子要来得解气。 云轻尘太明白她现在的感受了，当初她来到云家的时候，在大门口听着云思衡对她说的那一席话，看着大夫人将云紫嫣捧在手心对她无视，当时的她也是屈辱、委屈得恨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为她当时痛过，所以她知道云紫嫣现在有多痛，多绝望。 可她一点都不同情她，一点都不。 她走到云紫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诛心的再往她心上捅刀，只低沉的说了两个字：“活该！” 徐品言怕丧心病狂的云紫嫣再做出伤害云轻尘的事情，抢步上前护在云轻尘身边，那小心翼翼的紧张，刺得云紫嫣眼睛生疼。 曾经，云思衡也是这样护着她的，不容许旁人说她一句，欺她一分，可今天……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连姓了十四年的云姓，都和她再没有关系了。 老祖宗心口已经痛到极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她扶着画纱的手站了起来，虚弱道：“护院小厮灌了哑药发卖去苦寒之地，永远不许回京。” 她转头看了软在一边脆桃一眼，叹了两口气才又接着道：“你虽是可恶，却也受够了苦，两相抵消我不再罚你，可云家却再不敢要你这样不分是非的丫鬟，自己收拾了东西回家吧。” “那我的家人……”脆桃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却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想自己的前程，她只关心家人是否安好。 “你的家人会完好无损，无论是云紫嫣还是三姨娘，老身保证没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脆桃心满意足，磕头谢恩。 于是老祖宗有把目光对准了云初雪，听完了事情经过，老祖宗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孙女。 她狠辣、无情、残暴却又因为无脑，让自己变得那么可悲、可怜、可叹！ “你先回静雪轩吧，等你父亲回来，他自会处置于你。可你要老实，若敢在闹出什么风波，就别怪老身不顾血脉之情。” 云初雪冷眼瞪着云紫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她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的朝老祖宗看了一眼，然后便大步走了。 那气势，倒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或许，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要不死就都是恩赐！ 可即便恩赐，前途尽毁，容貌尽失的她也是心灰意冷，不再感激。 老祖宗又将目光定格在趴在地上死物一般的云紫嫣身上，只一眼她便别开了头，她不愿意看她，只一眼都是痛：“我会让采胜过来扶你。那丫头罪大恶极，原本是留不得的，念在你身边再没贴心的，老身便留她跟你一起回叶家吧。 从今以后，你和我云家再无情分瓜葛，你自己好自为之。回去之后收拾行李，许你带走这些年积攒的私房和赏赐，算是赔你这些年和亲生父母分离的不易。” 云紫嫣依旧死物一样趴在地上，动也没动一分，若不是脸上有涌泉一般奔流的泪水，大家只怕都要误会她已经死去。 老祖宗又叹了口气，然后朝云轻尘招手：“乖妮，走，我们回家，和祖母回家。” 回家……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却轻易就温暖了云轻尘的心肠。她乖巧的走到老祖宗身边，扶着她手臂，受着老祖宗慈爱宠溺的目光，她一瞬间就踏实幸福了起来。 她的家人，她的祖母，没有怪她，没有，半点都没有。 她朝徐品言投去幸福明媚眼神，然后将晕过去的山竹和双鸳拜托给他，扶着老祖宗一步一暖的走了。 云紫嫣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趴在残破的院子里，悲悯的月光铺在她身上，却更显得她落魄、狼狈。 老祖宗一出门就让让人传了采胜去扶云紫嫣，可一直到天边翻了鱼白肚，采胜才慢慢的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身寒露，落魄残败的云紫嫣，皱眉问她：“结束了吗？我们跟着你终究遭了报应，要被踩进尘泥了吗？” 云紫嫣虚弱的抬头看她，满是血污的一张脸扯出个狰狞恐怖的笑：“你说呢，能结束吗？”